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十二樓在京都之中,一直被認(rèn)為是頂尖的花樓。
究其原因,是無法繞開它的獨辟蹊徑來談的,十二樓作為一個花樓,它主打的卻是個“高雅”。
雖說同為妓子,都是依靠自己的色相,然而十二樓的姑娘們個個多才多藝,光在它從小女孩便要開始進行教習(xí)這一點,就能看得出來。
京中對十二樓的風(fēng)評也是才女遍地,很多達官貴人的游玩聚會也經(jīng)常是會請上那么幾位相陪添彩。
從這個角度講,十二樓的姑娘比起妓子更像是戲子。
但與此同時,它畢竟是個花樓,皮肉生意也是要做的,無非是讓那些個達官貴人能多享受一份與眾不同罷了。
而今日,是蒼耳第一次上臺的日子,按照十二樓的規(guī)矩,她需要展示她的容貌和才藝,看看各位觀賞的客人的反應(yīng),讓何啟便于定價,好讓動心的“食客”心甘情愿的掏錢并享用。
今兒有新人登臺的風(fēng)早早便散了出去,故今日的十二樓比起往日更加熱鬧。
何啟癱在二樓的一個雅間躲懶,大廳的一切都交給成落忙活。
正是忙碌的時候,一個衣著華貴的年輕男子,帶著小廝走了進來。
男子與何啟那種精致的長相不同,棱角分明的臉上是極其英氣的眉眼,身材也更加高大精壯。
成落見他進來,瞳孔一縮,急忙和身邊的人賠罪,迎了上去。
“慶王爺,您可正經(jīng)有日子沒來了。”
慶王爺聞言,哈哈一笑,“何啟呢?他又跑哪去躲懶,留你一人在這應(yīng)付?”
成落邊引著慶王爺往樓上走,邊故作無奈的說:“嗨,您還不曉得他,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主,還能指他做什么不成?”
“外頭人人都傳,你成落是這十二樓半個樓主,如今一看到是不假。”
說著二人走到了何啟的雅間門前,成落停住腳步,笑道:“再這么下去,他??!怕是真要把這十二樓交給我了。
您請進,樓主已經(jīng)在里面了?!?p> 慶王爺笑著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何啟早早便見成落引他上樓,這會兒聽見門聲,故意裝作沒聽見一樣,拄著臉往樓下瞧。
“是沒聽見,還是怪我許久不來?”
見他不回頭,慶王爺故意說道。
聞聲何啟回頭看他,“我當(dāng)是誰,這不是最受圣上寵愛,日理萬機的慶王爺嗎?小的可要行禮?”
“別鬧,一切可好?”
慶王爺坐在何啟的身邊,輕聲詢問。
“好啊,有什么不好?到是你,前日我傳話給你,你推脫公事不來,今兒有新人登臺你倒來了,是個什么意思?”
何啟歪頭看著他。
“女人堆里呆久了不成?說話這一股怨婦味道?!?p> “你又不是不知我對你那腌臢心思,你既不用心騙我,我自是要成怨婦的?!?p> 慶王爺略一皺眉,“說正事,東西拿到了嗎?”
何啟努了努嘴,從懷中拿了張紙摔給他,卻沒言語。
“很順利?我以為齊大學(xué)士要更正直些?!?p> 慶王爺也不在乎他的姿態(tài),打開紙,上面只是寫了三個名字。
“自是順利,那色老頭喝了酒,沾了胭脂的身子,連他親娘都能賣了,問幾句話還有個不說?”
何啟輕蔑地說。
慶王爺看他一眼,滿意的點點頭。
何啟還要開口嗔他幾句,此時樂聲大作,兩人齊齊往樓下望去,原是蒼耳已經(jīng)登臺彈琴。
“彈的不錯?!?p> 慶王爺評價道,有話沒說出來的何啟還在憋氣,耍著性子沒做聲。
自知道了何啟對自己有情,慶王爺早便也習(xí)慣了他這個樣子,仍是沒計較,只是專注的看蒼耳彈琴。
然而待他瞧清了蒼耳的模樣,卻是一愣,自言自語地說:“這眼睛,未免太像了……”
“像誰?”
何啟看著他的眼神,心中警鈴大作。忍不住開口問道。
“一個故人。”
“元嘉!我自是知你對我無意,你既還要利用我,倒也不必當(dāng)著我的面想女人吧?”
何啟咬了咬牙,厲聲開口,他面對著元嘉,腦子總像是飛到了天外一般。
元嘉回過頭看著何啟,無奈的說:“你又扯哪去了?這女孩的眼睛似我故去的長姐?!?p> 何啟聞言一愣,“長公主?”
元嘉點點頭,腦中靈光一現(xiàn),“這丫頭留著,日后怕是枚好棋?!?p> 何啟想了想,還是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臺都登了,今夜不出價……你到真敢說?!?p> 嘴上雖這么說埋怨著,何啟卻仍是走出去,讓門口的小廝通知成落,只說蒼耳已被包下,不再出價。
何啟這邊暫且不言,另一邊的蒼耳從臺上下來后,進到房里緊張的甚至有些想要逃跑。
雖說這幾年來,已經(jīng)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shè),但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刻她還是有些慌亂,騙一個人還好,面對這么多人,慌亂的讓她興奮,卻也恐懼。
然而轉(zhuǎn)念想到在后樓的問荊,還有餓肚子的日子,她努力讓自己沉靜下來。
她一直明白自己該做什么,她和夢林,青兒想的不同,她從沒有做過賺錢贖身的美夢,若真的有姑娘能夠攢夠錢,并在年老珠黃之前為自己贖身,她倒真要瞧不起樓主了。
“蒼耳?!?p> 繁星打斷了蒼耳的思緒,推門進來找她。
“繁星姐姐,我彈的可還好?”
本已經(jīng)平靜的蒼耳,見了繁星又變了一副模樣,十分緊張的的抓住繁星的手,用期待的眼神盯著她看。
繁星笑了笑,寵溺地揉了揉蒼耳的頭。
“好著呢,成落姑娘叫我告訴你一聲,有人已經(jīng)把你包下來了,只是今晚暫且不用你伺候?!?p> 聽了繁星的話,蒼耳有些疑惑,直接包下來,人卻不到,這又是個什么意思?
超出想象的情況,蒼耳很不喜歡這種完全讓她無法掌控的感覺。
“繁星姐姐可知那人是何人?”
“這倒不知?!?p> 繁星搖搖頭,看她擔(dān)心得很,又安慰道:“你甭想了,有人包下還不好?省心又省事,今晚這貴人既不來,你好好歇息便是?!?p> 說完繁星拉著蒼耳坐在了床邊,按著她坐下。
“我得出去忙了,你歇著吧啊。”
繁星走了之后,蒼耳想著今夜即是無事了,倒不如去瞧瞧問荊,剛剛站起身,卻突然有人推門而入,闖進了蒼耳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