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上稅風(fēng)波 拍賣會場（下）

　　雖然恰克圖占地達(dá)420多畝。

　　可它卻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小城。

　　小到什么程度呢？

　　小到全城只有兩條寬約八米的大街，一百來戶的居民和商鋪，共約六百多人。

　　就是加上駐守的蒙古士兵和官吏，也不會超過800人。

　　那兩條寬約8米的大街，呈“十”字形相交，把整個恰克圖城，分為東北、東南、西南和西北四個部分。

　　城中的居民區(qū)，就在西北區(qū)和東北區(qū)。

　　居民們所居住的房屋，全部用木頭搭建的。每家每戶，還有一個很大的院子。

　　院子里，每間房屋的墻壁上，都涂著灰泥或者白灰。門口的門板上，貼著來自大明的門神畫和財(cái)神畫，使房間內(nèi)外，充滿了濃濃的生活氣息。

　　如果從外形來看，恰克圖富人與窮人的房屋，都相差不大。所不同的是，富人的屋頂是厚木板釘蓋的，窮人的屋頂，則鋪著厚厚的草皮。

　　哦，對了，恰克圖的官衙和旅館，就在城中心的十字路口。官衙在東北區(qū)，旅館在西北區(qū)。兩者隔著8米寬的大街，朝夕相望。

　　在旅館和官衙的南方，就是恰克圖的西南區(qū)和東南區(qū)。所有漢商們的商鋪，都開設(shè)在這兩個區(qū)的臨街處，大大小小共有30多家。

　　這里，不但有漢商們的商鋪，還有許多高大的倉庫。每當(dāng)有大宗貨物需要交易的時(shí)候，商隊(duì)們都是在倉庫門口完成交易的。

　　8月21日下午三點(diǎn)左右。

　　在張?zhí)煺焉贤甓?，把剩下?600捆毛皮，全部運(yùn)進(jìn)城里的倉庫安置后。他才帶著蒙力克、阿丘和莫敬辭，在三十多名沒有佩帶武器的隨從擁簇下，從南門進(jìn)入了恰克圖城。

　　在通往城中心的街道上，張?zhí)煺烟克姡诌叺纳啼伹?，盡是在風(fēng)中飄揚(yáng)的各種顏色的幌子。

　　在這些五顏六色的幌子上，寫著斗大的毛筆字，如“榮升”、“同德利”、“慶仁堂”、“大興盛”等商號名，高高地掛在商鋪的屋檐下，用來招徠顧客。

　　由于，張?zhí)煺言谇】藞D史無前例地用一支龐大的船隊(duì)，運(yùn)來了二十八萬張毛皮。在河岸邊上稅時(shí)，更懟得稅官忽麻臺，咬牙切齒地服了軟。

　　這個時(shí)候的張?zhí)煺?，已?jīng)成了恰克圖城的大紅人，有十幾雙眼睛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好讓自己的商號，能找到機(jī)會，從他那里，拿到一部分毛皮。

　　所以，當(dāng)張?zhí)煺训碾p腳，剛剛踏上恰克圖的街頭時(shí)，大街兩旁的商鋪中，馬上就涌出十幾個滿臉笑容的掌柜。

　　他們領(lǐng)著店里的小伙計(jì)，拿著自己家商號的名刺，一溜煙的小跑過來，非常熱情地向張?zhí)煺汛蚬ё饕?，說了許多恭維的話語，并遞上自己商號的名刺。

　　名刺就是名片。

　　有十幾個商鋪的掌柜圍上來遞名刺。其他商鋪的掌柜們，自然也不甘心落后。

　　很快，恰克圖城30多家漢商的掌柜們，就全部擠到了張?zhí)煺衙媲?，向他遞交了名刺，不斷地向他吹噓自己商號的實(shí)力，是如何的雄厚，可以出多大的價(jià)錢，吞下他多少毛皮等等。

　　30多家商鋪的掌柜們，帶著店里的小伙計(jì)，五六十號人，把張?zhí)煺褔谌巳褐校且患浅？膳碌氖虑椤?p>　　也搞得張?zhí)煺训碾S從們，人人繃緊神經(jīng)，就像打仗似的，把張?zhí)煺炎o(h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好不容易，才他護(hù)送到了西北區(qū)的旅館。

　　在這些掌柜中，來自山西介休縣范家的范十掌柜，說話最少，看的也最多。

　　他只是在開始時(shí)，在向張?zhí)煺堰f交名刺時(shí)，說了幾句恭維的話。

　　然后，就是在旁邊聽。一直到現(xiàn)在，也是這樣……

　　人來是客，再說了，巴掌不打笑臉人。有那么多的掌柜對自己阿諛奉承，張?zhí)煺训男那椋€是不錯的。

　　于是乎，他把所有的掌柜，都集中到旅館的大廳來，也不跟他們客氣，直接就說：“你們都知道，我手上還有二十二萬四千張毛皮。

　　我也實(shí)話跟你們說，這些毛皮里，有兩萬張花貂皮，兩萬張海豹皮，三萬張馴鹿皮，四萬張松鼠皮，兩萬張海龍皮（海象皮），一萬張狐貍皮，四千張熊皮，八萬張黑貂皮。

　　你們中有哪家，能獨(dú)自己吃下所有毛皮的，就對我說，然后帶我去看你的貨物。只要你的貨物合我的意思，我二話不說，就和你完成交易。有沒有呢？”

　　旅館的大廳內(nèi)，剎那間悄無聲息，30多個掌柜，都在緊鎖眉頭，冥思苦想，努力地消化張?zhí)煺训脑?。只是這一時(shí)半會的，他們又哪來的肚量，敢把張?zhí)煺阉械呢浳?，全部吃下?p>　　“既然沒有，那就這樣吧，”張?zhí)煺涯樕蠏熘p松的笑容，笑瞇瞇地對他們說，“這樣吧，我們搞個拍賣會，把毛皮一種一種地拿出來拍賣，誰出的價(jià)更高，誰就得到這種毛皮，怎么樣，有沒有人愿意參加呢？”

　　在座的掌柜都是人精，聽了張?zhí)煺训奶嶙h后，不由眼前一亮。

　　都心想，既然自己不能吃下所有的毛皮，那就集中火力，吃掉其中一種毛皮，也是不錯的選擇，總比空手而歸強(qiáng)多了。

　　更何況，目前在小胖子手的，除了四萬張松鼠皮價(jià)值有點(diǎn)低外，其它的毛皮，都稱得上是好皮子。

　　眾掌柜這時(shí)對小胖子，更加佩服了，如果說，在河邊時(shí)，是佩服他的膽量。那現(xiàn)在，就是佩服他的急智——能在不得罪絕大多數(shù)人的前提下，為自己謀得最大利益的聰明才智。

　　“我榮升商號愿意參加拍賣會?！?p>　　“我同德利商號，也愿意參加拍賣會?！?p>　　“我大玉川商號，也愿意加入拍賣會。”

　　……

　　不到三分中，就有8家自認(rèn)為實(shí)力強(qiáng)大的商號，紛紛表示參加拍賣會。

　　其余20家商會，知道自己的實(shí)力不濟(jì)，只好唉聲嘆氣地離開了旅館大廳，回到自己的商鋪去生悶氣……

　　等大廳的人去了一大半后，張?zhí)煺淹粝聛淼恼乒瘢苷J(rèn)真地對他們說：“相信你們手上，是有不少貨物的，但我只要鐵器，磚茶，鹽巴，藥材，棉花。你們手中的貨物，如果不是這些貨物的話，現(xiàn)在也可以離開?！?p>　　又等了兩分鐘左右，見沒有人退出來。張?zhí)煺丫托寂馁u會開始。

　　第一種被拿出來拍賣的毛皮，就是那四萬張松鼠皮。

　　松鼠皮在大明也有不少，但在質(zhì)量上，跟苦寒之地的松鼠皮沒法比。

　　在北京，一張鮮卑利亞產(chǎn)的松鼠皮，基本能賣半兩白銀。四萬張，就有兩萬兩的營收，比空手回去強(qiáng)上不少。

　　“一千斤鐵。”

　　“四千斤磚茶?！?p>　　“六千五斤磚茶?！?p>　　“八千斤磚茶?！?p>　　幾番較量，最終是榮升商號，以八千斤磚茶，買下了那四萬張松鼠皮。

　　接下來要拍賣的，是兩萬張花貂皮。

　　花貂皮比不上黑貂皮值錢，是因?yàn)樗钠ぷ由希懈鞣N各樣的花紋，影響了它的美觀。

　　不過，要是運(yùn)回到大明的話，每張花貂皮，最少也價(jià)一兩半白銀。

　　于是，經(jīng)過幾番激烈的交鋒，最終，這兩萬張花貂皮，被大興盛以一萬斤二千斤磚茶的代價(jià)，拍賣了下來。

　　拍賣在繼續(xù)，張?zhí)煺丫拖穹€(wěn)坐釣魚臺的老翁，看著他帶來的毛皮，一種又一種地被拍賣出去。

　　兩萬張海豹皮，拍了五千斤鐵。

　　三萬張馴鹿皮，拍了一萬斤磚茶。

　　兩萬張海龍皮，拍了一萬斤鹽巴。

　　四千張熊皮，拍出了兩萬斤磚茶。

　　每一種毛皮拍賣出去，張?zhí)煺言谛睦?，都會暗暗高興。畢竟，拍賣換回來的貨物，已經(jīng)比他想像中的高出不少。

　　不知不覺之中，拍到了最后一種毛皮，一萬張狐貍皮。

　　在大明，貴族女子只對兩種毛皮情有獨(dú)鐘。一是黑貂皮，另外一種就是狐貍皮。像在鮮卑利亞的狐貍皮，往往會賣到極高的價(jià)格。純色的狐貍毛皮，一張最少賣到15兩白銀。

　　雖然這里是恰克圖，可也注定，在爭奪這一萬張狐貍皮的過程中，會是一番激烈的交鋒。

　　“兩千斤中藥?！?p>　　“三千斤鐵。”

　　“兩萬斤磚茶。”

　　“三萬斤磚茶。”

　　……

　　經(jīng)過五次叫價(jià)，最后，是財(cái)大氣粗的山西大玉川商號的范十掌柜，一下子，扔出了五萬磚茶，才打敗競爭者，拿到了一萬張狐貍皮。

　　至此，所有的雜皮全部拍出去。張?zhí)煺训氖斋@是十萬斤磚茶，五千斤鐵，一萬斤鹽巴。如果不是拍賣的話，張?zhí)煺压烙?jì)，得到的貨物會少三分之一！

　　一時(shí)之下，他不由為自己通過拍賣會的形式來賣毛皮，而有點(diǎn)小得意。

　　不過，在場的人都知道，還有最重要的黑貂皮沒拍賣呢。因此，他們都在等張?zhí)煺研迹绾闻馁u那八萬張黑貂皮。

　　作為毛皮中最受歡迎的黑貂皮，在大明的市場上，一般的價(jià)錢在六到十兩白銀一張。八家商號的掌柜們，都在想著，小胖子會不會把八萬張黑貂皮拆開來拍賣，因?yàn)橹挥羞@樣，他們才能吃到其中一部分黑貂皮……

　　然而，讓他們作夢也沒想到的是，站在他們面前的小胖子，并沒有像他們期待那樣，宣布開始拍賣黑貂皮，

　　小胖子只是輕輕地笑了笑，就對他們說：“那八萬張黑貂皮，我不打算拍賣。而是打算用它們，和你們換人！換四萬名大明流民，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