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可憐

　　往往這些都是最不待見的孩子，從兩個孩子骨瘦如柴的樣子，根本不用想就知道兩個孩子的日子是如何。

　　逃荒路上的人都很瘦，但有父母庇護(hù)的瘦成骷髏樣的兩個孩子也不多見，由此可見他們的父母是多么狠心。

　　正吃東西的古蘭也發(fā)現(xiàn)了站在他們前方的兩個孩子，也不說話，也不敢看人，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腳，雙腿甚至還有些抖動顯然是怕的，這模樣古蘭想裝看不到都不可能。

　　很瘦，非常瘦，比她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小包子還瘦。

　　高點(diǎn)兒的手上拿著一個碗，穿的是破衣爛衫只堪堪能夠遮住身體，腳著草鞋，不過瞧著這鞋也穿不了多久。

　　“你們這……是要干什么？”古蘭頓了一下，問向了兩個孩子，聲音比平時更要低，兩個孩子看起來也不像是膽大的，而隨著她的話小點(diǎn)身體抖動的更厲害了。

　　古蘭話音落下的同時李大娘和兒媳婦們也正好到此站定，聽到古蘭的話忍住了想開口的沖動。

　　……這不是明擺著嗎？

　　古蘭自然也是清楚的，在她用食的時候過來手里又拿著碗，顯然目的是奔著飯食來的。

　　或許是古蘭沒有驅(qū)趕，聲音也很平穩(wěn)，就像是鄰里之間的打招呼，讓很緊張很害怕的大丫終于鼓足了所有勇氣，抬起了頭。

　　用她那雙深陷眼框的眼睛飛快的看了一眼古蘭，怯怯的把手中的碗朝前推了點(diǎn)，竊懦的聲音響起，小到若不是古蘭耳力還算可以，都以為是蚊子在嗡嗡響。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餓，能……能不能可憐可憐我們姐妹，給……給我們一點(diǎn)食物嗎？只需要一點(diǎn)點(diǎn)。”大丫費(fèi)足了勁，才把這句話說了出來，怯怯指了下陶罐，抬頭的一瞬間目光中盡是羞愧。

　　正在吃東西的安安終于察覺到不對了，也聽到了大丫的話，這讓他想起了以前不好的記憶，連忙護(hù)著陶罐，小小的人兒使勁瞪著要搶他食物的人。

　　狗蛋也聽到了，這小家伙可比安安還護(hù)食呢，一聽到有人要他們的食物，趕緊三下五初二的把嘴里的那口咽下，憤怒的像個小牛犢子似站起來就沖向說話的大丫，一頭撞在了說話大丫身上。

　　對于狗蛋而言，不認(rèn)識又來搶他們吃的都是壞人。

　　這一幕發(fā)生了太快，都沒有想到兩個小家伙竟然反應(yīng)這么大，尤其是狗蛋說上就上，一點(diǎn)都不帶怯的，這膽子再大點(diǎn)兒可不得了。

　　“狗蛋”李大娘趕緊呵斥了小孫子，這混小子怎么能說撞就撞，太莽撞了，那丫頭那么虛弱，要是整出個三長兩短可怎么好，然后瞪了小孫子一眼。

　　李大娘嚴(yán)厲的聲音讓狗蛋一怔，明顯聽出了奶奶的聲音不對，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奶奶和娘還有大伯娘她們竟然都在。

　　看到倒地的小姐姐，狗蛋突然心虛了起來趕緊躲在了娘的身旁，結(jié)果被娘拉出來丟給了奶奶。

　　而古蘭則趕緊走到小丫頭身旁想把她扶坐起來，本來就是硬撐著的大丫通過狗蛋這一撞是徹底撐不住，根本就坐不住雙眼直冒金星臉色蒼白冷汗直流，顯然是難受的很，看著也很是嚇人。

　　旁邊的丫頭一見姐姐這樣木木的表情也終于有了反應(yīng)，“哇”哭出了聲，這樣反而多了點(diǎn)人氣，嘴里喊著姐姐，只是聲音很是有氣無力，像是很久沒吃過東西似的。

　　本來被奶奶抓著就有些心虛的狗蛋，聽到哭聲看著地上被他撞倒的小姐姐似乎有些不好也有些嚇住了，懵懵懂懂的他似乎意識到他剛才做的不對。

　　不用看古蘭都知道這孩子的情況是極度饑餓又低血糖，其實(shí)兩三歲的孩子就算撞了又能怎么樣呢，又有多大勁兒，還是這孩子太虛弱了才會一碰就倒，也不知道她們怎么走到這里。

　　從空間里拿出了一塊糖直接塞進(jìn)小丫頭的嘴里，然后抱著這小丫頭來到了火堆旁，光吃糖也不行還要補(bǔ)充食物。

　　瞥了眼護(hù)食的兒子，拿起木勺，撿稀的一勺一勺喂了大約有半碗的飯，這才停下。

　　小丫頭長期吃不飽飯，一次性不能多吃。

　　哭著喊姐姐的丫頭也不哭了，其實(shí)她自己的情況也不好，這一哭也覺得頭暈?zāi)垦?，臉色也不由得變得更為蒼白，但仍是忍住盯著姐姐，就怕姐姐有什么不好。

　　小小的她早就明白，如果姐姐不在了她也活不了多長時間，這個世界護(hù)著她的人只有姐姐。

　　小丫頭一倒，不少李家村的人都看到了，圍了上來，看著兩個孩子可憐的樣子，忍不住七言八語的說起來。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丫頭，可憐見的，這都餓成什么樣了?！?p>　　“不會是沒有家人了吧”

　　“好像有?！?p>　　“這么說你見過？”

　　“有點(diǎn)印象，沒看錯的話兩個丫頭應(yīng)該是西山村里的，好像是有爹娘的。”

　　“有爹娘能把兩個孩子餓成這份上的也是極品了?！?p>　　“誰說不是呢，也是個狠心的”

　　一路走來都難，但已經(jīng)不像在林州時最難的時候了。

　　越往西走，情況是一日日的變好，比臨州遍地焦黃，草根樹葉挖掘干凈，甚至饑餓到有人以土沖饑，最終渾身浮腫而死。

　　那時候瘦成兩姐妹這樣的人是比比皆是，但這樣的人幾乎都倒在路上。

　　每日都有很多人倒下，整個臨州餓殍遍野，說是煉獄也不為過。

　　更甚至為了活命，想到那殘忍的景象大家都不寒而栗，要不是李家村團(tuán)結(jié)敢拼也走不到現(xiàn)在。

　　可以說幾乎能走到這里的，不是自身足夠兇殘就是跟著村族集體行動。

　　但隨著越往西，情況越好，找到的野菜也越來越多，大家的情況也都慢慢的好轉(zhuǎn)，只要不懶，一天混上一頓還是能成的，哪怕大人省上一口，多給孩子吃上一口，兩個孩子也不至于餓成這樣。

　　李大娘也緊張的看著小丫頭，畢竟這孩子是被狗蛋撞倒的，心里還是很擔(dān)心的，更擔(dān)心的是怕小丫頭的家人趁機(jī)勒索。

　　其實(shí)在古蘭把一顆糖塞到大丫嘴里的時候，從來沒有吃過如此美味東西的大丫，在那瞬間就覺得好了些，接著又吃到美味的食物，身體也越來越好，眼冒金光，頭暈?zāi)垦５母杏X已經(jīng)慢慢平復(fù)，借助古蘭的力量自己緩緩坐了起來，眼睛睜開開始清明了起來。

　　“姐”小丫頭看著姐姐睜眼了，哭著喊了聲。

　　大丫沖妹妹虛弱的一笑，不敢借助別人，本想扶著妹妹站起來的她結(jié)果反而把妹妹拽倒了下來，這一下，讓本來就臉色蒼白的二丫臉色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