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授元年（1623年）3月22日
上午八點左右，投降的莫多托部人，總計四千一百多人，全部被大周近衛(wèi)軍趕過冰封的安加拉河，踩著沒過腳面的積雪，踉踉蹌蹌地走向神山。
神山就是小山包。
自從火車穿越毫發(fā)無損在那兒出現(xiàn)后。特別是火車咔嗒咔嗒地在鐵道上飛馳的神奇，讓不明內(nèi)情的大周民眾以為是神仙的手段，于是把小山包稱為“”神山”。
投降的莫多托部是昨天被押回到安國城的。
四百多公里的路程，所有人都坐著馴鹿拉的雪橇，速度也不慢?？蛇@樣還是花了足足十天時間才趕回來——馴鹿拉雪橇，每天要休息很多次，光拱開積雪吃枯草的時間，就要三、四個小時。
為了安全，莫多托部的營地，被設(shè)在安加拉河北岸。
回來的當(dāng)天晚上，大周舉行了盛大的慶?；顒?。全國每戶賞糧5斤，參戰(zhàn)官兵每人記軍功一次，并賜鹿皮一張、松鼠皮三十張。
慶祝活動后，大周高層又連夜討論了對莫多托部處置的問題。經(jīng)過激烈的爭論，否決了好幾種方法后，最終通過了張?zhí)煺烟岢龅奶幹梅椒ā?p> 莫多托部人還沒走近神山，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神山下有一條黑黝黝的怪物，動也不動地趴在一條同樣黑黝黝的道路上……
莫多托部人無不嚇得魂飛魄散，以為那就是傳說中的惡龍，不由雙腿發(fā)軟，再也不敢往前走，隊伍開始混亂起來。
但大周人的皮鞭，馬上像雨點般不要命地抽下來，打得莫多托部人鬼哭狼嚎，不得不強忍著害怕，繼續(xù)向神山走去。
好不容易來到神山下，他們終于看清怪物的模樣。是一條的高約一丈，長約二百步的黑鐵巨物，全身散發(fā)看冰冷的氣息，讓人看了膽戰(zhàn)心寒，不敢直視。
“跪下，快點跪下！”
“快點，全部朝火車跪下！”
“……”
沒來得及多看幾眼，大周近衛(wèi)軍就強迫他們面朝“惡龍”跪下去。但凡動作稍有點慢的，皮鞭就會朝他照頭照腦抽下來……
在皮鞭和彎刀的威脅下，莫多托部人終于排好隊伍，面向惡龍，跪在寒冷的雪原上。
隊伍中，許多婦人臉色慘白，以為自己會被用來祭祀惡龍，忍不住低聲啜泣……
男子們也是這個想法，他們咬牙切齒，雙眼冒火，后悔為什么不死戰(zhàn)到底，以至投降后受到獻(xiàn)祭的恥辱……
然而，一切都遲了，只好等長生天來懲罰這些毫無憐憫之心的北吉部人！
上午九點。大周國王帶領(lǐng)著王國的高層們來到神山。然后在嚴(yán)密的保護(hù)下，向火車燒香禮拜……
跟來的張?zhí)煺讯挷徽f，直接就爬上駕駛室，忙碌地生火燒鍋爐。他想把火車開動起來，讓這幫土著民開開眼界，從此不敢有違逆之心……
很快，莫多托部人就看見惡龍的頭上冒出滾滾黑煙，不由又好奇，又害怕。忍不住摒氣吞聲地觀看起來……
“嗚——嗚——嗚——”
幾聲高亢的聲音突然從惡龍的頭部傳出來，聲音之突然，聲音之響亮，把所有的莫多托部人嚇了一大跳。
許多小孩子更被嚇哭了，哭著叫著往母親的懷里鉆……
十一點，黑色惡龍噴出了團(tuán)團(tuán)白汽。在白汽繚繞之中，惡龍“咔嗒咔嗒”地往前跑動，速度越來越快，直至以雷霆萬鈞之勢，在他們面前一閃而過……
該死的北吉部人竟然會駕御著惡龍在飛馳！
他們有長生天的眷顧！
所有的莫多托部人都心生絕望，深深地低垂下腦袋，面如紙白地等死。
可他們內(nèi)心依然有絲絲不甘——我投降了，我是真心投降的，真心歸順的，給我一條活路吧，不把我獻(xiàn)祭給惡龍……
“若你們莫多托部人，愿意真心歸降我大周王國，交出人質(zhì)，繳納實物稅。
孤以國王之名義，赦免你們的罪行，重新還你們自由！”
不知過了多久，在失魂落魄中等死的莫多托部人，突然聽到有人對他們這樣說。
他們忙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黑色怪物不知什么時候停止了奔跑，又重新趴在鐵路上，吐著絲絲白汽，在不停喘息……
在他們的面前，有一個威嚴(yán)十足的男人正在講話。男人氣勢之強大，讓他們自覺卑微。潛意識里，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了畏懼之心。
男人的身后，站著一個東張西望的小胖子，不少莫多托部人認(rèn)出，自己部落投降時，小胖子也在場……
莫多托部人中，開始了一點小騷動。顯然很多人聽到了威嚴(yán)男子的話，可又不敢相信。
莫多托部與北吉部打了五十多年的仗，早就是不死不休的死仇——草原上的規(guī)矩，死仇除了死亡和奴隸之外，什么時候會有過自由可言？
但終究還是有人相信的。
第一個站出來的人，還是那個撐白旗帶領(lǐng)大家投降的薩滿長老桑里蘭。
她越眾而出，來到張立典面前，虔誠地下跪，叩首，低頭親吻著他的鞋尖，莊嚴(yán)地說：“我，莫多托部的桑里蘭，發(fā)誓永遠(yuǎn)臣服于大周國王。若有異心，死后不能回歸長生天的懷抱?！?p> 然后，她又出人意料來到張?zhí)煺衙媲肮蛳?，同樣跪下叩首，同樣親吻了張?zhí)煺训男?，說了同樣的誓言。
鮮卑利亞的規(guī)矩，親吻鞋尖是表示徹底臣服，永不再叛的意思。
死后不能回歸長生天懷抱的誓言，對于崇拜薩滿教的人來說，是很重很重的。就相當(dāng)于漢人說的，死后不能埋進(jìn)祖墳！
有一個人帶頭，就會有很多人效仿。莫多托部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從隊伍中站出來，又一個接一個地向張立典、向張?zhí)煺严鹿?，叩首，親吻他們的鞋尖，說出永不背叛的誓言……
看到那么多人來到自己面前下跪，叩首，親吻自己的鞋尖，鄭重地向自己說出誓言。張?zhí)煺押鋈幻靼坠艜r候的掌權(quán)者，為什么會那么喜歡別人向自己下跪叩首，因為那種感覺真的很飄，很爽，很膨脹。
受降儀式到下午兩點半才結(jié)束。
結(jié)束之后，張?zhí)煺褜⑸＠锾m請到大帳內(nèi)，與大周內(nèi)閣展開談判，討論莫多托部臣服的具體問題。
說是談判，其實跟命令沒有任何區(qū)別。
因為桑里蘭進(jìn)門還沒坐穩(wěn)，內(nèi)閣總理李至忠，就非常蠻橫地扔給了她一本合約。
一本張?zhí)煺堰B夜趕工做出來的合約。
桑里蘭把合約拿起來一看，首頁上赫然寫著《大周王國與莫多托部落合并條約》的字樣。
微微地皺著眉頭，桑里蘭一頁一頁地閱讀《條約》。
條約一，莫多托部落自愿加入大周王國。莫多托部落所有的人口、武器、馴鹿等財產(chǎn)，皆受大周王國保護(hù)。莫多托部落的傳統(tǒng)游牧地屬于大周王國領(lǐng)土范圍，神圣不可侵犯。
條約二，只要莫多托部落的人質(zhì)，每年如期到達(dá)首都安國城，實物稅每年足額準(zhǔn)時繳納，大周王國保證，絕對不干涉莫多托部落的內(nèi)部事務(wù)（謀反除外）。
條約三，莫多托部落每年2月前，必須上繳實物稅鹿茸三萬斤，鹿鞭五百支，鹿皮二千張。莫多托部落的剩余產(chǎn)品，可以與大周貿(mào)易，交換糧食，食鹽，鐵器等物資。
條約四，大周封莫多托部落的酋長為世襲貴族，等級為男爵。每月工資為3張鹿皮或等價白銀。酋長必須組織好本部落的防衛(wèi)力量，必要時聽從國家命令。隨軍出征。
條約四，莫多托部落的游牧路線必須固定，未經(jīng)批準(zhǔn)，不準(zhǔn)更改游牧路線與游牧目的地。必須三年上報一次部落人口。部落酋長必須交出家中的至親為人質(zhì)，可以每年一換。
條約五，莫多托部落必須每五年向大周王國派遣一百名軍役人員及其家屬，加入王國常備軍和定居首都，軍役人員服役期間，所有費用由王國承擔(dān)。五年后，來去自愿。
條約六，……
桑里蘭仔細(xì)地看完條約后，暗暗松了一口氣。便毫無猶豫地在條約上簽字畫押，并印上了自己的指紋。
這樣的條約她不簽才傻——條約沒有指定誰是酋長，她完全可以回去指定自己一個兒子或?qū)O子作酋長。
這樣，不但可以得到世襲貴族的頭銜，還可以在部落里只手遮天，說一不二，比她當(dāng)薩滿長老撈好處容易得多。
看見桑里蘭簽完條約，張?zhí)煺岩泊蟠蟮厮闪艘豢跉狻?p> 在討論處置莫多托部時，不少人認(rèn)為，要按草原的規(guī)矩，殺掉比馬車輪高的男子，剩下的婦人和小男孩，分配到功臣之家，一勞永逸地解決莫多托部的問題。
只要張?zhí)煺逊磸?fù)強調(diào)，保存莫多托部，每年至少有7萬兩白銀的收益。有人質(zhì)在手，有軍役人員和家屬在手，莫多托部反不了天。
最終，張立典采用了張?zhí)煺训奶幹梅椒?，畢竟這是成本最小，收益最大，回報時間最長的處置方法。
《條約》簽完了，白紙黑字，有法律依據(jù)。莫多托部游牧的地方，便是大周的國土。誰侵犯莫多托部，大周出兵就名正言順。
條約里面，授予土著首領(lǐng)們官職、工資，只管收實物稅，不干涉部落內(nèi)部具休事務(wù)等做法，全是他照搬后世羅剎人的做法。
在真實的歷史上，羅剎人在征服鮮卑利亞的過程中，就是采取了這套的辦法，把所到之處的土著首領(lǐng)們，收拾得服服帖帖。
用后世的目光來看，這套辦法是非常有效果，非常高明的。
最起碼，它籠絡(luò)了部落貴族，保證了他們的權(quán)益不受損壞，為他們剝削自己的同胞提供了法律保障。
從而大大加快了征服的步伐，為征服節(jié)省了大量的時間、人力和物力。同時，又輕輕松松地拿到海量的實物稅，增強了國家實力。
簡直是完美到碉堡！
因為莫多托部沒有割鹿茸、制鹿鞭的傳統(tǒng)。條約簽完后，張?zhí)煺延帜托牡亟躺＠锾m如何割鹿茸，如何制鹿鞭。雖然都是些沒有什么技術(shù)含量工作，可張?zhí)煺岩不税雮€多小時才教會了她。
望著桑里蘭離去的背影，張?zhí)煺咽娣厣炝松鞈醒?，覺得輕松無比。
現(xiàn)在，多年死仇莫多托部已經(jīng)完全臣服。那么大周下一步，就該和多年的好鄰居布加特左、右兩部，好好聊聊天。
秋水滿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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