鎮(zhèn)海節(jié)度使杜審權(quán),雪中送炭,及時給泗州撥付了五千斛稻米、五百斛食鹽,外加兩千名援軍,跟隨辛讜赴援泗州。
等他們返回時,賊軍也做好了攔截的準備,兩岸各有重兵把守,水面有數(shù)道大鐵鎖組成的路障,還有隨時準備出動的戰(zhàn)船。
鎮(zhèn)海援軍不敢前進。
辛讜苦勸無效,只能身先士卒,說道:“我駕駛小船在最前面沖鋒開道,如果我成功了,你們就跟過來;如果我死了,你們再走也不遲。行嗎?”
不行。
鎮(zhèn)海軍佩服辛讜是條漢子,是個英雄。但英雄不是誰都能當?shù)摹?p> 無奈,辛讜貼出高額懸賞,招募敢死隊。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終于有幾十名勇士應募。
辛讜用正式文書登記他們的姓名,火線提拔。等沖進泗州城,你們就是國家正式公務員;如不幸犧牲,政府也承認你們的官職,按品級發(fā)放撫恤金。
于是三艘運糧船、一艘運鹽船,高升船帆,逆流而上,直沖賊軍封鎖線。
兩岸賊軍萬箭齊發(fā),箭矢如疾風驟雨,澆淋著這四艘輜重船。等靠近鐵索之后,辛讜親冒矢石,手持長柄大斧,將鐵索砍斷。突圍成功。
泗州城上的守軍全都看在眼里,為之吶喊歡呼,聲震天地。
杜慆帶領著守城官兵,飽含熱淚,哭著迎接辛讜入城。
幾天后,城頭上又遠遠望見一支艦隊,懸掛著鎮(zhèn)海軍旗幟,在離城十余里的地方被賊軍的戰(zhàn)船攔截,不能靠近。
誰敢去接應?
辛讜。
如果不是正史記載,誰也不會相信。辛讜,神一樣的男子,個人英雄主義的模范。他再一次順利突圍,與鎮(zhèn)海援軍會師。
這是鎮(zhèn)海軍的九艘運糧船,由敕使宦官張存誠率領。
“將士們半路途中一直畏敵不前,幾乎要到了嘩變的地步。好幾次我都以自殺相逼,這才勉強走到這里……”宦官張存誠哽咽道。
辛讜神情放松,“哈哈”大笑,指著不遠處的賊船,說道:“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你們別看他們船只眾多,其實多半都是空船,賊軍人數(shù)并不多,虛張聲勢罷了。要不然,我怎么能夠輕松突圍,如履平地呢?”
將士們相信了他說的話,揚帆起錨。
在辛讜的帶領下,他們擂鼓吶喊,鼓噪而進,居然就這么沖破了敵軍封鎖,順利開進泗州城。
走水路突圍,對于辛讜來說,已經(jīng)是輕車熟路。開掛,也成了辛讜日常。
辛讜募集了四百勇士,在水路上與賊軍纏斗百余里,方才脫身,趕往揚州,繼續(xù)為泗州輸血續(xù)航。
在揚州停留期間,辛讜發(fā)揚了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優(yōu)良品質(zhì),十幾次路過家門都沒探望妻兒老小,一心撲在籌集糧餉方面,總共籌集到鹽、米共兩萬石,還有一萬三千貫錢。
吳迥,成了吳囧。
“我這里是公共廁所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這一次,迎接辛讜的是一百五十艘大戰(zhàn)船和一萬多賊軍,阻塞了淮河,非要狙殺辛讜方解心頭只恨。
賊軍利用地理位置的優(yōu)勢,放下火船,順流而下,想用火攻給辛讜來一道水煮魚。
辛讜親執(zhí)長桿魚叉,立于船頭,不顧煙熏火燎,把迎面而來的火船撥到艦隊側(cè)面。水煮魚,拒簽。
賊軍又利用船只巨大、人員眾多的優(yōu)勢,在艦船兩側(cè)搭建戰(zhàn)棚,也就是臨時的“陽臺”。戰(zhàn)棚伸出船體,成為一座懸空堡壘,既能防止小船接舷實施“跳幫”奪船戰(zhàn)術,又能在掩體內(nèi)射擊,離近了,還可以居高臨下,使用長槍大斧虐哭小船。
辛讜智勇雙全,派出敢死隊劃著小船,快速穿梭到戰(zhàn)棚底下,用長槍挑起燃燒的火把。你敬我水煮魚,我還你掛爐烤鴨。
戰(zhàn)棚底下是賊軍的盲區(qū)和攻擊死角,不愿當烤肉的賊軍立刻四散而逃。戰(zhàn)棚也引燃了戰(zhàn)船,河面上變得混亂無序。
辛讜一聲令下,艦隊趁亂突圍,順利開進泗州城。
【事情正在起變化】
王弘立擊斃戴可師、大勝南路軍的消息傳到徐州,龐勛大喜過望,自認為可以無敵于天下。于是把淮河戰(zhàn)役大獲全勝的消息重新排版印刷,在占領區(qū)大肆張貼,并作出要一舉侵吞淮南全境的姿態(tài)。
賊軍乘勢攻陷滁州,殺刺史高錫望,屠城;攻和州,刺史崔雍主動投降,并表示賊軍可以隨便搶錢、搶糧、搶娘們兒,只要別搶地盤就行;攻陷濠州,刺史盧望回殉國,仆妾數(shù)人全被賊軍蒸食……
淮河以南、長江以北的百姓人心惶惶,紛紛逃往長江以南,以避賊勢。
淮南節(jié)度使令狐绹派人游說龐勛,許諾愿意為他向朝廷求節(jié)鉞,化干戈為玉帛,安心做一任地方節(jié)度,從此榮華富貴,與王智興齊名,享譽后世,豈不美哉?
糖衣炮彈摧垮了龐勛的斗志。他欣然接受了這一提議,取消了南侵淮南的計劃。
淮南地區(qū)得以寶貴的喘息之機,抓緊時間修繕工事、秣馬厲兵,為日后的戰(zhàn)略反攻提供了保障。
歷史要盡量的客觀公正。盡管史書上說令狐绹膽小怕事、尸位素餐,在龐勛叛亂初期錯失剿滅良機,要為“龐勛之亂”負一定的責任,但是在保全淮南這方面,令狐绹功不可沒。
龐勛匪幫在其巔峰時期,也沒能把魔爪伸進淮南,而最終剿滅龐勛的主要力量之一,也正是由淮南攻入的。這都該算作令狐绹的功績。
龐勛志得意滿,整日游玩宴飲,等待著朝廷節(jié)鉞。而他的心腹手下,特別是最初的五百桂林戍卒,更為驕橫貪暴,在占領區(qū)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無法無天。
徐州地面的百姓也終于認清了龐勛集團的真面目,開始厭惡憎恨起他們來。
狗頭軍師周重忍不住規(guī)勸龐勛,說驕兵必敗,何況我們目前還沒有驕奢淫逸的資本。
這是周重唯一一個正確的建議。也是龐勛唯一一次沒有聽取的建議。
歷史很幽默。這對兒現(xiàn)世活寶成功地避開了所有正確答案。
在徐賊的一片歌舞升平中,平叛戰(zhàn)爭正在悄然發(fā)生著變化:宋州康承訓的兵力已經(jīng)集結(jié)了七萬余人,更集結(jié)了沙陀、吐渾等精銳騎兵,兵鋒直指徐州。
南無臭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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