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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止戈

第二十七章

從未止戈 NiFive 3095 2021-03-28 10:23:00

    盧止戈心懷大義,為人正直,至善至情,這些都是沈幸雪所愛并珍惜的。

  沈景瑜若是做錯了事,應(yīng)該接受懲罰,可他是她的血肉至親,她有私心。

  她若是隱瞞包庇沈景瑜,那么她又該如何面對盧止戈?若真相如她所想那般,那格桑與娘親又該如何?

  花自量此刻的腦子也是一團亂麻,他記得十幾年前的某天,爹從外頭氣沖沖地回來,當時他與幸雪正在堆雪人,爹一把將雪人推到,將幸雪趕走。

  然后便找出迷情散的配方將其燒毀,爹聲稱此方會給家里引來殺身之禍,后來的一個月爹整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忽然有一天五臟劇烈疼痛,遍訪名醫(yī)不得治,三月后受盡折磨而死。

  花自量曾懷疑,他爹的死或許與迷情散有關(guān)。

  可他爹的死畢竟已是過往,沈幸雪不愿意說出實情,他也不好逼問。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一月站在一側(cè),盧止戈和沈幸雪的舉動在她心里泛起陣陣刺痛,卻令她無比冷靜。

  她問花自量:“迷情散是你花家獨門絕技,可你爹娘已故,世上知道配方的該只有你一人不是嗎?”

  “你可有將秘方告知他人?”盧止戈明白一月的意思,接著她的話問到。

  花自量搖頭。

  “那便是你爹娘將秘方告知他人,這個人必定深得你爹娘的信任?!北R止戈推測,“那個人應(yīng)該是你爹娘的舊識,既然如此,迷情散應(yīng)該不是沖幸雪來的。幸雪應(yīng)該是不小心接觸到的,是嗎?”

  沈幸雪點點頭。

  盧止戈已經(jīng)猜到了,但他顧及沈幸雪便未接著往下說。他看著沈幸雪的眼神,仿佛在說你隨心便好,我都支持。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沈幸雪不想欺瞞在場的人,尤其是盧止戈,她轉(zhuǎn)頭看向格桑。

  “我爹剛剛給我娘喝了一碗安神茶,不小心撒到我手上?!闭f著抬起手湊到花自量面前,“是這個味道嗎?”

  格桑頓時明白過來,霍然起身。沈景瑜給白瀟瀟吃迷情散!轉(zhuǎn)身便要沖出門外,一月早有防備堵在門口。

  “你準備怎么辦呢?與沈景瑜打一架?”

  格桑只是覺得沈景瑜給白瀟瀟下藥就是在害她,其實并未想明白個中關(guān)系,行動快過思考。一月這么一問,他才來得及細想。

  沈景瑜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給白瀟瀟下藥的?若是一開始沈景瑜便下了藥,那白瀟瀟所愛的是不是自己?

  房內(nèi)幾人均陷入沉寂。

  前塵往事顛倒,心中牽掛未變,幾多心碎,幾多愁,化作無言,也好過化作怨。

  怨世事無常,斗不過天。怨人心險惡,她夫婦和鳴。怨自己,往昔未果決。

  年近半百,兩鬢花白,小輩在堂,竟還無聲垂淚。

  此事于盧止戈,于一月不過是對錯之分。

  可于沈幸雪,于花自量卻是孝義難全。

  “我去找我爹問個清楚?!?p>  盧止戈牽著沈幸雪的手稍稍用力,沈景瑜能給白瀟瀟下毒,沈幸雪前去質(zhì)問,萬一沈景瑜惱羞成怒,難免不會對沈幸雪做些什么,他擔憂地說道:“自己小心?!?p>  沈幸雪示意盧止戈不必擔心,沈景瑜終歸是她親爹,總不至于對她下狠手。

  沈幸雪來到沈景瑜房門前,屋里還亮著燈,透過窗子依稀看得見沈景瑜的身影。此刻的沈景瑜在沈幸雪心中便如同這倒影一般,不真實,看不清。

  沈幸雪盯著沈景瑜的身影看了許久,終于身影動了起來。

  沈景瑜推開門走了出來?!澳隳锼?,有什么事上書房說吧?!?p>  沈景瑜背著手走在前,沈幸雪跟在后,這個背影不再使她心安。

  兩人行至書房,看見烏桓從里出來。

  “你在里面做什么?”

  烏桓低著頭,偷偷撇了眼沈幸雪?!暗茏涌磶煾傅臅坑行╇s亂,便做主收拾了一下。”

  沈景瑜點點頭道:“下去休息吧?!?p>  “是,弟子告退?!?p>  書房被烏桓收拾得整整齊齊,一塵不染。

  “爹?!?p>  “說吧,什么事?”沈景瑜扶著額,一臉疲憊。

  沈幸雪給他倒了杯熱茶?!澳闶菑氖裁磿r候開始給娘用迷情散的?這件事娘不知情吧?”

  沈景瑜將手中茶放在桌上,語重心長地說:“幸雪,我是你爹,為何你寧愿相信外人,而不愿相信我?”

  “爹!你是我從小敬仰崇拜,視作英雄的爹爹。我何嘗不愿信你,我是不敢啊,爹。迷情散是師兄從我身上聞出來的,我在哪接觸的迷情散?是你給娘喝的安神茶!爹,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對這件事情不知情,你從未欺騙娘,你與娘是真的兩情相悅?!?p>  “當然!”沈景瑜身體微顫?!澳隳飷鄣闹挥形摇!?p>  “那今日你為何污蔑盧止戈與格桑幫主?!?p>  沈景瑜陰翳地看著沈幸雪。

  “污蔑?他們闖我山莊,傷我弟子,手段之殘忍與星神教有什么差別!格桑對我心懷恨意,他想殺我奪取武林盟主的位置,此事在江湖人盡皆知。”

  他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只恨沒有早些殺了格桑。

  沈幸雪邊后退邊搖著頭:“爹,你怎么會變成這樣?你從小告訴我行走江湖,對外要無愧于忠勇之士,對內(nèi)無愧于孝善至親。為何……”

  “為何!”沈景瑜展臂一揮,將茶盞拂落一地?!澳闶俏疑蚓拌さ呐畠?,你卻來質(zhì)問我?”

  話音剛落沈景瑜便察覺自己失態(tài),隨后嘆了口氣,柔聲道:“幸雪,爹身為武林盟主,有太多不得已之事。你先看看這些?!?p>  沈景瑜的案牘上有許多江湖各派遞來的折子,沈幸雪拿起一封,是金峰派的折子,金峰派掌門龍藏請求沈景瑜出動英雄令,殲滅金河派右使。

  她記得這件事,金峰派與金河派相爭多年,實力相當互相制約,后來金河派右使憑空出現(xiàn),扭轉(zhuǎn)局勢,金河派的勢力在短時間內(nèi)迅速壓過金峰派,但卻聽聞一個月黑風高夜,金河派右使暴斃而亡。

  “金河派右使是你殺的?”

  沈景瑜不否認?!敖鸱迮膳c金河派相互制衡,金峰一帶才得以安寧,金河派右使是個能人但他野心極大,他若不死金河派必回日益壯大,吞沒金峰派?!?p>  江湖各門派間向來是互相爭斗不休,沈幸雪不明白,沈景瑜為何要相助金峰派,更何況金峰派掌門龍藏是個強搶民女的淫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看到的只是片面,你想金河派吞并金峰派之后可會安分守己?不會,因為人是不知足的,他會接著吞并周邊其他的門派,以壯大自己的勢力,長此以往,江湖危矣?!?p>  這是大義與小義之間的取舍。沈幸雪不作置否,又拿起一封折子,是女貞教請求沈景瑜協(xié)助她們共滅峨眉派。

  女貞教發(fā)起于峨眉山下,說到底與峨眉派乃是同根,可一山不容二虎,兩派相斗實為慘烈,后來在一場爭斗中,女貞教全教覆滅,峨眉派也因此背上個手段兇殘的惡名。

  “女貞教是我派人滅的?!?p>  沈幸雪不知該用何種反應(yīng)來回應(yīng)沈景瑜。

  “峨眉派道法自然,女貞教本就是她們門派里的叛徒,她們?nèi)羰且婚_始便趕盡殺絕,又怎會有后來的風波。她們兩派相爭導致峨眉山一帶雞犬不寧,民不聊生,女貞教逆天道而生,覆滅便是她們贖罪的方式?!?p>  沈景瑜所說沈幸雪都明白,但她無法接受自己的爹是個滿手血腥之人。

  “武林盟主擔負著江湖安穩(wěn)之重則,而維穩(wěn)江湖流血和殺戮是必不可少的。幸雪,現(xiàn)在你可明白,為父實在是不得已啊?!?p>  他乃是回答沈幸雪之前的質(zhì)問,沈幸雪啞然,誣陷無辜,給娘親下迷情散,這些都是不得已?

  夜色中,一名黑衣男子疾步馳來,破門而入,是烏桓!

  烏桓直奔沈景瑜而來說道:“師父,任務(wù)成功,但他們發(fā)現(xiàn)了,馬上追來?!?p>  沈幸雪與沈景瑜均是一臉錯愕。

  追逐之人轉(zhuǎn)眼便至,正是盧止戈一行人。

  沈景瑜呵斥:“盧止戈!你們還敢亂闖!”

  盧止戈對著沈幸雪,神色著急道:“幸雪!你娘中蠱了?!?p>  “中蠱?”沈幸雪先是一怔。

  格桑在一旁喝道:“就是你爹干的好事!”

  “不可能!我爹不可能害娘的!”

  格桑沖上前?!把绢^,你讓開!我與你爹新賬舊怨也該算算了!”

  沈景瑜見格桑出言不遜,哪能忍?轉(zhuǎn)眼兩人便扭打起來。

  還未等眾人反應(yīng),院墻外涌入大批黑衣人,只聽烏桓一聲令下?!皠邮?!”

  黑衣人齊刷刷地亮出寶劍,分散朝盧止戈等人攻去,唯獨沒有攻擊沈幸雪。

  “烏桓師兄!這是怎么回事?”

  “師妹,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這一切都是爹早就安排好的?他想殺了所有人?不!沈幸雪想沖入混戰(zhàn)之中,卻讓烏桓牢牢擒住。

  “師妹。”

  “放手!”

  “我們才是你的同門!從小一起長大的同門!”烏桓抓著沈幸雪的手不斷用力,眼神熱烈而又瘋狂。

  烏桓一直以來都給人以謙卑恭謹,彬彬有禮的感覺,沈幸雪頭一次發(fā)現(xiàn)烏桓看自己的眼神那么不單純,那么令人惡寒。

  什么都變了,爹變了,師兄變了,她所認為的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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