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兩的語氣透著幾分質(zhì)問,明顯,張老頭的臉色也不太自然了起來。
“這……這個……”張老頭瞅了一眼李三水,然后攤開手道:“我也不曉得的嘛,三水講是摔死的啊。”
我是曉得黃仙不是什么好東西,家仙之中的黃鼠狼,從小聽了不少人口中說黃皮子換命的邪祟故事,真要是被黃皮子弄死的,人絕對死的不正常。
這尸體又失蹤,我還喝了她的死人奶,她出什么岔子,我絕對脫不了干系。
我的視線落到了那李三水的身上,張九兩也定定的看著他,目不轉(zhuǎn)睛。
李三水的額頭上都大顆大顆的冒起汗來,這明顯是虛汗,接連不斷的順著額角流淌下來。
并且他眼睛不停的在院外頭游離著。
張九兩點了根煙,他抽了一口,接著橫掃院外一圈,冷哼了一聲道:“大清早的,不下地了嗎?聽死人院子死人事兒,不怕晚上李寡婦來敲門?那我可管不了!”
他這一嗓子喊完,院外頭不少村民都一哄而散,僅剩下幾個膽大的,也讓眼力勁兒不錯的張老頭趕走。
至此,院子里頭就只剩下李寡婦的家人,還有他男人的家里頭親屬了。
“知情的人留下,我看就李三水一個就成,其它人都各回各家,需要的話找你們,不找的話,好好照顧好老人就成,這事兒不干凈?!?p> 張九兩又掃了一眼院內(nèi),語氣緩和了不少。
這些人面面相覷,不過明顯他們也很想走……
張九兩是方圓百里出了名的撿尸人,而且村里頭也辦了不知道多少事兒,他的話,足夠令人信服。
只剩下李三水一個人的時候,張九兩才給他遞了一根煙,讓他把事情仔仔細(xì)細(xì)說一遍,人怎么死的,怎么發(fā)現(xiàn)尸體,還有昨晚上都發(fā)生過啥,全都不要遺漏。
此時,我注意到跛子吳已經(jīng)在棺材旁邊踱步,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李三水那一只斗雞眼動了動,另外一只眼睛則是打了個骨碌、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才說道:“前幾天,我們的確整死了個黃仙……”
張九兩目光一凝,讓李三水不要停,仔仔細(xì)細(xì)的說清楚。
李三水苦著一張臉,他說:“可我弟妹她的確是摔死的?!?p> 接著李三水才講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約五天之前,李寡婦聯(lián)系他,說家里頭招賊了,養(yǎng)的雞每天都得丟上一兩個,不曉得是誰偷了的,他就過來幫忙。
守了半天夜,沒抓到偷雞的賊,反倒是瞅著一個白毛的黃皮子在偷雞,這黃皮子大家都喊黃仙兒,是因為它邪性,照平時,他們肯定不敢管這黃皮子。上半夜其實發(fā)現(xiàn)它了,它也瞅見了李三水,曉得有人看到它偷雞了。李三水覺得,這樣一來,這黃皮子該不敢來了吧?
結(jié)果到了后半夜,它不但來了,甚至還帶了一群小黃皮子,把雞窩里頭攪和的翻天覆地。
它們壓根就不怕人!一個個兇厲的很,不但要偷雞,甚至還示威的咬斷雞脖子,帶不走也要弄死。
李寡婦急的都快昏死過去了,李三水也紅了眼睛,農(nóng)村人養(yǎng)點雞不容易,這都是辛苦錢,他直接抄起棍子就在那堆黃皮子里頭亂打,大部分都跑了,那白毛黃皮子斷了條腿,還有一個小黃皮子喪了命。
之后第二天,就沒出什么事兒了,雞圈好端端的,雞也沒少。
沒想到第三天的時候,他弟妹就喊腿疼,結(jié)果去喂雞的時候,一頭栽倒在雞圈里面,命就沒了……
李三水臉白的嚇人,他不自然的繼續(xù)道:“我曉得整了黃皮子要倒霉,可黃皮子不都是和人吊脖子換命嗎?我弟妹她就是腿腳不好使,沒走穩(wěn),給摔得?!?p> 我看向了張九兩,這李寡婦要真是被摔的,尸體多半就是被我媽帶走了,這還好解決一些?
不過我明顯不能說出來。
此刻,張九兩腳下已經(jīng)三四個煙蒂了,他忽然說了句:“要是有人把你腿打斷了,你就這樣算了?”
一時間,李三水一句話都憋不出來了。
“皮都白了的黃皮子,是貨真價實的黃仙,睚眥必報,去李寡婦房間看看。”
他又示意的說了一句。
李三水馬上帶路。
很快便到了李寡婦的房門外頭,他推開門,張九兩率先進(jìn)去,我緊跟其后。
鼻翼間隱隱聞到一股子很特殊的味道,有些騷臭,又帶著一點兒靡靡的香味兒。
張九兩立刻就捂住了鼻子,他眼睛很銳利的在屋子里頭掃過。
接著迅速的走到了床榻旁邊,翻手之間,直接就掀開了床上的被褥。
緊跟著,他又直接拉開了床板,床板是一層薄薄的木頭,并且旁側(cè)也是被封死的,屬于那種木架床,里頭能有空間儲物。
騷臭的味道變得濃烈了許多,香味兒也重了不少,我頭皮卻陡然發(fā)麻了起來,身上都是雞皮疙瘩。
因為在這床下的洞里頭……有一只黃皮子站了起來,圓溜溜的眼珠子,掃視過張九兩,又盯著我。
圓圓的腦袋,圓圓的耳朵,鼻子不似狐貍那么尖,卻格外的狡猾。
它一只前爪正常抬起來,另一只則是無力的耷拉著,明顯是斷了一條腿。
更為可怕的是,在它的身下便有一具尸體,這尸體是個女人,上半身毫無寸縷。
死人的鐵青色皮膚,很重的眼袋,一雙眼睛睜的老大,明顯是死不瞑目。
她胸口還殘留著一點兒淡黃色的液體,我這才注意到,那黃皮子嘴邊也有。
當(dāng)時我腿都有幾分軟了,果然是黃皮子背了尸體,可它沒有帶走??!
瞬間我就想明白,應(yīng)該是我媽將尸體送回來之后,被這黃皮子弄到床底下了?
“好個畜生東西,也曉得死人奶是好東西?”
張九兩呵忒了一聲,蒲扇一般的大手直接揮出,一把就抓向了那黃皮子的脖子。
它眼睛咕嚕轉(zhuǎn)動了一下,忽然竄起來,幾乎一下子就竄到了張九兩的面門前,張九兩另一只手也抓了過去!
噗的一聲輕響,一團(tuán)淡黃色的霧氣噴出來,張九兩當(dāng)時臉都綠了,一只手捂著口鼻干嘔,另一只手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又是哧溜一下,這黃皮子飛速的跳出了門外。
那李三水眼珠子也紅了,直接撲了過去,砰的一下,撲了個空,摔倒在地上,來了個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