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憶往昔
明妃害怕了。
她突然覺得，皇上讓她來，不是侍寢的，而是找茬的。
明妃的這個認知，一點兒也不假。
慕君臨就是來找茬的。
膽敢收買他君臨殿的人，打聽消息，她這是想做什么。
“怎么？啞巴了？”
慕君臨居高臨下看著明妃。
明妃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臣妾，臣妾只是想知道，皇上喜歡什么樣的妃子?！?p> 明妃顫抖著聲音回答。
這見不到的時候，心里想著若能見到皇上該有多好。
可現(xiàn)在見到了，她又害怕的不得了。
明妃，也是七品小官之女。
可以說，這宮里的妃子們，都是五品一下小官的女兒。
慕君臨就是想讓柳扶風(fēng)知道，她堂堂一個太傅之女，只能在宮里做一個伺候人的小女官，做不了嬪妃。
而七品小官之女，只要他喜歡，就能將她們封為妃子，等級在柳扶風(fēng)之上。
“呵，你就這么期待著朕的寵幸？”
慕君臨蹲下身子，手指挑起明妃的下巴。
溫?zé)岬闹讣?，觸碰到明妃即使抹了好幾層水粉也掩藏不住的粗糙皮膚，慕君臨心里厭惡，臉上卻掛著笑。
“皇……皇上，這宮里的妃子們，有哪一個不盼著皇上的寵幸呢？”
明妃大著膽子笑著說。
慕君臨笑了。
似乎明妃的回答，取悅了慕君臨。
“明妃說的是，這宮里的女人，都盼著和朕春宵一度呢？”
“可偏偏，就是有人，看不起朕呢？”
慕君臨說完，意有所指地看著柳扶風(fēng)。
“明妃你說，這樣的女子，該如何處置呢？”
慕君臨笑了，明妃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皇上，這樣的女子，皇上將她舍棄便是了，這世上，有的是女子愿意為皇上分憂的?！?p> 明妃說這些話，雙手扶著慕君臨的膝蓋，輕輕推了兩下。
慕君臨笑著看了眼明妃的小動作，再看明妃，眼中含笑，一副含羞帶怯，隱含期待的模樣，像極了，那一年，慕君臨偷偷去太傅府時，在那株大柳樹下忐忑不安等著他的柳扶風(fēng)。
尤其是那雙眼睛，隱含期待，又惴惴不安。
眼中帶笑，卻又緊張兮兮。
慕君臨在旁邊觀察了柳扶風(fēng)好久，就這樣看著她如受驚小鹿般一會兒東張西望，一會兒擔(dān)驚受怕。
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嘴角的笑意和眸中的驚喜，以及雙手不自覺絞著帕子的激動，讓慕君臨的心都被填滿了。
若不是良好的教養(yǎng)鉗制著她，慕君臨毫不懷疑，柳扶風(fēng)會撲進他懷里好好的訴說著衷腸。
眼前的這樣一雙眼睛，和記憶中的那雙眼睛重合。
慕君臨恍惚了，分不清現(xiàn)在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了。
他伸手撫摸著明妃的眼睛：“你這雙眼睛，像是盛滿了星光?！?p> 明亮，灼灼。
明妃大著膽子握住了慕君臨的手，捏著嗓子說話：“皇上，那是因為，臣妾眼中，只有皇上?！?p> 慕君臨還未從恍惚中回神。
宮里的嬪妃，多多少少都和柳扶風(fēng)有相似的地方。
明妃的眼睛，此時看起來，和柳扶風(fēng)的一模一樣。
慕君臨也不知怎么回事，就這樣恍惚著將明妃從地上抱起來，然后放在了榻上。
柳扶風(fēng)低著頭退了出去。
這一次，慕君臨沒有讓她留下來。
柳扶風(fēng)面無表情，可腦海中還是反復(fù)播放著慕君臨說的那句話。
“你的眼睛里，像是盛滿了星光?！?p> 這是及笄后，柳扶風(fēng)第一次大著膽子去赴慕君臨好不容易讓人傳遞給她的一個約定。
初夏的午后，陽光還是很熱情的。
她站在一株大柳樹下，焦急地等著慕君臨。
還要小心翼翼地提防著被父親，母親發(fā)現(xiàn)。
及笄前，父親對她沒有過多的拘束，她和慕君臨一起說笑讀書，父親也不管。
可及笄后，父親對她的管束嚴了許多，尤其是慕君臨好幾次提出要見一見自己的提議，都被父親拒絕了。
最后實在沒辦法了，母親才提出了一條，可以讓兩人見一見，但是必須有柳家人在場。
結(jié)果，那一次見面，父親繃著臉坐在那里，緊緊盯著慕君臨。
而母親，則緊緊抱著自己。
生怕自己被慕君臨搶走了似的。
這種情況下，慕君臨即便有再多話要說，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
也不知道是誰給慕君臨出的這一招瞞天過海，慕君臨書信一封邀請她出來一敘。
柳扶風(fēng)大著膽子，趁父親和母親午休的時候偷偷溜出來了。
好不容易等到慕君臨過來，柳扶風(fēng)滿心滿眼都是他。
慕君臨看著她的眼睛，說了這樣一句話。
柳扶風(fēng)笑著，就被慕君臨抬起了下巴，輕輕的吻，就這樣落在了她的唇上。
這是兩人第一次的吻。
柳扶風(fēng)緊張的心如小鹿亂撞。
慕君臨小心擁著她，就像是捧著天下最易碎的珍寶似的。
過了好久，才停下來。
她羞得將頭埋在他懷里不肯出來。
他溫柔笑著摸著她的頭發(fā)，說著很快就會將她娶進東宮的話……
柳扶風(fēng)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右手不自覺扶著唇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慕君臨的溫度。
柳扶風(fēng)絲毫不知道，慕君臨就在屋外看著她。
兩人就這樣，一坐，一站。
一個屋里，一個屋外。
直到……
“皇上，該早朝了！”
從小看著慕君臨長大的老人——王公公低聲提醒。
既然喜歡，又何必如此互相折磨呢？
王公公嘆氣！
慕君臨仿若未聞，仍站在那里動也不動。
仿佛，只要這樣，兩人之間的隔閡就會消失不見。
仿佛這樣，他就能忘記柳太傅一家對他的背叛。
仿佛這樣，柳扶風(fēng)就從來沒有和慕君楠歡好過一樣。
直到，柳扶風(fēng)動了。
慕君臨才轉(zhuǎn)身離開。
天色將亮未亮，已是五更。
該早朝了。
柳扶風(fēng)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一夜未睡，精神有些不濟。
初秋的早晨，天氣還是有些涼的。
柳扶風(fēng)用涼水洗了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自她入宮，每一次早朝都是她服侍慕君臨更衣的。
今日？
柳扶風(fēng)愣了一下，仿佛才想起，昨兒個明妃侍寢的事情。
今日，不知道還需不需要她。
柳扶風(fēng)穩(wěn)穩(wěn)心神，快速洗臉后清醒了一下，就換好衣服朝慕君臨的寢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