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蒼耳臉上一僵，一副藏不住心事的模樣，有些慌亂的看向太后，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蒼耳心里知道她現(xiàn)在不管說什么，如果太后真的好奇她的經(jīng)歷，她就一定能夠查出來，與其等她查出來再說自己欺君，那還不如說實話，再順便把事情推到元智身上，只是隱藏下來元嘉的部分就好了。
“娘娘，太后問您話呢。”太后身后的姑姑見蒼耳半天不說話，輕聲提醒道。
蒼耳飛快的瞟了一眼太后，一副心虛的模樣，低聲說：“回太后的話，臣妾……被變賣到了十二樓，但是從未接客，還沒露相就被帶出來了……”
太后臉色一變，其實她還真沒去查蒼耳的一切身份，但是她是知道圍獵時陳晴鬧的那一場的，所以對于蒼耳的身份也有所耳聞。
她之所以有這么一問，一是不相信元智真敢把勾欄院的女人帶進(jìn)宮，二也是好奇蒼耳會怎么解釋這件事。只是她沒想到蒼耳會這么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出來，而且居然真的敢說實話，太后生氣之余不禁對蒼耳有些側(cè)目，這丫頭難道真就這般單純而毫無心機(jī)？
“跪下！”太后冷著臉說道，隨著她的聲音，蒼耳猛的在殿中樣穩(wěn)穩(wěn)的跪下。
“你可知罪？”太后說道。
“太后可是介意蒼耳的身份？蒼耳……蒼耳身世艱難，每走一步都不能由自己做主，但是，蒼耳不臟的，這顆心和身子都不臟的……”蒼耳柔柔地說，說罷緩緩將頭抬起，一臉懇切地看向太后，眼里閃爍著盈盈的淚光。
太后被蒼耳看的一愣，這會兒終于是徹底明白元智那顆惡心的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了，這位趙妃娘娘的眼睛的確是與柔兒相似，這般要哭不哭的模樣更是讓這相似度提升了八成不止。
可是在知道了蒼耳的經(jīng)歷的情況下，蒼耳與柔兒越是相似，太后越是生氣，即生氣元智到現(xiàn)在都不放過柔兒，還要讓她背著這惡心的名聲，又生氣元智居然認(rèn)為一個妓子能夠代替柔兒，元智他怎么敢？
“既然皇上已經(jīng)將你接進(jìn)了宮，也封了妃，哀家也不好質(zhì)疑皇上的決定?！边@一句話，太后幾乎是咬著牙才能夠維持臉上的平靜，而寬大衣袖下的手，指甲幾乎快陷入椅子的把手之中。
“但是，畢竟有著這樣的經(jīng)歷，哀家還是需要你多學(xué)禮儀，免得日后后宮充盈，你一個先來者反而丟了氣度，讓人笑話，哀家的話，你可有異議？”太后緩緩的說，眼睛定定的看著蒼耳，連一絲表情的細(xì)微改變都不肯放過。
“沒有，臣妾沒有任何異議，只要太后娘娘不討厭臣妾，讓臣妾做什么都可以?！鄙n耳把頭垂了下去，乖巧地說。
“錯了?！?p> 蒼耳說完，太后面無表情的說了這兩個字。
蒼耳一臉不解地看向太后。
“你這一句話就錯了，哀家喜不喜歡你，討不討厭你都不重要，你伺候的是皇上，你的心里也應(yīng)該只有皇上。”
聽了太后的話，蒼耳抿了抿唇，柔聲道：“太后娘娘說的是。只是……蒼耳曾經(jīng)在書上看過，天子皆純孝，咱們的皇上想必更是如此。現(xiàn)如今，臣妾既然已經(jīng)進(jìn)了宮，自然更是要在皇上看不見的地方好好孝順太后，若太后先一步對臣妾有了芥蒂，即使皇上再喜歡臣妾，臣妾也算不上一個懂規(guī)矩，識大體的皇妃?！?p> “你倒還讀過書？”太后冷笑道。
蒼耳身子一顫，明顯感受到了太后話里的嘲諷，“認(rèn)得字，看過一些?！?p> 盡管蒼耳的話讓人挑不出毛病，可是太后和蒼耳兩個人心里都明白，她現(xiàn)在說什么根本就不重要，太后心中對皇上有氣，但是又撒不出來，所以只是想罰她出氣，同時也給她個下馬威，也讓皇上明白自己的態(tài)度。
“那你既然看過一些，想來也不是全然不懂規(guī)矩?！碧缶従彽恼f，說罷語氣瞬間變的凌厲，一股子來自上位者的威壓嚴(yán)密的壓在了蒼耳的身上，“那你怎么不知道不應(yīng)該和長輩犟嘴的道理？哀家算是你的長輩吧？你居然還敢和哀家頂嘴？”
“臣妾知罪。”蒼耳這次沒有多說一個字，低眉順眼的答道。
“那既然犯錯了，那就是要罰的?！碧笳f道，“哀家疼你，看現(xiàn)在外頭的天氣倒也不算太熱，你就去外頭跪上一……一個時辰，也便罷了?！?p> 蒼耳沒有分辯，臉上甚至一絲不滿都沒有，默默的站起身來，盈盈一拜。
十二樓為了留客，姑娘們大多走的都是惹人憐惜的弱小路線，蒼耳也是如此，隨著蒼耳的一拜，殿中剛好吹進(jìn)來一股涼風(fēng)，微微拂動蒼耳的鬢發(fā)，顯得蒼耳整個人楚楚可憐，似乎連這一陣風(fēng)都禁不起。
“勞太后費心教導(dǎo)，蒼耳自是遵命?！闭f罷，蒼耳默默望了太后一眼，眼中似乎有些委屈，隨后便一言不發(fā)地走了出去。
“青禾，柔兒似乎從來也沒像她這般瘦弱過?！?p> 蒼耳走后，太后望著門口被藥兒扶著的蒼耳那瘦弱的背影，幽幽地開口。
青禾跟了太后多年，自然是知道太后這話是思念故去的長公主了，柔聲寬慰道：“長公主是個有福的，趙妃娘娘一生凄苦，兩人實在難做對比。要是讓奴婢說，奴婢倒真是沒覺得趙妃娘娘與長公主有什么相似之處。許是那陳家女，嫉妒蒙了心，胡亂傳的也未可知，您也知道，皇上對老臣們向來多有不滿，老臣們接機(jī)發(fā)揮，給皇上下絆子也未可知，您倒是也不必為此煩心?！?p> 太后本來剛聽完蒼耳親口承認(rèn)自己不堪的過往之時，心中是氣憤難當(dāng)?shù)?，可是隨后蒼耳的表現(xiàn)，倒是讓太后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明明是蒼耳和元智搞出來的腌臜事，可是蒼耳的不吵不鬧，反倒顯得太后自己像個壞人一般，正是因為心里的這種感覺，才讓太后嘴邊的一天，變成了一個時辰。
“青禾，你看趙妃娘娘，可是真如表面上那般乖巧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