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染血的碎衣飄了滿地。
“我倒是不知...夕顏姑娘還有這么溫柔的時候?!痹脐栒菩奈赵陲L(fēng)夕顏臂彎上,臉色慘白地扯扯嘴角。
原本一身白衣清俊無雙的男人,額尖的發(fā)絲被汗水浸染。
風(fēng)夕顏哼哼兩聲,“云世子要是喜歡,以后娶一個那樣的便是。你要娶妻,什么樣的沒有?”
云陽眼瞳的光芒直達(dá)眼底,聲音清淡,“可我云安王府的女主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當(dāng)?shù)?。?p> 說的也是,云安王府只要一天不除,那就是君國皇室眼中的釘子,云陽若娶個沒能耐的進(jìn)來,估計沒幾天就死了。風(fēng)夕顏手底下的動作不停,只是那卷紗布不小心多卷了一圈。
云陽清淡的眸光似有若無地從她指尖掃過,另一只藏在袖口的手輕輕蜷縮在一起。
等替云陽重新?lián)Q好藥以后,風(fēng)夕顏長舒一口氣。眼見他俊顏上難得的略顯疲憊,抬手拍拍男人的肩膀,“躺到床上去歇會兒。”
云陽清淡如水的眸光幽幽,扯住她的袖子,“你要回風(fēng)府?”
“是??!藥都換完了我還留在這干嘛?”風(fēng)夕顏雙手懷抱在胸前,挑眉道,“不行?”
之前某人可是上趕著趕她回去呢!
‘刷’白色的影子從風(fēng)夕顏旁邊掠過,云陽收手,不緊不慢地從椅子上站起,腳步邁向床沿。
“要離開就別廢話?!痹脐杽幼鏖e適灑脫,清淡惰懶,哪怕只是簡單掀被子上床的動作,都被他做的跟畫一般好看。
風(fēng)夕顏嘴角抽搐,眼看男人一個翻身背對她真就睡覺要的模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帶傷還敢喝這么濃的茶?!憋L(fēng)夕顏看向地上云陽先前打碎的茶盞碎片,不由得撇撇嘴。說完這句話,她悄聲走出房門。
感受到后面的氣息沉靜下來,云陽翻身看見當(dāng)真空無一人的房間,自嘲地笑笑,眼簾垂落低喃道,“這回...大概是真走了?!?p> 風(fēng)夕顏當(dāng)然不可能現(xiàn)在回風(fēng)家,雖然云陽平時做事還算靠譜,可對身體是真的能折騰。若不看住,誰曉得他后面還會干什么。
雪梅軒里,雨漸漸小下來。雨絲輕輕灑在滿院子的梅花瓣上,再凝成水珠滴落。春風(fēng)時節(jié)的雨季,唯美間透著一抹寒意。
風(fēng)夕顏搓搓有些冰涼的手,來到云安王府小廚房前。
外頭煙囪里冒起屢屢炊煙,晚膳將近,江叔正在里面忙活,抬頭時恰好跟風(fēng)夕顏對上,和藹地笑道,“夕顏小姐稍等一下,飯菜馬上就好?!?p> 感受到江叔的慈愛,風(fēng)夕顏慚愧地道,“江叔,對不起?!鄙洗嗡媒宀铧c火燒云安王府,現(xiàn)在想起來,風(fēng)夕顏還有些愧疚。
“沒事,江叔懂你。”江叔一邊炒菜一邊道,“江叔可是一直都在帝京,自然也知道夕顏小姐這么些年過的并不比我家世子好?!?p> 風(fēng)夕顏眼睛里有晶瑩的水珠在打轉(zhuǎn)。
“別哭?!苯鍎偘岩槐P菜放好,就瞥見小姑娘在那抹淚,連忙拿出一塊帕子遞給她,“快,趕緊擦擦?!?p> “嗯。”接過帕子,風(fēng)夕顏剛往臉上一抹,淺淡至極的幽幽暗香瞬間充斥鼻尖,如梅似雪,她生生愣住,“這帕子...”
“是我家世子的!”江叔笑的合不攏嘴,“別以為江叔老就糊涂,五年來世子不在帝京,云安王府無人坐鎮(zhèn),卻依然沒有誰敢來招惹,那是因為背地里一直在受風(fēng)家的庇護(hù)!”
“夕顏小姐啊,你為云安王府,為我家世子明里暗里做這么多事,用他一塊帕子怎么了?”
聽江叔這么一說,風(fēng)夕顏破涕為笑,但還是憂慮道,“我做這些...別告訴云陽?!?p> “世子他心里面清楚的很!”江叔嘖嘖道,“夕顏小姐,您先前一直封鎖世子對風(fēng)家的消息,可我家世子若是想,那雙手依然能夠伸到帝京里來?!?p> “他可以不打探風(fēng)家的消息,可未必沒有打探過你的?!?p> 風(fēng)夕顏一怔。
約莫半個時辰,風(fēng)夕顏推開房門,端著一個托盤走進(jìn)來。
不遠(yuǎn)處,男人側(cè)身躺在床上,呼吸平穩(wěn)。云陽睡著后,往日那份清冷寡淡在清俊的臉上消散,只是眉頭還是緊緊攥住,像是睡的極其不安穩(wěn)。
有些人,哪怕是睡覺,心里面都會藏很多事情。沒一會兒,風(fēng)夕顏著實有些看不過去,來到床邊,輕輕將他眉頭的褶皺給揉開。
“這樣才好看?!憋L(fēng)夕顏滿意地點點頭,趴在床邊欣賞男人舉世無雙的臉龐,容顏如畫,宛若天邊皎潔的月,清透,擁有無限瀲滟的光華。
說實話,她現(xiàn)在思緒很亂。以前遇見云陽就容易亂,怎么五年過去,還是這般不中用。
風(fēng)夕顏不甘心地嘆氣,澀然道,“我跟你,如今究竟算什么?!?p> 云安王府和風(fēng)家交好,她和云陽從小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如今,五年前她害云陽發(fā)配北州邊疆苦寒之地,兩個人早就徹底翻臉。
可最近一番接觸下來...似乎,也算不得敵人。
甚至,風(fēng)夕顏都不太懂自己為何還留在云安王府。其實,理智告訴她,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再和云陽有過多的接觸。
無論是為了風(fēng)家,還是云安王府,都是如此。
云陽的屋子里布置很簡約,可所有家具都是珍貴的紫檀木所制,混著外頭摻雜雨絲飄進(jìn)來的淺淡梅花香,有凝氣養(yǎng)神的效果。
困意席卷而來,風(fēng)夕顏哈欠一打,趴在床沿迷迷糊糊也睡了過去。
而另一邊,云陽睫毛微顫,緩緩睜開雙眼,他掀起被子下床,視線落到桌案的托盤上。兩碟小菜一碗米飯,還有一碗藥和...一顆糖。
“風(fēng)夕顏,你果真是傻的可以?!遍L嘆一聲,云陽把風(fēng)夕顏攔腰抱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壓低嗓音道,“你想跟我...是什么關(guān)系?”
回答他的自然是一片寂靜。
云陽搖搖頭,然后來到桌前用膳。
他吃的很慢,很文雅,仿佛有種與生俱來的閑適灑脫。其實飯菜早就涼透,但云陽吃在嘴里像是毫無所覺一般。
熟悉云陽的人都知道他素來挑剔,平時用膳食都是用溫?zé)岬?,太涼或是太燙,他都不會吃。
這點習(xí)慣,就是在軍營里,云陽都沒有變過。
等飯菜用完后,云陽端起那碗藥,盯住那顆糖微微沉默,最后苦笑,“還真是懂我,怕我不喝藥,所以把糖放在這?”
“果真是把我當(dāng)孩子了!”云陽將藥一飲而盡,然后剝開糖紙,輕輕把抿進(jìn)嘴里。
在桌前坐了一會兒,云陽才起身走到門口對秋瞳吩咐,“去風(fēng)家傳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