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軟萌的雪球

　　容瓷心頭迅速掠過類似死后大仇得報的喜悅的情緒，同時又冒出一個疑問。

　　為什么？

　　墨硯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他是為了替已經(jīng)死了三年的那個容瓷報仇？

　　呵……

　　可是他明明知道，她在乎的不是仇??！

　　她只要他信她。

　　可是他不信她。

　　或者說，他只是裝作不信她，然后自己在盤算著什么，什么都不告訴她。說白了，還是不相信她。

　　容瓷心里泛起難受。

　　她真想立即逃走。

　　“不用?！蹦腥说蛦〉穆曇羧鐞耗У牡驼Z，蘊著桀桀的森冷笑意。

　　修長白皙的手指，不知什么時候捂住了小狗的耳朵。雖然并沒有什么用，兩人的對話依舊分毫不差地落入了狗狗的耳朵里。

　　“從瓷堂多調(diào)一些人手，必須在蘇家人之前找到容玨。”

　　“是，我立刻去辦?！北”蚬Ь炊Y身，而后離開了別墅。

　　祠堂？什么祠堂？祭拜祖先用的那種嗎？墨硯修祠堂做甚？狗子寶石一樣晶亮的墨瞳里，跳動著光芒，茫然而乖巧。

　　她如今才發(fā)現(xiàn)，墨硯已經(jīng)變得和她記憶中那個人不太一樣。

　　在外人面前，他臉色冷淡，鋒芒凌厲而灼人，卻讓人讀不懂看不透。

　　好像這才是他最本來的模樣。

　　就像那個時候，性格暴戾，染發(fā)逃課，抽煙喝酒，打架紋身……誰也惹不起，卻來招惹滿身傷痕的她。

　　墨硯，你真是個壞人。

　　剛剛還很振奮地立著小短腿，望著他的白色小狗，突然又頹喪地趴在了他腿上。

　　墨硯低下眼眸，溫暖大掌摸上干凈柔軟的腦袋，俊眉容顏閃過絲絲疑惑。

　　“狗子，馬上找到你主人了，不開心嗎？”

　　“……”

　　肉身已死，找個鏟鏟。

　　容瓷腦袋驀地一重，漆黑眸子不由得抬起，望向那個男人。

　　他臉上的欣喜顯而易見，帶著孩童般的稚氣，從心底里散發(fā)出的無論如何都藏不住的喜悅之情。

　　上一次見他這笑容，還是劇組那場火災之前，他偷偷跑到劇組來看她。

　　一見到她，他就笑。

　　眼睛彎成月牙了一樣。

　　天真而純粹，像個孩子。

　　容瓷差點又忍不住沉淪。

　　心里都是他，該怎么辦？挖心嗎？

　　愛到骨子里，該怎么辦？剔骨嗎？

　　救贖一樣的愛，要怎么樣才能從靈魂里剝除？

　　她盯著他的臉，過去的甜蜜如同潮水撲面而來，無法抵擋，無法逃脫，只能任由自己被回憶吞噬侵蝕。

　　夠了。

　　容瓷，別想了。

　　你已經(jīng)決定放棄了。

　　不要因為這點轉(zhuǎn)折就再次淪陷。

　　腦海里突如其來的稚嫩聲音，打斷容瓷的思緒，讓她迅速從蜜糖毒藥一樣的回憶里抽離。

　　“叮！小寶貝！恭喜您完成任務(wù)！獲得一萬親密值！請查收！”

　　軟糯可愛像個三歲小男孩的聲音。

　　“……”

　　哪里來的聲音?。?p>　　懷里的小狗再次不安分地動了，可可愛愛的小頭四處轉(zhuǎn)著，像沒有腦袋一樣。

　　墨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一只松鼠犬，雪白的毛軟軟的毛茸茸的，耳朵透著淡淡的粉，黑眼睛明亮剔透，干凈清澈。

　　好乖好乖。

　　難怪不得容瓷喜歡。

　　她總是對可愛的事物沒有抵擋。

　　墨硯低低輕笑，等找到容瓷，就和她一起養(yǎng)它。兩人一狗，也是她曾經(jīng)給他描繪過的幸福圖景。

　　“小白，你先自己玩會兒?！蹦幉簧岬孛嗣谋臣?，起身往浴室走了。

　　旋即，浴室里傳來水流嘩嘩的聲音。

　　容瓷望了一眼，迷惑收回視線。

　　剛剛那一聲是哪里來的？她幻聽了嗎？不管了。

　　容瓷咕嚕咕嚕的黑眼睛透著疑惑，旋即靈敏地跳下床，四條腿邁開，屁顛屁顛而又姿態(tài)優(yōu)雅，在房間里四處轉(zhuǎn)悠起來。

　　在客房廁所解決了三急問題之后，狗子蕩漾著飄進了衣帽間。

　　直到容瓷站在全身鏡前，才弄清楚自己是一條怎樣的狗。畢竟她重生之后，還沒有親眼見過自己的真身。

　　她是狗。

　　盡管容瓷心里早就接受了這個答案，但是此時此刻看到自己，心里還是有億點點復雜。

　　我是狗。

　　我是狗？

　　我是狗。

　　鏡子里的小狗，洗去身上污穢，露出渾身厚厚的純白的毛，四腿短小，眼睛黢黑，似最濃的墨色。

　　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毛絨耳朵外層一圈白，中間是淺淺的粉色，憨態(tài)可掬。

　　還有個小小的短尾巴，止不住一搖一搖的，跟羽毛一樣。

　　遠看像個圓滾滾的小雪球。

　　軟萌到極點。

　　小雪球頓了頓，忽然蹦了起來。

　　哎呀呀！她怎么這么可愛?。?！容瓷開心了。她被自己萌到了。

　　乖死了！

　　她以前也一直想養(yǎng)狗，只是因為躲躲藏藏，遛狗不方便，就沒有養(yǎng)。

　　現(xiàn)在……

　　她養(yǎng)她自己。

　　也是可以的。

　　“其實你是另一種狗，只是長得像一種叫博美的狗而已。”

　　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腦海里響起，容瓷止動作，仰頭四看，依舊不知道這聲音是從哪里發(fā)出來的。

　　什么鬼??？

　　見鬼了?。?p>　　“我不是鬼！你才是鬼呢！”

　　“……”

　　居然還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艸？

　　“對呀，我就是知道你在想什么呀，誰讓你是我的宿主的呢？”

　??？？？

　　容瓷大腦里緩緩打出三個問號。

　　宿主？什么玩意兒？

　　聽到這軟糯的男孩聲音，容瓷大腦里不自覺地幻化出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帥鍋。

　　“這個嘛，我會慢慢跟你解釋的嘛！”一瞬間，腦海里小男孩的聲音又變成軟軟糯糯的小女孩聲音。

　　好家伙，還會變聲？

　　腦海里的小帥鍋頓時又變成了漂亮的小仙女。

　　“你是我們執(zhí)生系統(tǒng)特制的狗?！?p>　　“……”總之還是狗。

　　而且還是只公狗。

　　“我們系統(tǒng)的狗不分性別的。”

　?。?？容瓷黑眼睛亮了幾度，又暗了幾度。不分性別，不公不母，不雄不雌，不男不女……她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可直升系統(tǒng)又是什么東東？

　　“哎呀，不是直升機的直升，是執(zhí)行生死的執(zhí)生。執(zhí)念的執(zhí)，生活的生。”

　　容瓷：哦。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因他人意外而死，而死了的那些人，有人執(zhí)念太深，沒辦法安生踏上黃泉路。執(zhí)生系統(tǒng)就是幫助那些人以另一種形態(tài)在這個世界生存，好讓他們實現(xiàn)自己的執(zhí)念?！?p>　　“……”

　　容瓷也不知聽沒聽，小腿邁開來，朝別墅樓下走去，傲嬌而歡喜，心情好得想哼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