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母女”相會,密談
陸?zhàn)┳匀徊皇枪室獾摹?p> 他曾嘗試著與日光交融,起碼能獲得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然而似乎是這個世界存在某種限制,他的意念被壓制在身體內(nèi)部,無論哪一處都無法脫離出去。
不過,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嬰兒的肌膚單薄而嬌嫩,跨越了遙遠(yuǎn)太空,穿過了層層大氣的陽光雖然不夠強(qiáng)烈,但也能稍稍透過血肉,被潛藏在表皮之下的純陽意念吸引,只是之前的日子接觸陽光的機(jī)會極少,吸收的能量極其微弱。
這次則不同,一直沐浴在陽光下,雖然只是頭上一部分,但所吸收到的能量足以均勻地分散至四肢百骸、五臟六腑當(dāng)中。
只不過不曾預(yù)料到的是,嬰幼兒的身體比陸?zhàn)┫胂笾械倪€要敏感,尤其是腸胃,只是稍一刺激,便自發(fā)蠕動起來,還來不及阻止,在那一次次的拍打下,閘門便轟然大開。
真是太羞恥了。
陸?zhàn)┖芟胝覀€地縫鉆進(jìn)去,然而念頭轉(zhuǎn)了一轉(zhuǎn),他強(qiáng)忍著任何異常的表現(xiàn),放聲嚎哭起來。
“哇……哇……”
‘不尷尬,一點(diǎn)也不尷尬,我還是個孩子啊!’
……
被帶到柴房匆匆清洗了一番,女人換下那身寬松的破舊麻衣,穿上了一套略微緊湊的布衣,還有一雙干凈的鞋子,顯出窈窕有致的身姿。
想了想,將頭發(fā)往頂上盤起扎好,露出殘破可怖的面容,她低著頭,抱起男嬰,隔著門扉說道:
“這位大哥,奴好了?!?p> 守在門外的壯漢一言不發(fā)地將門打開,他看了看,隨即面色不變地道:“先遮一遮,莫要沖撞了別人?!?p> 女人應(yīng)了聲是,抬手將臉遮住,隨著男人沿著來路往回走去,走過了原處,又拐了兩個彎,進(jìn)了檐廊,另外兩人就在前面等著。
“可惜了,這身子倒是長得不錯?!?p> 龜公嘖嘖兩聲,說了句“快些跟上”,轉(zhuǎn)頭便走。
一行人走過了檐廊,穿過一堵花墻,繞過一處晾衣場,跨過門檻,入了大堂,沿著木梯直上三樓,停在一處房間門外。
因是白日,生意不曾開張,昨夜留宿的客人們?nèi)栽谑焖?,一路走來也只見了幾個仆婦幫役,都在自顧自地本份做事,整座樓里一片寂靜。
‘許是客人不多,生意不行吧……’
見慣了整日燈火通明、徹夜不息的喧囂與熱鬧,女人念頭一轉(zhuǎn),心里那一絲不諧感便消隱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多了幾分對于順利留下的信心。
“你進(jìn)去吧!”
龜公推開房門,眼神隱晦地從女人消失的左耳處一掃而過:“放心,余媽媽是個和善的,莫要害怕?!?p> “多謝哥哥和兩位大哥?!?p> 女人斂衽一禮,重新掩住面容,低著頭,獨(dú)自進(jìn)了房間,留下三人守在門外。
“哎喲喲,這位便是小然姑娘吧!來來來!快些坐下喝杯茶水,先解解渴。”
脫下鞋子,走在毛毯上,入眼處幾幅字畫掛在墻上,花瓶瓷器、玉石擺設(shè)錯落有致,繞過六折百花屏,一聲熱情的招呼響起。
女人抬頭一看,只見一位美婦人正坐在桌子另一面,她穿著一身花綠的錦衣,鬢上簪著一朵紅絹花,臉上不曾濃妝艷抹,眉梢眼底帶了些許風(fēng)塵色,此時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心底不由得升起一絲熟悉的好感,想來便是這“紅袖招”里的老鴇,所謂的“余媽媽”了。
“奴見過余媽媽,多謝媽媽。”
女人福了福,道了聲謝,輕輕地挨著凳子坐下,正要開口,就見余媽媽沏了杯熱茶,起身遞過來,自己也忙起身接過,剛一坐下,便聽得她開口:
“唉,老婆子都聽阿堂說了,可憐的姑娘,真是遭了罪喲!”
“既然你喚我一聲媽媽,便是我的女兒,也不拿那些個虛言誆你,且放寬心,只要是真材實(shí)料,還能教得好,那便安心留下,盡管將這紅樓當(dāng)成自己的家,衣食住行不說頂好,但也樣樣皆有,定讓你母子二人過得安安穩(wěn)穩(wěn)。”
“至于你的容貌,平日里戴副面具便是,也不必?fù)?dān)心什么,那些不相干的外人,通通可以不見?!?p> “還有小然你兒子,媽媽說句實(shí)誠話,如今這是什么樣的世道,想來你一路從金陵過來,必然看得清清楚楚?!?p> “這天大地大,唯有活著才是最大的?!?p> 余媽媽顯然極有感觸,她飲了一口茶水,繼續(xù)滔滔不絕道:
“都說淪落風(fēng)塵,淪落風(fēng)塵,咱們這一行名聲雖然不好聽,但你瞧瞧,古來缺了咱們的飯碗?若是太平盛世,那自然是寧肯當(dāng)個種田的小民,可如今呢?”
“最重要的是平安長大,若是個知曉上進(jìn)的,跟著你個親娘學(xué)些東西,還有咱樓里的女兒們,日后做個風(fēng)流才子,豈不是美哉!”
“也莫怪媽媽說得多,都是肺腑之言吶!當(dāng)然,你我本就非親非故,且細(xì)細(xì)思量,若是愿意,今日便可住下,小然你意下如何?”
迎著余媽媽真摯而期待的目光,女人聽得有些迷糊,她念頭轉(zhuǎn)了轉(zhuǎn),語氣欣喜地說道;“媽媽愿意收留,小然自是感激不盡!”
“好!好!”余媽媽滿臉開懷。
“阿堂!阿堂!”
“來嘞!”
守在門外的龜公一聲應(yīng)和,推門而入:“媽媽有何吩咐?”
“且令人收拾個房間出來,就在樓里后院,你帶著小然姑娘過去,衣食方面須安排妥當(dāng)了!”
余媽媽吩咐完,轉(zhuǎn)頭對女人說道:“小然你跟著阿堂便是,先好好休息,若有什么要求,盡管說與他聽,他自會安排。
待用過午飯,你且試著教幾個姑娘,今兒個媽媽我還有些俗務(wù),等得明日,再與你洗洗塵。”
等女人告辭隨龜公離開后,余媽媽收斂了笑容,面無表情地端坐在原處,直似一具活的蠟像。
不知何時,一個瘦弱的人影突然出現(xiàn)在她對面。
這是一個尖嘴猴腮滿臉麻子的男人,他蹲在凳子上,伸手一撈,將那杯不曾動過的茶水取來,仰頭一飲而盡,晃了晃腦袋,嘟囔道:
“有必要這么小心嗎?又是換毛毯又是掛假畫的,嘖嘖!他娘的連這龍井都是假的!”
“小心為上?!庇鄫寢屪⒁曋鴮γ娴哪腥耍瑔柕溃骸霸趺礃?,這個女娃兒,你可有看出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