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的通告,早在好幾年前就變了味兒。
出演影視劇,葉泠飾演的角色永遠是劇里不得善終的惡毒女配;參加綜藝,給她人設永遠是心機深沉,怯懦無能的繡花枕頭。
而更多的則是葉泠隔三差五,陪與韻和有合作的各大導演,制片人的吃飯游玩。
也因此一次次被坐實交際花的名頭。
指責,辱罵的字眼終日充斥在葉泠的生活里,更因此被迫早早輟學。
少年成名卻走了岐路,葉泠兩個字也成了墮落的代名詞。
按理,徐敏想要毀掉葉泠的目的早已達成。
可事實卻是,葉泠依舊常年活躍在公眾視線,通告一個接一個,黑料臟水層出不窮,可就是不糊。
不明真相的圈外吃瓜群眾都道徐敏太過仁慈。久而久之,連圈內(nèi)人都看不透其中緣由。
別人看不透,可活了兩世的言默卻看得懂。
毒心。
流言蜚語不能傷身卻最能毒心。
精神層面的折磨有時遠比身體上的傷害來得可怕。
言默原以為自己上輩子夠慘了,不想葉泠的過往竟有過之而無不及。
*
南城的暮秋濃墨重彩,帶著侵骨的寒意。
車窗上映出精致漂亮卻異常陌生的臉蛋讓言默不時晃神。
言默記得,自己死那年,南城也是暮秋時節(jié)。
重生僅短短三天,言默卻覺得死后須臾的那十幾年似乎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言默細想下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與葉泠在某些地方竟有驚人的相似。
同樣被親人不待見與算計;同樣被娛樂圈的流言蜚語裹挾;同樣死在了深秋。
不同的,卻是言默能重來一次。
這個世界依舊紛繁無趣,卻還有一人值得她不顧一切去追尋。
*
程諾許回絕掉的通告,是韻和傳媒新一季的廣告商飯局。
這類飯局在葉泠的行程通告里占了絕大多數(shù)。說好聽點,是為了公司應酬;說難聽點,就是以色侍人罷了。
飯局安排在南城最大的娛樂會所。Porte du Paradis,譯為天堂之門。
魚龍混雜的地方,有人醉生夢死,有人掙扎求生。
說是公司客戶,可韻和負責相關業(yè)務的人員沒有一人到場。
言默最清楚所謂通告,不過是錢色交易的一場笑話。
安排的五六個藝人,除了葉泠,其他幾個都是初出茅廬名不見經(jīng)傳的十八線網(wǎng)紅,全都夢想出頭,年紀不大個個媚行煙視,卯足了勁想攀上個金主。
殊不知,她們眼里的金主不過是戴著龍角的賴皮蛇。
酒過三巡,欲望,野心,丑態(tài)全都在飯局上原形畢露。
言默前世好歹也見過些大場面,混跡其中,偽裝得游刃有余。
雖然程諾許一直陪在身邊,時不時幫著擋擋酒,可言默還是被灌了不少。
酒入腑臟,滋味太不好受。
借口去洗手間,言默匐在洗手池上吐得天昏地暗。
程諾許順著言默的背,一臉擔憂:“還好嗎?”
言默還沒緩過勁,只能擺手表示自己還好。
“你不能再喝了,”程諾許眉間的憂慮沒有緩解,“我們回去吧?!?p> 飯桌上那些人看葉泠的眼神個個如狼似虎,酒后易亂性,程諾許最了解不過。
好不容易出來,她不能讓葉泠再回去。
言默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到了極限,歷經(jīng)上一世,她最懂及時止損的重要性。
沒有猶豫,言默點頭答應。
倆人剛到走廊,廣告商之一的某位老總醉醺醺地攔住她們:“葉小姐…怎么這么久,來來來,回…回去接著喝?!?p> 說著,便伸手去攬言默。
只是還未觸及,就被程諾許攔下:“徐總,葉泠還要去補個妝,我先陪您回去,她稍后就來。”
這位徐總已然醉得不行,哪里顧得上手里摟的是誰,貪婪地盯著笑魘如花的程諾許連連稱好。
看著程諾許腰間油膩的大手,言默心生惡寒,酒氣打頭,記憶里某些不好的回憶被勾了上來,于是死死地抓住前者的手不肯松開。
“沒事的,”程諾許看出了言默眼里的擔憂,自己又不好直接說,只好無聲道,“你先回車上,我馬上到。”
可偏偏那位徐總舉止愈發(fā)無度,言默更加覺得自己不能放手。
“唰——”
正當三人僵持不下之際,言默耳邊突然急速掠過一個黑影,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見那位徐總捂著手腕嗷嗷地叫。
“我艸TM的,誰,誰打老子,TM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三人齊齊轉(zhuǎn)身,身后包廂的門不知什么時候開了一扇。
“嘖,真聒噪?!?p> 而門邊倚靠的男子,擰眉不耐煩地斜覷著徐總,左手指間靈活地轉(zhuǎn)著一枚銀幣,一頭銀色及腰長發(fā)異常惹眼。
言默見到男子的瞬間,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般,這位如果在這兒,那就意味著……
還沒等腦子里的念頭浮現(xiàn)出來,包廂大門全部打開,一群人烏泱泱的涌出來。
言默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為首的男人,前世關于這個男人的記憶如潮水翻涌將她湮沒,而被慘痛血色記憶所禁錮的腐朽靈魂卻無能為力。
顧六。
顧惟予。
她曾不止一次試想過倆人相遇的場景;也曾不止一次設想頂著如今這幅素不相識的陌生面孔,該如何言明那詭異離奇卻又勢在必行的久別重逢。
男人對僵持在門口的言默三人視若無睹,經(jīng)過男子時才微微抬了抬低垂的眼皮,漆黑的眼眸枯寂無波:“該走了?!?p> 記憶里,這雙眼,也曾藏著熱烈與期盼。
此刻,言默心頭如壓了萬頃山河,喉間溢出的酸苦讓她發(fā)不出聲。
男子“哦”了聲,將銀幣隨手往上一拋接住,雙手插兜跟在男人身側(cè)。
側(cè)身掠過言默時,似無意地瞥了后者一眼,眼神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探究。
“抱歉,顧總,實在抱歉,”跟在男人身后的其中一人,是會所的副總,此時正連連鞠躬致歉,經(jīng)過言默三人時還惡狠狠地剜了徐總一眼,“是我們工作失誤,打擾了您的興致,您可千萬別見怪?!?p> 那位徐總原本還醉意朦朧,一聽“顧總”兩個字,登時酒醒了大半。
現(xiàn)如今,D國姓顧的而且能被稱呼一聲“顧總”的人,除了顧家那幾位小輩還能有誰。
顧家人身份特殊,除了現(xiàn)下當權(quán)的那位總統(tǒng),其他人鮮少會在公眾場合露面,因此大多數(shù)D國民眾只知其人,不知其貌。
雖說徐總不知道眼前這位顧總是顧家那幾位小輩中的哪一個,可一看跟在男人身邊的銀發(fā)男子便心知肚明了。
傳說中顧家的活閻王,Rose集團的掌權(quán)人,顧家老幺,顧六。

岱嶼
考駕照去了,久等(應該也沒人等)!不過也要嗷一嗓子,從今往后,在紅袖這條康莊大道上,蠢作者持證上崗,合法違章(叉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