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被抓
誰也沒注意院子里，來了一群衙役，為首男人手持令牌，一聲令下，三五個體壯牙差拉開哭成團的爺倆，兩個人分別捉了夏小霜的一只胳膊，押的她彎了腰。
夏文安嚇大驚失色，看來人穿了官差的衣服，腰間別一柄長刀，身份不言而喻。
差領(lǐng)躬身對夏文安作揖，說道，“夏老，有人舉報您孫女在人群中散播不當言論，導致中藥材市場出現(xiàn)貨價紊亂的現(xiàn)象，現(xiàn)在必須帶她去衙門一趟?！?p> “什么？”夏文安尚在恢復的身體突然搖晃不已，剛站立身體，頭猛然眩暈，洛詩杭見狀忙攙扶他。
編藤躺椅輕輕晃悠，他腦海中依稀回憶起那晚的畫面，她問他藥材市場價格如何，還說她要去賣些藥材。
難道她除了賣藥材，還做了別的事？
一步一步，顫微微走到她跟前蹲下，他捏了她的雙肩問，她到底瞞了他嗎，“霜，他說的句句屬實？”
官差來的太突然，她才反應過來，不過，沒有哭泣，而是疑惑。
在藥材鋪里，她作為醫(yī)者宣傳識藥技能，不算給大眾普及知識，一種良言，一種善舉么？
何故被人舉發(fā)？
“爺爺，我只是對藥鋪里收購藥材的老板私自壓低藥材價格不滿，說了些實話而已?！彼f。
“那你具體說了哪些？”他問。
她一字不差把那日言語道來，夏文抓著她的肩頭，眼里星光瑩瑩，似淚非淚，低頭嘆了口氣。
“傻孩子?！?p> “對不起了，夏老爺子！”
官差狠狠一推，夏文安側(cè)了個身，沒摔倒，小丫頭被一群人帶走了。
半路上，她要求小便，趁機逃走，不知身后誰大喊一聲，她就跑，然后后腦勺被誰砸中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她人就睡在草堆里，四面石灰壁，還有一面十多跟鐵柱排成的門，有幾個獄卒手握兵器看守這里。
這大牢溫度比外面低，陰冷的凍人。
她起身搓著雙臂，望著墻壁上亂七八糟的字，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在寂靜的大牢里尤為突兀。
“娘，天怎么黑了？”
“乖，不怕，娘陪著你。”女人哽咽著說。
說話的一對母子在她正對面，女人盤著高聳的發(fā)，沒有任何發(fā)飾，衣著樸素卻還干凈整潔。
小男孩約摸三歲，被母親抱在懷中睡覺。
夏小霜想起了唯一的親人，夏文安。
她給他診斷過，他傷到了頭，不知今日之事會不會和他受傷有關(guān)。
突如其來的質(zhì)疑，她沒預料到，卻承受得住。
自己走后，她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的無能為力。
不知，夏爺爺在另一個地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不多會，有帶帽子的獄卒走來，拿出鑰匙打開了牢門。
一個女人跟在獄卒身后，裹了一身黑衣，大帽子遮了整個腦袋，她低著頭，外人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
夏小霜坐在草堆上，獄卒出去鎖了牢門，女人這才把帽子掀開，露出一張氣韻十足的臉。
是她？
她怎么會來這里？
雖然心感驚訝和意外，可她并沒有說什么，臉上平靜如無風的湖面。
女人話音很低，似乎是有意防范，“還記得我么？”
她抬眸，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打量她微揚的臉龐，不語，頭偏向冷硬的墻壁。
她全當沒瞧見小丫頭的情緒，溫柔的說“不記得也沒關(guān)系，我記得你就行了?！?p> “我聽說，你被人舉報了，關(guān)進了牢房，所以就過來看看你?！?p> 夏小霜嘴角勾起，“笑話倒是讓二奶奶瞧不見了，牢房挺不錯。”
江如吟臉色一變，屈膝同小丫頭坐在一塊，看著倔傲的側(cè)臉，一如既往的溫柔。
“你怎么會如此想？我家中也有幾間藥鋪，我聽傳言說，有人在畫春堂大肆討論藥材如何如何，我就在想那人是懷著怎樣的情緒與半字不識的農(nóng)人天方夜譚。今日，我休息，管家來報，說那人被抓入牢中，我便想著來看看那人何等年紀，又何等模樣，原來那人是你?！?p> 夏小霜轉(zhuǎn)過臉來，終究自己小心眼，誤解了人家。
“對不起，我以為……”
江如吟伸手摸了摸她臉上臟兮兮的灰，笑道，“你以為什么？以為我專程偷摸著跑來看你笑話？傻孩子，你不知道，聽你說出那套言辭，我既興奮，又替你擔憂?！?p> “藥鋪收購藥材，每個老板都具有辨藥的能力，若是沒有，也要配個會看藥材的仆人。這是開鋪子收藥材起碼得要求。那些鋪子的人，能不知道藥材好壞，價格高低？大家心里清楚的呢，只是人心不同，被打壓的自古都是不懂行的鄉(xiāng)下人?！?p> 夏小霜驚了，江如吟說的句句肺腑，她家居然也有藥鋪。
“那二奶奶，你覺得我做錯了嗎？”小丫頭問她，眼里冒出火花，這個極有風韻的女人正一點一點散播魅力。
女人摸了摸她的發(fā)，“我非常欽佩你，也十分賞識你?！?p> “任何事都有兩面性，不是簡單的對錯，你有你美好的初衷，善良的幻想，可是你忘記了你站在別人的領(lǐng)地，你的那些話代表侵略。你在阻礙別人的財路，所以你不下大牢，別人就會坐牢?！?p> “為什么會這樣？”
夏小霜捂住了嘴巴，眼里打轉(zhuǎn)著淚花，“我只是想老百姓不被奸商欺負，有分辨藥材真?zhèn)蝺?yōu)劣的能力，啥樣可以賣高價，啥樣不值錢。沒考慮那么多，怎么會造成今天的局面，我得罪誰了？二奶奶，是誰向衙門告發(fā)的我？”
江如吟從懷中拿出一張紙，紙上畫了一副人像，正是夏小霜自己。
畫像旁邊寫著，檢舉此人賞銀15兩。
她瞪大了眼睛，狠狠撕碎了畫像，沒有哭，沒有眼淚。
世間向來無情。
江如吟拍拍小丫頭的背，心疼的說，“誰舉報的，我就幫不了你了。不過，我可以幫你查是誰做的?！?p> “謝謝你。二奶奶?！?p> 眼里漆黑一片，她想她已經(jīng)知道是誰做的了。
那天店鋪里看到她外貌的人沒有五十，少說也有二十幾個，而這些人大多數(shù)并不清楚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她那天只告訴了一個人。
江如吟見她楞楞的，心事重重的模樣，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你以后，可別做傻事了，有些事知道也不能說，知道了么？”
“嗯！”夏小霜點點頭，“二奶奶，我要在牢里待多久，還能出去嗎？”一雙小手緊抓了江如吟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