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次沿著小區(qū)的小路回家吧?！蔽顼埡?，母親突然提議。我率先踏上小路表示同意，卻在邁出第一步后停住了。只見小區(qū)的右邊正對著一個居民的陽臺，上面纏繞著一些葡萄藤。

　　我不禁回頭看向從小帶我長大的奶奶，試圖從她那里，找到更多與這個陽臺相關的秘密：“這里就是以前葡萄婆婆住的地方吧？”

　　奶奶笑了：“嗯，你看，她種的葡萄藤還在呢。”

　　我望著那些葡萄藤，仔細搜尋著腦海中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幼時記憶。我突然發(fā)現，我所惦記著的那些事都多久了啊，久得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只記得自己當時還在讀幼兒園，而奶奶帶著我去散步時，回家就走了小路，正巧路過了那里。那時的葡萄婆婆是這里的居民，陽臺上的葡萄藤正是她種的。我當時看見了這些葡萄藤，心里便高興起來，急忙纏著奶奶嚷嚷：“奶奶，奶奶，等這里的葡萄藤結了果，我就要吃葡萄！”

　　奶奶坳不過我，只好告訴葡萄婆婆，我特別想吃她的葡萄。誰知，葡萄婆婆不僅沒有生氣，還笑瞇瞇地對我說：“好，等這里長出了葡萄，就請你吃！”我高興地蹦了起來，內心高興得像開出了郁金香。從那以后，只要我經過葡萄婆婆的陽臺，都會望葡萄藤兩眼，看看它的長勢怎么樣，同時腦海中浮現出吃葡萄的情景。

　　時光在流逝，葡萄藤上終于結出了又小又青的果子，我也慢慢地長大了。一天午后，我又來到了長滿葡萄藤的陽臺，這次，我卻發(fā)現了一些新的東西。

　　陽臺下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個水桶，水正順著水龍頭流下來，注入桶中。旁邊是一只貓，正貪婪地喝著里面的水。突然，我注意到這是一只懷孕的母貓，它急需補充水分。我抬起頭，突然發(fā)現葡萄婆婆已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那里。我便問道：“這水是您給它喝的嗎？”“嗯?！逼牌劈c點頭，望著那只母貓，笑了。我忽然發(fā)現，婆婆對我也好，對那只母貓也好，一舉一動中都流露著一種珍貴的品質。

　　回憶如潮水般褪去，現在在我旁邊的，還是那個陽臺。我忽然走向奶奶：“那現在這個種葡萄的婆婆去哪兒了？”“聽說她的老伴去年就去世了，沒過多久，她也和老伴走了。她住的這個房間就空了出來，到現在也沒有其他人住?！?p>　　我默默，只是看著陽臺上的那些殘留的葡萄藤。我這才發(fā)現，幾年前的那些被服侍得綠油油、充滿生機的藤蔓再回不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枯死的殘留物。這些葡萄藤失去了主人的照料，變成了灰暗的顏色。那些關于葡萄婆婆的記憶，以及她對我與母貓的善良，也永遠鎖定進了這個陽臺中。我站在那，腦海中還盤旋著葡萄婆婆對我說過的約定：“等這里長出了葡萄，就請你吃?！?p>　　可我再也吃不到她種的葡萄了。

　　羅佳瑾

　　2021年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