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他們干嗎 有心無力

　　張?zhí)煺褎窠档膽B(tài)度是很認真的。

　　畢竟，通過勸降，讓敵人放下武器，從而獲得一座完整的城堡，還有里面所有的物資。

　　難道，它不比通過血戰(zhàn)，付出巨大的生命代價之后，僅僅獲得一座殘破的城堡，要香得多嗎？

　　于是，張?zhí)煺褜懥艘环庑拧?p>　　他允諾，只要圖魯漢斯克城堡里的羅剎人投降，都會獲得生命的保障。允許他們攜帶不超過五公斤的私人物品，離開圖魯漢斯克。

　　張?zhí)煺焉踔吝€承諾給他們兩條小帆船，讓他們乘船返回曼加澤亞。

　　如此優(yōu)厚的條件，如果羅剎人還不愿意投降的話，那張?zhí)煺岩矝]轍，只有打嘍。

　　反正，圖魯漢斯克城堡他是要定的。至于里面的物資，得之，是他張?zhí)煺训男疫\，失之，也是他張?zhí)煺训拿鼣?shù)。

　　上午十點正，張?zhí)煺褜懞眯?，蒙力克就拿著張?zhí)煺训男?，打著一面白旗，?00米外的城堡南門走去……

　　約二十分鐘后，圖魯漢斯克督軍別廖佐夫，在書吏官葉利夫的陪同下，在南門的門洞里，接見了大周遠征軍的信使蒙力克。

　　看完張?zhí)煺训膭窠敌?，別廖佐夫除了驚訝于上面的俄文寫得很漂亮外，對于勸說內(nèi)容，他根本不理會，就把信交給了書吏官葉利夫。

　　別廖佐夫之所以不理睬張?zhí)煺训膭窠?，是因為，他堅守圖魯漢斯克城堡的態(tài)度，也是認真的。

　　盡管，他的內(nèi)心，依舊對城外的神秘軍隊存有畏懼感。

　　可貴族的驕傲，和職業(yè)軍官的操守，還是讓他履行起督軍的職責，守好自己的城堡。

　　盡管，他至今也沒有派出任何一個人，去曼加澤亞求救。

　　但他確信，一定會有從下通古斯卡河歸來的實業(yè)者，發(fā)現(xiàn)圖魯漢斯克正在遭受野蠻人的進攻。

　　然后，他們會越過圖魯漢斯克，直奔曼加澤亞，向曼加澤亞督軍府，報告這里正發(fā)生的情況。

　　曼加澤亞的督軍府，也一定會組織援軍前來救援他們。雖然曼加澤亞的駐軍只有50人，可目前在那里與毛皮商人交易的實業(yè)者，最少有五百人以上。

　　只要曼加澤亞的督軍，愿意拿出上千盧布來，拉起一支由數(shù)百名實業(yè)者組成的救援隊伍，沒有任何問題。

　　前提是，別廖佐夫能堅守城堡半個月左右。

　　別廖佐夫?qū)允爻潜ぐ雮€月時間，信心十足。

　　自從1609年修建好城堡到現(xiàn)在，14年里，圖魯漢斯克城堡，受到過野蠻人的進攻，沒有五六次，也有三四次吧？

　　可哪一次，不是野蠻人來勢洶洶，最后卻在火炮火槍的打擊下，死傷慘重，灰溜溜的逃回去呢？

　　即使，現(xiàn)在城堡外那支神秘的軍隊，有三四百人，也有火槍火炮，可有什么用？只要我不露頭，你的火槍能打入我塔樓？我不出城，你的火炮能轟倒我兩米厚的木頭城墻？

　　就是城堡外的教堂，他也不擔心。因為他不相信，神秘軍隊的火槍，能夠從教堂上打到城堡來。

　　要知道，它們之間的距離，可足足有300米之遠。這么遠的距離，要打中目標，就是上帝親自動手，也是不可能打中的！

　　正是基于以上的信心，別廖佐夫相信，他能堅守城堡，直至援軍來到。

　　這時候，葉利夫已看完了勸降信，他把信還給別廖佐夫說：“督軍大人，對于敵人的勸降，你怎么看？”

　　別廖佐夫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接過勸降信后，輕蔑地看著蒙力克，把勸降信撕得粉碎，再扔到地上，用皮靴尖不斷地把紙碎碾進泥土中……

　　隨后，他當著葉利夫的面，也寫了一封信，交給蒙力克，讓他帶回去……

　　看著蒙力克撐著白旗，漸去漸遠的背影，別廖佐夫轉過臉，對葉利夫說：“尊敬的書吏官先生，你剛才問我怎么樣對待敵人的勸降，對嗎？

　　你也看見了我剛才的行為，是不是已經(jīng)很好地證明，我對祖國的忠誠，對敵人的藐視？

　　其實，我還從勸降信上，看出敵人的主官，非常注重這座城堡，甚至為了它，可以給我們一條生路。

　　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利用他這個弱點，等他進攻城堡的時候，我們就威脅他退兵，否則就焚燒城堡，書吏官先生，你看我這個辦法怎么樣？”

　　葉利夫滿頭黑線：“……”

　　“嘿，那老小子把自己當成吉思汗了，”張?zhí)煺芽赐陝e廖佐夫的回信，哂笑著對張?zhí)旄Ｕf，“他在信上說，‘爾要戰(zhàn)，便戰(zhàn)’，嘿嘿，他還真把自己當根蔥?！?p>　　張?zhí)旄Ｒ补笮φf：“那我們就把他這根蔥切了，煎牛排?！?p>　　說完，他命令除米涅火槍兵、燧發(fā)火槍兵警戒城堡的敵人外，其余的冷兵器土兵和火繩槍兵，全部去附近砍伐碗口粗的樹木，不用修理就拖回來，有大用處。

　　圖魯漢斯克的西方和北方，有數(shù)百平方公里的針葉林，這也是附近唯一的原始森林。

　　圖魯漢斯克城堡修建在這里。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有這片森林，能夠提供修建城堡的木材，以及日常使用的柴火。

　　至于部落兵們，則從船上搬下幾十把鐵鎬鐵鏟鐵鋤頭，還有上千只亞麻袋。

　　為了這些亞麻袋，張?zhí)煺巡活櫞笈邴湑範€的危險，把葉尼塞斯克裝在亞麻袋里的黑麥，直接倒在地面上。才清出上千只亞麻袋來，目的就是在圖魯漢斯克挖坑道，裝泥土用的。

　　十點半左右。

　　張?zhí)煺颜驹诖a頭邊，耳中響著葉尼塞河輕輕的波浪聲，臉頰有春風帶來的微微涼意，頭頂上是蔚藍得不像樣的天空……

　　而他的雙眼，則死死地盯著四百米外的圖魯漢斯克城堡，就像盯著碟子中的肉，眼光閃動。

　　“開始吧?！?p>　　看夠了，張?zhí)煺汛猴L滿臉地對身后的謝天、丁格、蘇德勒仨人說，“叫你們的人，動作要迅速，要注意安全?！?p>　　三人領命而去，將手下的人一分為二。就在離張?zhí)煺巡坏?0米的地方，開始用鐵鎬挖坑道。

　　按照張?zhí)煺呀o他們的命令，他們要從這里開始，分別要向南塔樓和東塔樓方向，挖一條“/”形的坑道，直至離南塔樓和東塔樓約150米的地方，就算完成任務。

　　挖坑道其實不難，他們先在城堡火炮的射程外，挖一個往下的斜坡，約五六米長，再正式進行坑道作業(yè)。

　　在坑道前進的方向，是一個辦公桌大小的平板推車，車上堆疊著半人高的泥袋，用來阻擋前方的槍炮。

　　他們挖的坑道，可以容兩個人并列行走，深約一米七左右。所挖到的泥土，全部裝進亞麻袋里，然后將泥袋，分成兩排，擺在朝城堡方向的坑道外。

　　每一排疊兩只泥袋子，加上坑道的深度，正好把來自城堡方向的槍炮，防得嚴嚴實實。

　　為了增加坑道的隱密性。張?zhí)煺延峙扇丝硜泶罅康臉淠荆B枝椏也不處理，就把它們直接架在坑道上。

　　春天時節(jié)，樹木茂密的枝椏和堅韌的樹干，不但可以遮蔽了羅剎人的視線，對他們的實心彈和霰彈，也有一定的防御作用。再加上以柔克剛的泥土袋，使在坑道里作業(yè)的士兵，安全十足。

　　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特別是鮮卑利亞的土層，屬于永久凍土。在這里挖坑道，最考驗鐵鎬質(zhì)量和人的體力。好在兩樣東西，張?zhí)煺讯疾蝗?。可挖了一個小時，連短短的五六米斜坡，也沒有挖完。

　　看著硬如石頭的泥土，張?zhí)煺褵o奈地搖搖頭。進展如此緩慢，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他有足夠的人手和時間。幾天后，他利用坑道逼近敵人的塔樓，再用“沒良心炮”，把城堡南塔樓和東塔樓炸掉的計劃，一定會成功。

　　進攻葉尼塞斯克城堡的慘重傷亡，促使張?zhí)煺巡坏貌挥米钚〉拇鷥r，最費時間的辦法，來占領圖魯漢斯克。

　　遠征軍砍樹，部落軍挖坑道的異常行為，馬上被別廖佐夫看在眼里?？伤猛h鏡看了許久，也看不出什么苗頭來。便忍不住問身邊的葉利夫道：“書吏官先生，你看野蠻人在干嗎？又是挖泥裝袋，又是砍樹木的，搞什么鬼嘛？”

　　葉利夫拿著望遠鏡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慚愧地搖搖頭說：“督軍大人，請原諒我的水平低劣，實在看不出野蠻人在干什么?！?p>　　“不用道歉，葉利夫先生。我也沒看出野蠻人在干什么。既然我們都看不出來，那就讓該死的時間去判斷吧。

　　我想，等到明天早上，我們一定可以看出來，野蠻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5月下旬，位于北極圈附近的圖魯漢斯克的太陽，是不會西沉的。即使是在深夜，它也努力地掛在西邊的地平線上，發(fā)出溫和的光芒，照亮大地。

　　在溫和的光亮中，大周部落軍換人不歇工，自始至終，按照張?zhí)煺训拿?，不停地挖著坑道，疊泥袋，堆樹木……

　　一夜之間，他們竟然在羅剎人的眼皮底下，將諾大的坑道工程，完成了四分之一！

　　5月25日早晨八點，當別廖佐夫和葉利夫聯(lián)袂登上南門的塔樓，看見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的坑道時，別廖佐夫頓時臉色大變

　　他一把抓住塔樓的窗欞，指著坑道破口大罵：“狡猾的野蠻人，竟然是想通過坑道來接近我們的塔樓，然后，再用火箭來點燃它。只有最該死的野蠻人，才會想出如此卑鄙的戰(zhàn)法！”

　　別廖佐夫的擔心不無道理。

　　圖魯漢斯克城堡已經(jīng)修建好14年。所使用的每一根木材，也早已經(jīng)被風干了水份。

　　如果野蠻人用火箭來進攻，還真有可能把塔樓點燃了。

　　作為圖魯漢斯克的督軍，別廖佐夫絕不允許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

　　于是，他馬上下令，東、南兩座塔樓，立即用火炮向三百米開外的坑道開炮。

　　圖魯漢斯克的塔樓內(nèi)，每一座都有2門佛郎機二磅炮。

　　接到命令后，四門佛郎機炮幾乎同時開火。

　　“轟！”

　　“轟！”

　　……

　　四發(fā)實心彈，就在火炮巨大的轟鳴聲中，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地砸向野蠻人的坑道……

　　“撲！”

　　“撲！”

　　……

　　四發(fā)實心彈，穿透樹木的枝椏，飛速地打在泥袋上，發(fā)出響亮的沉悶聲。

　　被打中的泥土袋，僅僅是破了一個大窟窿，晃動了幾下，把實心彈巨大的動能吸收后。便動也不動，安然如舊。

　　別廖佐夫在望遠鏡中看到這種情況，不由瞪大雙眼，倒抽了一冷氣。

　　他沒想到，以前無往不利的火炮，在區(qū)區(qū)幾袋泥土前，竟然毫無用處！

　　不過，他是積年老兵，才幾發(fā)炮彈，是不會讓他覺得失敗的。于是，他下令再次開炮。

　　“轟！”

　　“轟！”

　　……

　　又是四聲炮響，別廖佐夫望遠鏡中的情景，猶如剛才的再次重演。所不同的是，終于有一袋泥土，被實心彈打下坑道，讓別廖佐夫看到了一丁點希望。

　　可還不到二十秒鐘，一雙皮膚皸裂的大手，又把那袋泥土托了起來。再次把它放回原來的地方，疊得整整齊齊的，仿佛在嘲笑別廖佐夫，在白白地浪費時間……

　　“改霰彈！”

　　面對挫折，別廖佐夫愈斗愈勇，他咬牙切齒的下令道：“用霰彈轟擊，老子就不信邪，區(qū)區(qū)幾袋泥和幾棵樹，就能讓老子的速射炮，死翹翹？”

　　在羅剎王國，佛郎機炮，也被稱為速射炮。

　　于是，又是幾聲火炮響，數(shù)百粒鐵珠子向坑道那邊，暴風驟雨般傾瀉而去。

　　可換來的，仍然是一陣沉悶的聲音外，野蠻人所挖掘的坑道，依舊在倔強的向前延伸著……

　　剎那間，別廖佐夫的心中，泛起陣陣的無力感。

　　他對神秘軍隊本來就存在的畏懼之情，在這個時候，也潛滋暗長。甚至他覺得，投降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