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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小槍王

第二十九章皆是局中人

紅衣小槍王 上山捕魚去 2672 2021-03-28 08:03:13

  清平鎮(zhèn)東邊校場有個獨特規(guī)矩,不管刮風下雨天氣再怎么惡劣,領拳之人從未缺席過。

  蒙蒙細雨的陰沉天氣,還有些學拳者能夠堅持下來,但當暴雨或大雪之日,就只有那挺拔如松柏的老者獨自打拳,一板一眼,從不偷懶。

  當有人問及原因,領拳之人曾笑道:“若天下學拳之人因外物而自擾內心,這拳學了也沒用”。

  一些個平明百姓自然沒什么豪情壯志,只覺得打拳強健體魄,堅持不下來也能理解。

  所以每當惡劣天氣,鄭達有閑暇的時候,便會陪著魏先一起在校場練拳。

  昨夜大雪,直到清晨還未停歇,清平鎮(zhèn)一片銀裝素裹,男女老少借著這隆冬大雪天,紛紛裹在被窩里睡個懶覺,自然也就忘了練拳這事。

  校場之上,有一身著黑衣的老者獨自站在臺上。

  世間皆白我獨黑。

  這身利落行頭,老拳師已經許多年不曾穿過,不光是因為上了年紀,還因為曾經一些往事。

  遙想當年,一身黑衣我行我素的魏先,在當時的江湖何等風光,

  所見不平事,須先問過這雙拳。

  哪怕是面對三教中人,仍有這份堅韌心思的,即便是當時天下頂尖的高手里,也沒幾個。

  鵝毛大雪簌簌抖落,老拳師魏先身上仍是點白不沾。

  不用顧忌學拳之人,老拳師可以隨心所欲出拳。

  起手便是鄭達所學的洪拳。

  鄭達所學的洪拳,得“剛勁”二字精髓,故能和“十二支”中蠻牛北吾換拳而不落下風。而老拳師此刻所習洪拳,步步為營、穩(wěn)扎穩(wěn)打,以守為攻,守中亦帶攻。

  可偌大臺上并未他人,老拳師仍是一板一眼。

  年輕時曾想與天地對拳!

  鵝毛大雪雪勢更急,放在平民百姓眼里,自然是個瑞雪豐年的好兆頭。

  老拳師已然打完一套拳法,起手第二套。

  與第一套拳法大相徑庭,簡直逆了世間武學的真諦,棄快而走慢。

  起手母式為云手。

  當年游歷天下,于羅浮山見一眾修道之人練此拳法,融合道家陰陽之說,以慢打快,剛柔并濟,只覺眼前一亮。當時的魏先只敢在另一座山頭遠觀“偷拳”,即便天賦極高,仍是有些地方不明,且翻來覆去毫無頭緒,只得硬著頭皮上山問拳,亦是早就做好“偷拳者死”的準備。

  而那一身素衣毫無仙風道骨氣息的老道人耐心解說,知無不言,令魏先十分不解,如此精妙拳術,也能輕易授人?

  老道人當時笑道:“有何不可?若天下人能習得此拳強身健體,亦是此拳之福分所在?!?p>  恐怕老拳師魏先能在清平鎮(zhèn)授拳領拳,當年那般際遇也有不小的原因。

  道家有陰陽之說,以黑白區(qū)分,而此時天地間非黑即白。

  將那名為“太極”的拳法打完,老拳師魏先收勢站定,沒有繼續(xù)出拳。

  只因校場之上又出現一人。

  來者一襲青衫,手持一盞燈籠,于臺下站定,淡然問道:“才不過兩套拳法,便是結束了?”

  老拳師魏先轉過身來,看到青衫老書生手中搖搖欲墜的燈籠,不解問道:“趙知命,此番南下,可不是來我這跟兩手拳法的吧,你究竟意欲何為?”

  白日點燈的老書生笑而不語。

  老拳師搖頭道:“罷了,無論何事,與我也無任何關系?!?p>  趙知命撫須笑道:“想不到當年橫行天下的魏先,能如此安分下來,莫不是因為止境的緣故?頭撞南墻而自毀道心?”

  老拳師魏先握拳,骨骼“咔嚓”作響,說道:“原來費力南下是來討打的?!?p>  趙知命淡然笑道:“不是討打,也不是跟拳。我如何情況,你又不是不知,哪還有臉皮笑你。只是順道前來提醒,不多些時候,這世間要有些動靜。就此而言,五十年前你沒參與那樁事,是對的?!?p>  魏先低頭沉默,眉頭緊鎖,過了好一會,才抬頭問道:“究竟何事?”

  趙知命自顧自低聲道:“自那件事之后,東洲江湖一潭死水,原本以為不去說那天下武道十人,你魏先位列東洲十大高手之一,自然不在話下。沒想到卻淪落自此,不覺得對不起你那雙拳?”

  老拳師沉聲道:“教人學拳,亦是幸事?!?p>  白日點燈的老書生莫名其妙道:“前幾天遇上一后輩青年,天生異象。江湖代有人才出啊?!?。

  兩人對話完全驢唇不對馬嘴,其信息量巨大簡直駭人聽聞。

  趙知命轉身離開,望向蒼茫天空,低聲呢喃道:“要晴天了。”

  老書生身影消失在雪中,才過半柱香的功夫,疾疾雪勢竟然戛然而止,一輪大日升空而起。

  魏先抬頭望向那刺眼太陽,隨后閉目深思。

  ……

  離開校場的老書生,在小鎮(zhèn)內找到一處客棧,推門而入之后,客棧內空空如也,店小二與老板皆不見人影,廳內唯獨有個大腹便便富翁模樣的人雙手捧杯,正在土里土氣地喝茶。

  見到白日點燈的趙知命進來之后,男人肥碩的臉上換上一副笑意盈盈的嘴臉,瞇著眼問道:“可是北面趙國的趙先生?”

  有“觀人而知命”一說的老書生,望見這位等候已久的不速之客,顯然不太想搭理,便轉身欲走,這時富翁模樣的男人起身作揖說道:“先生不必去別家店了,小人王二狗不才,將這清平鎮(zhèn)上所有客棧都包了下來,唯有此店開門,也是為了專程等候先生,只不過機緣巧合,先生一下便選中這客棧?!?p>  趙知命落座,手中不放那盞長明燈籠,二狗看茶,姿態(tài)嫻熟殷勤,若是拋去這身人模狗樣的裝扮,還真像個店小二。

  趙知命并未動杯,二狗也不再讓茶。作為土生土長東洲人士,自然耳濡目染,知道圣人之言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二狗唯唯諾諾道:“先生此番南下,想必是為了早些年間故人所托?俺走南闖北這些年,也聽過先生許多事跡,可惜是個粗人,無法藉此機會與先生討論學術,遺憾得很吶。”

  趙知命直截了當道:“有事便說?!?p>  二狗嘿嘿一笑道:“先生當真是俺見過最爽快的讀書人了。實不相瞞,先生欲行之事,在下能琢磨一二,且在前些天,見過那孩子。只不過先生可曾想過懷璧其罪一說?到時候莫說東洲一些個勢力要有所行動,怕是別洲的勢力都要分一杯羹?!?p>  趙知命淡然道:“那也要看他們能不能受得起?!?p>  二狗點頭,深知眼前這位趙國讀書人,受兩種學術影響之后,性格大變,少了些讀書人的儒雅,往往不愛講道理,只喜歡大打出手。

  二狗謹慎道:“受得起也好,受不起也罷,一旦成為眾矢之的,怕是這輩子都不得安生。如此一來,定然也不是先生初衷吧?在下倒有一二遮掩之法,能在那事之后,保那孩子無虞?!?p>  趙知命深吸一口氣道:“我如何信你?”

  二狗舔著臉笑道:“一來家中有些薄財,二是做生意誠信為先,這些年能做成些生意,自然靠這個。先生放心就是!”

  二狗將手縮進袖中,伸手而出。

  行有行規(guī),不可能將所有買賣都開誠布公,所以便有“袖內拉手”一說,開價還價,全在袖中比劃,再以口頭“整”、“零”校對。

  老書生并無談價之意,二狗便一直這么放著。

  足有半個時辰之后,趙知命端起早已涼透的茶,小抿一口,好奇問道:“為何在那孩子身上落子?”

  二狗面色猶豫,最終解釋道:“世間人行世間事,但有些事情,唯獨個別人才能做,若是真有他選,俺也不至于做那虎口拔牙的事情?!?p>  趙知命低聲道:“先前小道那場劫殺,也是你安排的吧。指桑罵槐,一舉兩得。不知有意無意,讓那孩子手上沾血,結果意外順利,甚至作為初出茅廬的沾血首戰(zhàn),他表現的過于順暢平靜。你就這么堅信自己能掌握?”

  二狗笑道:“但凡做生意,總得有個風險不是?況且那孩子的身上可是流有那伙人的血啊,即便再殘暴一點,俺都不意外。況且老頭有意無意泄露’聽水山莊‘,為的就是讓這孩子先練練手不是?”

  老書生放下茶杯,問道:“就不怕那人把你家祖宗祠堂拆了?”

  二狗憨笑道:“孤家寡人,哪有什么祠堂?!?p>  老書生窮追不舍道:“那還費盡心思做買賣?”

  二狗抿抿嘴,認真說道:“純粹個人喜好?!?p>  老書生遙望南方,嘆氣說道:“南洲要出大事了,估計去做買賣能大掙一筆?!?p>  二狗舔著臉笑道:“謝先生指路,只是一碼歸一碼啊?!?p>  趙知命將手伸到袖中,兩人并無言語交流,討價還價足有盞茶工夫,最終二狗臉色猶豫,才咬咬牙敲定價格,總算沒破了那句“咱從不做虧本買賣”,但也沒掙多少。

  最后,趙知命一字一句道:“那薛姓小子與那位有些不俗交情,若到時真有事,我也無法袖手旁觀,取命打殘,全看那位心情?!?p>  二狗想起那位高大少年,心性善良淳厚,想來不至于要自己命吧?

  便低聲笑道:“一碼歸一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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