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處理人質 三部血誓

　　5月2日晚上7點。

　　葉尼塞斯克城堡。

　　在督軍辦公室的陽臺上，張?zhí)煺讯酥槐组_水，迎著寒意尚濃的春風，動也不動地看著葉尼塞河，呆呆出神。

　　只是不知道，他是在欣賞葉尼塞河的美麗風景，還是在神游四海，想著那些與風景毫無關系的國家大事？

　　“小主子，大爺剛才又派人來問?！?p>　　七點半左右，莫敬辭輕手輕腳來到張?zhí)煺训纳砗?，向?0度角鞠躬道：“說是監(jiān)獄里的人質，不知小主子是怎么打算的，是放回去，還是繼續(xù)關押？讓小主子給他們個準話?！?p>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張?zhí)煺训亩啻我?guī)勸，甚至是拳打腳踢之后。

　　莫敬辭現(xiàn)在向張?zhí)煺研卸Y，再也不敢向他下跪，替而代之的，是七八十度的鞠躬禮。

　　這讓張?zhí)煺押芨吲d，覺得這是莫敬辭走向新生的第一步。

　　聽完莫敬辭的話，張?zhí)煺岩埠軣o奈地搖搖頭。

　　他走回辦公室，把水杯放在桌面說：“這事不能急，得想清楚才行。你去告訴大爺?shù)娜?，就說這事明天再決定。”

　　事關人質問題，張?zhí)煺训拇_不敢草率行事。

　　否則，處理不好的話，大周占領葉尼塞斯克的收益，恐怕會大打折扣。

　　原因無它，就是現(xiàn)在關押著的人質，來源復雜。放與不放的結果，會有云泥之別。

　　坐在高背椅上想了好一會兒，張?zhí)煺延侄似鹚豢诤韧昀锩娴拈_水。

　　他走到掛在墻上的大幅地圖前，仔細地看著地圖上，他剛剛占領的“葉尼塞斯克縣”。

　　葉尼塞斯克縣下轄有五個鄉(xiāng)，分別為葉尼塞、卡斯、瑟姆、馬庫次克和雅梅什。這五個鄉(xiāng)，全部是實物稅鄉(xiāng)。

　　實物稅鄉(xiāng)，指的是土著人占絕大多數(shù)人口的鄉(xiāng)。在這些鄉(xiāng)中，土著人必須向羅剎當局繳納當?shù)氐奶禺a，作為賦稅。

　　這實物稅，以毛皮為主。毛皮中又以貂皮為主，也最為貴重。

　　以今年葉尼塞斯克的實物稅為例。每個16～60歲的土著男子，必須繳納5～12張貂皮作為實物稅。

　　如果男子不滿16歲或者超過60歲。那么貂皮減半。沒有足夠的貂皮，也可以用其他雜皮來替代。

　　等張?zhí)煺衙靼琢肆_剎人是如何向土著人征收實物稅的，他對大約有一萬人的葉尼塞斯克縣，居然收繳了十四萬張毛皮，就不會再感到任何的驚訝。

　　如果交不完實物稅怎么辦？

　　羅剎人的做法是簡單粗暴——直接抓走土著部落首領的老婆或者女兒，有時也會是兒子。甚至會抓走普通土著人的妻子女兒，讓他們在限期內，交清實物稅。

　　在西鮮卑利亞，很多土著部落有遷徙的習慣。為了強迫土著部落定居下來或者不逃跑。羅剎人會強迫土著人，在繳納實物稅時，必須帶來新的人質，才會釋放去年的舊人質。

　　張?zhí)煺褜θ速|問題的擔憂，就是在這里。

　　如果他放走人質，手中沒有了人質作為籌碼，那土著人拒交實物稅，或者遠走高飛，遷徙他鄉(xiāng)的話。

　　那么，葉尼塞斯克明年的實物稅，收不上來怎么辦？

　　張?zhí)煺颜碱I葉尼塞斯克，除了把羅剎人伸向東方的手斬斷外。還有很大的原因，是這里每年能收到大量的毛皮作為實物稅。

　　如果明年收不上毛皮，那張?zhí)煺颜碱I葉尼塞斯克的意義，會減少一大半！

　　可是，不放人質回去，那我大周王國，在土著部落的眼里，以那些異族人，又有什么區(qū)別？

　　張?zhí)煺研睦锛m結得很，思前想后許久，還是沒有比較穩(wěn)妥的辦法，來解決這個難題。

　　直到張?zhí)烊蕩ьI著張?zhí)旃нM來，他看見了張?zhí)旃贻p帥氣的外形，又想起這個家伙對通古斯人的語言，玩得賊溜。

　　張?zhí)煺训男闹?，立刻有了一個主意，一個既可以名正言順地留下人質，又不會讓大周擔當惡名的好主意。

　　張?zhí)旃嵌B的長槍兵排長。論關系，他也算是張?zhí)煺训倪h堂兄長，屬于王族子弟。

　　他除了長得英俊瀟灑外，嘴巴更是能說會道。特別是在大周很少人懂得通古斯話，他居然說的很流利，是個難得的語言天才。

　　張?zhí)煺芽匆姀執(zhí)烊蕩е鴱執(zhí)旃нM來，就知道他是為了火槍兵擴編的事情來的。

　　張?zhí)煺岩膊怀C情，開門見山就對他說：“天恭哥，你那排長槍兵改成火槍兵的事，我答應下來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否則免談?！?p>　　“嘻嘻，阿昭，只要你答應把我的長槍，換裝成燧發(fā)火槍，別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我也答應你！”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你可別后悔?！?p>　　見張?zhí)旃Т饝灰?，張?zhí)煺涯樕下冻黾橛嫷贸训男θ荨?p>　　他招招手，讓張?zhí)旃ё哌^來，然后在他耳邊小聲說，“我要你答應……”

　　張?zhí)旃犃藦執(zhí)煺训脑?，整個人都凌亂了。本能地想拒絕，可想到裝備燧發(fā)火槍后，自己那個排的威風，他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了張?zhí)煺训臈l件。

　　第二天早上八點左右。張?zhí)煺丫蛶е荒槺忝貥拥膹執(zhí)旃?。說說笑笑，走向城堡內的小教堂。

　　說是小教堂，那是和羅剎本土的教堂相比，的確是小了點。

　　可是和城堡內其他的建筑物相比，小教堂可一點都不小，容納上百人同時禱告，根本不是問題。

　　等張?zhí)煺阉麄兊搅诵〗烫玫臅r候，里面已經有五六十個部落人質，坐在禱告用的長椅上，惶恐不安地等待著他們未知的命運。

　　這五六十個部落人質，絕大部分都是女人，年紀在十幾歲到四十幾歲之間。還有幾個十來歲的小男孩。

　　昨天，大周遠征軍攻城的時候，猛烈的槍炮聲，嚇得人質們害怕得要死。擔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后來，他們看見有三個小部落的人質，被新占領城堡的人，釋放了出去。

　　他們以為自己也會很快被釋放，卻不料又被繼續(xù)關押著，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中，度過了難熬的一夜。

　　到了今天早上，當他們被帶到這個小教堂的時候，他們絕望了。

　　他們以為新來的征服者，也像以前那些異族人一樣，要強迫他們改變信仰，不準他們再崇拜萬能的薩滿教。

　　作為人質，他們曾經見過異族人，用種種殘酷的手段，來強迫部落居民放棄舊有的信仰，改信異族人的東正教。

　　對于拒絕改變信仰的部落居民。異族人把他們捆綁起來，用鞭子抽打，放在火上烤……直到他們愿意改信東正教，異族人才會放開他們。

　　人質們以為，自己很快會遭遇同樣的命運。

　　正在惴惴不安的時候，從教堂外面，走進來兩個身穿鮮艷制服的軍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小胖子。不過，他的身高體型已經跟一個成年人男子，相差不大。他的臉上，似乎總是笑瞇瞇的，讓人一看，就會覺得是舒心安全的那種。

　　跟在他后面那個，是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帥氣的小伙子。他的相貌，與他身上軍服的相互搭配，小伙子更顯得英氣勃勃，帥氣逼人。

　　他的出現(xiàn)，瞬間讓人質中的女孩子們倫陷。她們無不覺得面紅耳赤，小心臟怦怦地跳得厲害。都很害羞的低下頭，可又忍不住偷偷地看他幾眼。

　　張?zhí)煺褜νü潘拐Z不太熟悉，進入教堂之后，他便一聲不吭地站在門口邊，當個吉祥物。

　　張?zhí)旃]轍，只好壯著膽子，站到人質們面前，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和顏悅色對他們說：“來自不同部落的朋友們，你們好，歡迎你們加入葉尼塞學堂。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老師，你們可以叫我張老師……”

　　看著張?zhí)旃г诮烫脙?，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向人質們介紹葉尼塞學堂時。張?zhí)煺岩蛉速|問題而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創(chuàng)建葉尼塞學堂，把人質弄進去當學生，讓他們在里面學習漢人的文字、文化。

　　使他們的身份由人質，變?yōu)閷W生。從而達到變相羈押的目的，這就是張?zhí)煺训侥壳盀橹?，能想出的最好辦法。

　　張?zhí)旃б惨虼嗽饬搜?。雖然還是二連的長槍兵排長，可也不得不出賣“色相”，兼職成為葉尼賽學堂的首任校長。

　　學堂里學習的知識，先定為國語，地理，歷史三門課程。幾乎全部是張?zhí)煺言诎矅抢飩魇诮o近衛(wèi)軍的知識。

　　別的先不說，單單是《三字經》、《千字文》和《百家姓》等華夏兒童啟蒙書籍，就夠鮮卑利亞的土著們，學上一年兩年的。

　　當然，學堂也不可能全天上文化課。下午是勞動課。夏天，南方的游牧民族會到附近放牧。張?zhí)煺汛蛩阆蛩麄儞Q些羊毛，開個小小的紡織廠試試。

　　總之，不能讓人質們吃閑飯。

　　至于學堂的其他老師，張?zhí)煺炎審執(zhí)旃ё约赫胰ァＫ酉聛硪κ崭疃←?，忙準備出征圖魯漢斯克。沒時間管學堂那點小事。

　　看見張?zhí)旃б呀浬鲜郑瑥執(zhí)煺丫凸麛嗟匕阉釉诮烫美锱c人質們互動。自己趕回督軍府去，接見三個小部落的那顏。

　　三個小部落的那顏，來拜訪張?zhí)煺训氖虑椋亲蛱煜挛缍ㄏ碌摹?p>　　張?zhí)煺褎偦氐蕉杰姼?，蒙力克就上來報告，說三個小部落的那顏，已經聯(lián)袂而至，正在會客廳等待接見。

　　“三位那顏前來拜訪在下，在下的督軍府，蓬蓽生輝呀！”

　　督軍府的會客廳。

　　張?zhí)煺研Σ[瞇地走進去，向三位那顏抱拳作揖說：“作為聯(lián)合進攻葉尼塞斯克城堡的報酬，我大周王國給你們的毛皮。不知道三位那顏拿到了沒有？”

　　張?zhí)煺呀o他們的報酬，就是搬去填護城溝的一萬五千張雜皮。外加每個部落一千張黑貂皮。

　　千萬別指責張?zhí)煺褜θ齻€小部落不厚道，給他們全是些被火槍火炮打爛的破毛皮。

　　實際上，三個小部落把毛皮捆從護城溝中弄出來后，清理掉破損的毛皮，還有一萬兩千多張毛皮完好無損，足夠他們每個小部落分四千張毛皮。

　　千萬別以為四千張完好無損的毛皮很少，那可是意味著，要活捉四千只野獸，才能得到那么多的毛皮。

　　對他們這樣的小部落來說，四千張好毛皮，他們就是爬冰臥雪干兩三年，也未必能活捉到四千只野獸。

　　所以，三個那顏對張?zhí)煺呀o的報酬，非常滿意。

　　特別是，那些被抬進戰(zhàn)場救護站里的部落傷員們，聽說幾乎都救活了。再恢復一段時間，就可以傷愈出院。

　　三個那顏聽說這件事，馬上派人去查實，知道是真的。他們對大周的實力，也更加是崇拜到不得了，仰慕之心，油然而生。

　　他們今天聯(lián)袂而來，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加入大周王國，成為張?zhí)煺咽窒碌您椚吖贰?p>　　張?zhí)煺褜λ麄冏栽讣尤氪笾芡鯂?，是非常歡迎的。

　　并說，如果他們愿意的話，可以從河東的原始森林里，搬到河西的葉尼塞斯克城堡來。

　　還允諾，把城堡附近的好地，大部分給他們耕種。還答應派人教會他們種植小麥，免除他們兩年的實物稅。

　　也許是異常高興吧，張?zhí)煺堰€把漢人的姓氏，賜給了他們。

　　比如謝伊塔部，全部改姓謝。小那顏和興，改名叫謝天。他的弟弟改名叫謝地。他們居住的村莊，叫謝家莊。

　　至于拉馬根部。則全部改姓丁。

　　水密西部，全部改姓蘇。

　　他們搬到葉尼塞斯克后，所居住的村莊，也被張?zhí)煺衙麨槎〖仪f和蘇家莊。

　　三個小部落的那顏，想加入大周的主要原因，是他們在“清除行動”中，對羅剎人殺得太狠了。

　　他們擔心張?zhí)煺训倪h征軍，是來搶一把就走的。等羅剎人回來后，三個小部落，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加入大周的目的，是想跟大周一起跑路。

　　沒想到，大周不但不走了，還打算長期駐扎在葉尼塞斯克城堡。

　　允許他們的部落，搬到城堡下，建立自己的村莊，耕種農田，從此，過上穩(wěn)定的農耕生活。

　　任何時代，漁獵生活，在大多數(shù)時候，都比不上農耕生活的穩(wěn)定。

　　張?zhí)煺褱试S他們搬到城堡下生活，就是對他們天大的恩典，是改變他們部落命運的大事！

　　感動之余，三個那顏就在張?zhí)煺训拿媲肮蛳?，鍤血為盟?p>　　并莊嚴地發(fā)誓，從此之后，世世代代，奉張?zhí)煺押退铀脼橹魅?，子孫萬代，永遠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