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還活著
付華芝坐在疾馳的馬車上,不解地看向君慕南:“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君慕南道:“回禹州?!?p> “就這么回去嗎?”付華芝有些驚訝,“我以為你還要繼續(xù)在這里停留幾日?!?p> “要解決的都解決了,余下的就只需要派人監(jiān)工。祝方瑜此人雖不可信,但在這種事上不會糊弄,這里的事情交給他便足夠了?!本侥咸ы此谎郏皼r且,你不是急著回禹州嗎?”
付華芝一愣,沒想到他竟觀察地這么細致。
“的確,禹州的形勢確實讓我放心不下?!彼p輕抿唇,“雖然眼下災民們奪取鄭瀟圖藏在府衙里的水能渡過難關(guān),但長此以往不是個辦法,若放任下去,恐怕會讓某些人滋生更多的貪欲?!?p> “而且,這幾日未曾去看過水依,徐至言身受重傷,一陣昏迷一陣清醒的,我著實有些放心不下……”
君慕南正是因為看穿了她的顧慮,所以才決定帶她回去。
所幸二地離得不遠,天色剛剛暗下來,二人已回到了別院。
赤酒上前匯報這一日禹州的動向:“屬下按照主子的吩咐,把我們的人安插在災民中維持秩序。搶了府衙剩余的水后逐一分配,是以并未出什么大亂子?!?p> 付華芝放下心來,又想起先前府衙的動亂,問:“我二叔那邊如何?那日百姓們闖進去,可有人發(fā)現(xiàn)他?”
赤酒搖頭:“付小姐放心,地牢位置偏僻,且有我們的人一直守著,不會有人混進去?!?p> 聞言,她松了口氣。
以付明遙的身份來說,眼下越少人發(fā)現(xiàn),他的生命也就越不會受到威脅。若是有人闖過去,以鄭瀟圖的謹慎,恐怕要么會轉(zhuǎn)移關(guān)押地點,要么會選擇殺人滅口。
等她的問題問完了,君慕南才道:“府衙的水應該支撐不了幾日,從明天開始,讓人再去打水回來,城東的粥棚也準備重新開放,接下來幾日務(wù)必讓所有百姓都能吃飽?!?p> 赤酒領(lǐng)命而去。
付華芝若有所思:“你是想讓百姓們這幾日養(yǎng)好身子,以待來日開鑿河道?”
君慕南點點頭:“他們受災太久,已失去了奔頭。屆時讓他們通過自己的雙手挖掘河道把水運來,想來對他們的精神也是一種振奮?!?p> 付華芝深以為然。
先前災民們麻木的眼神和動作仍深深印刻在她腦海里,每每想起都覺得觸目驚心。但愿通過此舉,能讓他們重拾生活的信心。
君慕南看了看天色,道:“太晚了,這幾日來回奔忙,你先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說?!?p> 經(jīng)他提醒,付華芝頓感渾身疲乏,沒再多說,與他道別后,便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
……
翌日用過早膳后,付華芝和君慕南坐上了去往醫(yī)館的馬車。
因為徐至言身體不能經(jīng)受顛簸的原因,二人一直住在醫(yī)館的后院里,君慕南派了許多親兵把守,倒還算安全。
兩人到的時候,恰逢徐至言傷勢大好,魚水依正扶著他行走。
一見付華芝,魚水依便立即將徐至言放下,小跑著來到她面前:“付姑娘!”
“這幾日怎么樣?”付華芝笑著問。
“很好!”魚水依比先前開朗了不止一點半點,“徐大哥的身體也好多了,多虧了你和蘊王殿下送來的那些藥。”
付華芝順勢走到徐至言身邊,為他號脈。
許久之后,她收回手,沖著魚水依點點頭:“情況比之前好多了,最多再過一個月,他就能活蹦亂跳了?!?p> 魚水依聽得極為開心,嘴角咧開:“太好了!”
徐至言也很高興,沖付華芝二人行禮:“多謝蘊王殿下,多謝付姑娘。徐某這條命是你們救的,日后有什么事情,還請二位盡管吩咐,徐某萬死不辭!”
“救你本就是為了水依,你若想報恩,日后便加倍對她好。”付華芝笑著道。
魚水依臉色頓時一紅,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徐至言看她一眼,感慨道:“二位高風亮節(jié),來到禹州之后做了那么多好事,徐某都聽水依說了,無論如何,此恩徐某記下了?!?p> 魚水依聽到這話也顧不得害羞,連連點頭:“沒錯,這些日子來往于醫(yī)館的百姓們,無一不感激你們,日日都在為你們祈福呢?!?p> 付華芝道:“舉手之勞罷了。禹州不久后就能有水源流進來,到時候一切苦日子就都過去了。”
“當真?”徐魚二人震驚抬頭。
“自然是真的?!备度A芝與君慕南對視一眼,道。
像是久旱逢甘霖,二人眼中頓時燃起了久違的希望之火。
“想想大家之前過的日子,若非你們來了……”說著說著,徐至言眼眶微紅,嘆了口氣,“那些日子路上到處都是尸體,每天都有無數(shù)個人死去,能活下來的,全都是心里有一口氣在撐著。眼下,好日子終于要來了……”
魚水依似是想到了什么,眼淚吧嗒一下落下來。
付華芝忙替她擦眼淚,輕聲問:“這是怎么了?”
魚水依再也忍不住,趴到她懷里嚎啕大哭:“好日子要來了,可是我爹……他再也看不到了?!?p> 徐至言深深嘆了口氣,娓娓道來:“魚叔是魚承縣縣令,一開始旱災便是自那里開始的。魚叔上報府衙,但府衙卻不管,反而強行要他把消息攔下,后來事情越發(fā)眼中,鄭知州便將一切推到魚叔身上,將他帶走了……”
“父親是冤枉的!”魚水依哭訴委屈,“他一直主張往上報,可鄭知州先是壓下他的折子,事發(fā)后又讓他頂罪,父親冒死將我送出,交代我一定要去京城將真相公之于眾,可他自己卻被……”
她再也說不下去,痛哭出聲。
付華芝內(nèi)心沉重,對她心疼不已,卻也只能輕輕拍著她的肩膀細細安慰。
魚水依嗚咽:“我爹他死了,禹州如今就要變好了,可他再也看不到這一切了……”
房間里只聽得到她憋悶的哭泣聲,仿佛連空氣都染上了悲傷。
這時,君慕南突然開口:“也許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