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恒宣十四年,我十四歲,也終于如愿嫁給了王朝最尊貴的王!
我是穆念念,父親取名為穆靜姝,為歲月靜好之意。而他是攝政王,是權(quán)傾天下的上陽王——魏無衣,他今年已過不惑之年,與我相差整整二十六歲,我的父親只比他大一歲。在天下人不解與鄙夷的眼光中,我仍然問心無愧的坐上了他親來迎親的喜轎,不是妾,不是側(cè)妃,也不是填房,是明媒正娶、三媒六聘、陛下賜婚、新郎親迎的正妻之禮,不過,是繼室!
我父親不過是御史臺一個芝麻大小的五品文官,卻因為我的親事被封榮安侯,享國舅之禮,可他卻并不開心,因為總有人會罵他賣女求榮,也會罵我,毀了上陽王一生的癡情。
天下人不知道,可謂人間頂級權(quán)勢的攝政王,在我閨房之時,跪在我的腳下泣不成聲!
魏無衣沒有變心另娶,也并非傳聞般感恩我的救命之恩,更非因我肖像某人才在如此年紀(jì)厚臉皮求陛下賜婚,這一切的一切都并非如傳聞中般,可他從不解釋,似是從不在意。
沒錯,我重生了,帶著與他的所有記憶,再次回到這個讓人厭煩又有些留戀的人世間,不再作為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卻終生都是無可奈何的公主殿下,只是作為一個小官之家的庶出幺女,只是父母恩愛,家庭和睦,兄弟姊妹相親相愛的普通女子,但因著對他的擔(dān)憂與思念,我還是會惦記著他的情況。魏無衣自恒宣七年而歸,沙場鐵血與歲月風(fēng)霜早已將他的臉龐磨礪的堅毅而黝黑,鬢邊早已生了許多白發(fā),可他身姿卻更加挺拔,眉間的英氣與五官的俊美更無半分折損,以至于我第一次見他就已經(jīng)移不開眼。我不只一次懊惱,為何當(dāng)初瞎了眼,竟然從未覺得魏無衣的容貌也是天下無雙的,不過沒關(guān)系,我還有機會。
我自記事起便有著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記憶,所以我十幾年如一日的找尋著與他相見的時機,可是他每次出行都有無數(shù)的暗衛(wèi)與隨行的親衛(wèi),我根本就沒有機會。直到一次去念安寺(魏無衣每月都會去)我終于找到了機會。那日天下大雨,山路泥濘,魏無衣的親衛(wèi)都去幫忙修路救人,而魏無衣則因為落單而遭到暗殺,或許天下人都覺得像魏無衣這般無敵天下之人怎會怕暗殺,可事實卻是暗殺之人從未間斷,這次竟然綁架了太子殿下,魏無衣雖救下了太子,自己卻慌不擇路被推下山崖,好在他武功高強只是受了點皮外傷,我循著血跡以及記憶中的路線,猜到了他會去兒時我們一起建造的獵屋,我拋下侍女守衛(wèi),孤身一人前去找他,我心中既無比緊張激動又有些近鄉(xiāng)情怯的忐忑恐慌。
而我一進(jìn)門就被他用劍抵在脖子上,我并未害怕反而欣喜,他應(yīng)是將自己保護(hù)的極好很有警惕,我裝作十幾歲女孩應(yīng)該有的樣子,大聲求饒,魏無衣才放下劍但依舊抓著我的脖子
“你是誰,為何會知道這,不,為何會來這兒,說!”魏無衣語氣極為冷漠,甚至我能清晰地感知他已經(jīng)動了殺念。
“我我我,我不知,只是外面狂風(fēng)大作,我是與家人走散了,并非,并非有意?!蔽译m心里不害怕,語氣卻已經(jīng)結(jié)巴的不行,見他眼神仍然兇狠,我繼續(xù)道:“家父穆昀,乃御史臺御史,我是穆念念,是父親的幺女,我絕無半分欺瞞!”
魏無衣終于放過了我,語氣有所緩和:“這么惡劣的天氣,你一個小女娃出來做什么?”
我動了逗逗他的心思,就說道:“因為我,我喜歡上陽王,我是來見他的!”
魏無衣冷笑一聲道:“上陽王?他的年紀(jì)都能做你爹了吧?況且此人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京城傳聞他府中夜夜哀嚎,你一個小女娃,不僅不害怕竟然還喜歡?”
我正色起來道:“你難道就不覺得我的相貌很奇怪嗎?不覺得我與王爺十分相配嗎?”
魏無衣有些不耐煩道:“你容貌有什么奇怪的,是美若天仙還是丑如厲鬼,為什么與他相配,況且無論你的相貌如何,他都不會喜歡你的,何必白費力氣?”
我故意挑釁道:“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會喜歡我?或許他就是在等我呢?”
魏無衣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膽戰(zhàn)心驚地將布條纏在他身上滲血處小心地清理完傷口之后,他便轉(zhuǎn)過頭不再與我說話,似是覺得我不可理喻。我不服氣地點燃火折子,讓他在火光中看清我的臉,我第一次近距離的看他,他好像有些變了,可我又說不出是哪里變了。
而他在轉(zhuǎn)過頭來看我的第一眼,先是震驚然后忽的勃然大怒,反手將我壓在身下,死死抓住我的脖子,像一只猛獸般咆哮叫道:“說,你是誰派來的,要不然我會殺了你!”
我一時慌了神,我以為他看到與我相似的女子,雖不一定視若珍寶可起碼不應(yīng)該如此暴怒下死手才對,我被他掐的喘不過氣,只能艱難開口:“我不是,我沒有,我真的不是誰派來的?!痹谖壹磳⒁詾樽约阂偎酪淮蔚臅r候他放開了我。
我聽見他落寞而讓人悲傷的話語:“你走吧,若有下次,我絕不會放過你!”
我心疼此時孤單落寞的他忍不住問道:“找一個人共度余生,真的很難嗎?非要一個人傻傻等著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回來的人,不惜搭上一生,真的值得嗎?”
他沒有再次懷疑我的身份,順從的背過身去:“我魏無衣做事,從不問值不值得,只問自己的心,是否誠摯而已?!?p> 我心疼的不行,忍著哽咽問道:“若是她一輩子不回來或者在你死后回來呢?你不會覺得很可惜嗎?”
魏無衣察覺到我的異樣,回道:“既然斯人已逝,又何必苛求圓滿,你為何知道她會回來?又為何這般問我?”
我其實有許多話要與他講,這看著他孤獨如一潭死水般的背影時止住了話頭,只是鬼使神差地問道:“如果我說我回來了,你會相信我嗎?”
他皺了皺眉似是不解什么意思,我不再多言,我躺在唯一的一張榻上假寐,而他則抱著朔野劍,在榻前坐了一夜。
第二日晨起他的屬下來找他,他要送我,臨別前再次問了我一句話
“你叫什么?昨日沒記清,昨日恩情,本王理當(dāng)?shù)情T拜謝!”
我轉(zhuǎn)過頭笑了笑:“我就說你是上陽王吧,”看著他不耐煩的眼神,我正色道:“王爺恕罪,臣女叫穆念念,大名叫穆靜姝,父親是穆昀。這般我可是可以走了?”
魏無衣聽到穆靜姝眉頭一皺,旋即吩咐手下道:“替本王送穆姑娘回府!”
一群烏壓壓的侍衛(wèi)齊聲高喊,這陣勢,還真有些嚇人。
我在進(jìn)城之時,又看到了站在城樓之上的魏無衣,他高大的身體隱在巨大的披風(fēng)之下,氣勢凌人讓人不敢直視,我進(jìn)車門之前仍是不舍的望了他一眼,對他笑了笑,就轉(zhuǎn)身進(jìn)了車廂,而城樓之上的魏無衣肉眼可見般慌了神。
“阿陽,我只記得那年出生的女孩中是不是真的有個叫穆念念或者穆靜姝的?”
伍乾陽站在師父身后,認(rèn)真思索后道:“師父難道覺得那穆家小娘子會是?”
魏無衣?lián)u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她說的話好生奇怪,回來?從何而回?”
伍乾陽安慰道:“師父,是不是因為那小娘子長的與師娘太過相像惹您亂了心神,就算她真的是那年那日酉時出生,就算她真的是師娘的轉(zhuǎn)世,也不可能記得您吧?回來?難不成是師娘帶著上一世的記憶來找您了不成?這也太荒誕離奇了吧?”
魏無衣最終沒有扛過重生轉(zhuǎn)世的誘惑,當(dāng)日便去了我家!
即便他也覺得荒誕離奇,只要與我有關(guān),似乎他從未放棄過任何一絲可能。
君此生之誓言,一世從未辜負(fù);
妾前世之承允,今生必會踐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