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宮祥云

　　周榮華每個星期都會接到兒子打來的電話。

　　看來這小子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根本就不經(jīng)常給家里來一個電話，現(xiàn)在有了女朋友，人也變得乖順多了。

　　看來男孩子啊，還就得有個女人在后面盯著，不管不行啊。

　　她也知道這個女孩姓徐，而且自己他的父親還是她老公的徒弟，可據(jù)說那個女人特別厲害，怎么個厲害法，就是特別強(qiáng)勢嘛。

　　別人說的好話，你不覺得，別人要是說句壞話，你馬上就會放到心里去，就會非常的不舒服。

　　今天兒子的好友宮祥云要來看她，就是這個陰雨天，外面天陰沉沉的，早飯后就開始下雨。昨天已經(jīng)說好了，宮祥云開車過來，帶著他的夫人那梅，小女宮雪妮過來看她，今天是個雨天，確實就更加適合此行，建筑工地在這樣大雨滂沱的時候是不會干活的。

　　今天又是星期天，大伯何智祥就在家里，沒有上學(xué)校去，和他說好了，大媽汪全梅過來做飯，大伯中午陪酒，這個他們昨晚也都答應(yīng)了的。

　　盡管天氣惡劣，卻是走親訪友最好的時間，因為都不耽誤大家的功夫，周榮華也不用下地干活，宮祥云也不用下工地看看。

　　今天他特地抽出一天時間來去看看她，好朋友的媽媽，因為自從何曉宸去了寧海以后，他一次都沒有過來看過，這未免有點不象話。

　　8點的時候，周榮華就在門口屋檐下看著北邊的人，那是宮祥云開車出現(xiàn)的方向，那輛白色的轎車她就很熟悉。

　　這樣的天氣他會過來嗎？

　　9點的時候，和平渡口碼頭開來了一輛白色的大眾轎車，這正是宮祥云的座駕。

　　風(fēng)微微的刮著，雨在一個勁地下，江心州籠罩在層煙雨中。

　　一位顯得很年輕的中年婦女端著凳子坐在門內(nèi)，一條大黃狗蜷曲在她的腳邊，見車子停在門口，黃狗立馬精神抖擻的站起來，周榮華便走到屋檐下，撐開一把老式的黃傘走過來，車門打開，一個蹦蹦跳跳，活潑機(jī)靈的小女孩鉆到她的黃傘下面，跟著她來到屋里，那條大黃狗搖著尾巴熟悉的舔著小女孩的手，幾只老母雞公雞正在屋內(nèi)覓食，被驚飛了，跑到屋檐下。

　　這個小女孩就是宮祥云那梅的女兒，宮雪妮。

　　一進(jìn)來，宮雪妮就睜大著美麗的眼睛問：“奶奶，我叔叔呢？”

　　周榮華摸了一把宮雪妮的小臉蛋，說：“你叔叔啊，上寧海打工去嘍！”

　　“哦一一”宮雪妮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來叔叔早已經(jīng)不在家了，他還把他當(dāng)成在家時的模樣。

　　宮祥云頂風(fēng)冒雨，和他的妻子拎著兩壺油，一袋大米走了進(jìn)來。

　　周榮華免不了要責(zé)備他：“我說你們兩個孩子，來就來了唄，還買許多東西干什么？你們來了，我不知道有多歡喜呢！”

　　雖然被她嗔怪，但是夫妻兩人心里還是暖融融的。

　　那梅說：“那年祥云醉駕坐牢，那半年里幸虧都是兄弟在幫忙打理事情。”

　　周榮華笑著說：“你們哪，這么久了，這么點小事，始終都記在心里?！?p>　　宮祥云不以為然的說：“阿姨呀，可不是小事啊，要不是兄弟頂了半年，配合那梅，我的公司就完了！”

　　他指的是他的祥梅建筑裝潢公司，以夫妻二人最后一個字命名的公司。

　　那時候?qū)m祥云的公司就已經(jīng)做得不小了，除了涉及房地產(chǎn)，還涉及裝修建材等行業(yè)。

　　不料大意失荊州。一次酒醉后開車回家，被查出了醉駕。

　　宮祥云被判了半年徒刑，要做半年的牢。

　　那他的公司怎么辦？那梅算也曾經(jīng)參與公司的管理，但畢竟參與的不多，不過深入。那現(xiàn)在幾乎一個外行人要管理這么大的產(chǎn)業(yè)，能成嗎？

　　各種謠言紛至沓來。

　　不少熟悉的人開始躲著他。

　　他們以各種理由來規(guī)避著自己可能遇到的風(fēng)險。

　　這時候他只能試試他的義弟，年輕的何曉宸了。

　　何曉宸一口答應(yīng)。

　　半年過后他回來，公司管理的很好，有條不紊的在進(jìn)行這一切。

　　這時他才知道何曉宸背負(fù)著巨大的精神壓力。

　　“這半年，還有不少人往我和兄弟身上潑臟水！”那梅憤憤不平的說。

　　周榮華一邊招呼兩個人坐下，一邊給他們泡茶。茶泡好后，端在桌子上，又拿來了點心。望著窗外面嘩嘩下著的大雨，說：“不管怎么做都有人說你，100%的人贊成你那是不可能的，有的人嘴里嚼蛆，沒有辦法，就讓他去吧！”

　　三個人正說著，那梅忽然想起了女兒，從一進(jìn)門這個丫頭就像瘋了一樣，立刻從三人的眼前消失了。那梅問：“宮雪妮呢？”

　　各人的叫法不一樣，那梅對孩子向來都愛直呼其名。

　　周榮華提醒說：“可能她上二樓去了吧?！?p>　　這個樓梯是1米4，很寬也很長，一點都不陡，走起來很舒服。上了2樓，果然救見宮雪妮在他叔叔的房間里，像個大人似的坐在寫字臺前，不知道在翻看著什么。

　　“你叔的東西你也亂翻，你到底想翻什么？”那梅不滿地質(zhì)問。

　　嘴里這么說著，那梅也把頭伸過來，那是一本相冊，厚厚的一本，全部是何曉宸兵營里的照片。

　　那梅翻到一個夾層，她把夾層那一張相片抽出來，那是她和何曉宸的合影，何曉宸抱著她的女兒，這是她家最困難的時期留下的唯一的一張合影。

　　雖然那半年里他們天天在一起，幾乎到了耳鬢廝磨的程度，但是他晚上從來不在她家留宿，很注意分寸。

　　后來那梅才知道這是他母親告誡他的：“兒子，現(xiàn)在你們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要突破那一層，晚上你絕不能在他家留宿，你知道嗎？”

　　后來何曉宸將母親的這句話轉(zhuǎn)述給那梅。

　　那梅聽后笑彎了腰，打趣說：“別人都說我在吃你的豆腐，老牛吃嫩草，你信嗎？”

　　何曉宸哈哈大笑。

　　樓下老公和周榮華在說話。一會兒，堂屋里又多了兩個人加入進(jìn)來了，是他大伯和大媽的聲音，大伯今天是過來陪他們聊天吃飯的，大媽呢是過來幫忙燒鍋的。

　　宮祥云對大伯說：“大伯，您老稍微一等，我上去看看！”

　　何智祥說：“你上去看看，房間里收拾的還是不錯的！”

　　沒等那梅母女下樓，宮祥云聽信步走上樓來。

　　“你怎么也上來了，老宮？”那梅見丈夫笑容滿面。

　　宮祥云走進(jìn)房間，進(jìn)屋里一張床，兩個床頭柜，一張書桌和書架，另外就是一排柜子，沒有多余的椅子。宮祥云沒有坐下來的想法，就在屋里抬頭到處看，這書架上滿滿的都是書，就順便拿出了一本小說，然后挨個看過去都是關(guān)于裝潢裝修方面的。

　　“走，上樓頂！”宮祥云不得母女倆回答，就徑直上了頂樓。

　　當(dāng)初做這棟房子的時候，為了感謝何曉宸在那半年里對他的幫忙，送他一套樓房，卻被何曉宸婉謝了，后來退后一步，由他免費出工人，何曉宸才應(yīng)允。他帶了一把工程隊過來，施工圖紙是按照何曉宸的方案進(jìn)行的。不過后來他并沒有天天在場。

　　頂樓除了一個樓梯堡還有兩個房間，其實這棟樓是三層，另一個房間在樓梯口的一側(cè)，空間也很大，大約有15平米，進(jìn)門一看里面是柴火，剩下另一間在另一側(cè)，一個偌大的空間放滿了各種兵器，還有一個巨大的沙袋在吊在那里，地上鋪滿了地膠塑墊，防止跌倒損傷，這是何曉宸經(jīng)常練功的地方。

　　宮祥云試了幾拳，就準(zhǔn)備往下逛：“我們也不能老是待在這上面，都下去吧！”

　　宮雪妮一見這個巨大的沙袋，比家里吊的那個大的太多了，就興奮不已，當(dāng)下就戴上擱在一旁的拳套，巨大的拳套戴在她的手上很不適合，但她還是揮動著拳頭擊打沙袋。

　　何曉宸是她的練武引路人。

　　宮雪妮今年12歲，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跟著她的叔叔何曉宸練，擒拿格斗，拳擊，散打。在今年花海地區(qū)拿了格斗冠軍，所向披靡，這就是她的叔叔所教得法。

　　宮雪妮還是跟隨父母下樓去了。

　　周榮華樓梯間底下那個儲藏室拿了一瓶好酒，四川沱牌。

　　“祥云，曉宸讓我告訴你，你來了他要用最好的酒，他叫我們用四川沱牌這最好的酒來招待你，他說了茅臺他請不起，只好委屈你喝這個酒了！”

　　這一句話完全是轉(zhuǎn)述兒子的口吻，可把宮祥云笑噴了，一旁的那梅嘴里一口茶也噴了出去。

　　那梅說：“兄弟說話就是這個樣子，半真半假，冷幽默！”

　　周永華進(jìn)廚房幫忙去了。

　　儲藏間里突然傳出了兩只雞的咯咯聲，掙扎的叫聲。宮雪妮跑過去，兩只雞，正是一公一母，腳被繩子系住了。她對周榮華說：“奶奶，我把這雞給放了吧，綁著他多難受?。　?p>　　周榮華說：“這兩只雞呀，一大早發(fā)寨的時候，我就把它們捉住了，送給你們的，你們待會明天就炒著吃好了！”

　　那梅推辭說：“你大一把食小一把食，養(yǎng)這么大也不容易，哪能要你的雞呢？”

　　廚房里忙活的大媽說：“這是鄉(xiāng)下的土雞，也只有兩三斤重，沒有吃過雞飼料，全部都是米，糧食吃的，非常好吃的！現(xiàn)在的街上吧，不一定能買得到，可營養(yǎng)著呢！”

　　何智祥說：“是你阿姨的一點心意，收就收下吧！”

　　周榮華故意板起面孔說：“不許推遲，不許不要哦！除掉這個，還有茶葉是他特地留下來的，平時我們也不喝，家里也沒什么客人，黃山一級毛峰，你們帶回去?！?p>　　何智祥說：“還有地里的菜，都是家里種的，農(nóng)村也沒啥好東西，就是一些土產(chǎn)品，你阿姨早就準(zhǔn)備好了！”

　　到11:30，飯菜就全部準(zhǔn)備好了。外面有冷風(fēng)吹進(jìn)來，雨還在下，一直到現(xiàn)在過去了四五個小時，也沒有見停下來的跡象，不僅沒停，反而越下越大，門被關(guān)起來后，把日光燈給拉亮了，屋里一片光明。

　　做了滿滿的一桌子菜。

　　桌上就兩個人喝酒，宮祥云與何智祥。車當(dāng)然是那梅開回去，已經(jīng)交代好了，不必?fù)?dān)心。

　　大家吃著喝著就提起何曉宸最近交的女朋友徐鳳英來。

　　周榮華問宮祥云與那梅兩口子：“姓徐的那女娃你們見過沒有？”

　　那梅點頭說：“我見過，人不錯，身材很高，大約1米76，大高人，挺能干也很機(jī)敏，但人家很熱情，是個不錯的兒媳婦！”

　　周榮華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又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聽說小徐爸爸也不在了，她媽媽挺厲害的，不好對付？”

　　宮祥云說：“我知道，就是有古怪脾氣。你不要太擔(dān)心。我們到時候都能幫上忙。再說了曉宸對付人，那正是他的看家本領(lǐng)，到時候怎么對付她，他心里有數(shù)。再說了，要是他不行的話還有我們嘛！”

　　那梅說：“兄弟為人俠肝義膽，這是我輩中人嘍！”

　　何智祥舉起了杯子：“眾人拾柴火焰高，憑曉宸的人頭子牽一個兒媳婦回來不難！來，喝酒！”

　　宮祥云舉起杯子與他輕輕碰了一下。

　　何智祥哈了一口酒氣，感慨地說：“曉宸這公交車火場救人，救了不少人了，到處上新聞，成了名人了，我們在外面也跟著沾光了！”

　　那梅說：“山城榮耀，轎車式面包車，68，000！前兩天他把借我的錢也還了，這么急！”

　　周榮華說：“好借好還，應(yīng)該的！”

　　宮祥云問：“寄多少錢回來了？”

　　周榮華說：“寄一萬回來了，他跟我說他手頭上必須要存一點錢，因為明年可能要自己單獨接活單獨干了，所以手頭必須要有一筆錢，我也理解了他這孩子比較節(jié)省，也舍不得花錢?！?p>　　“我看了省電視臺播放的電視節(jié)目，我看到曉宸救人的場面，我當(dāng)時都哭了，真是好樣的！”

　　一直悶頭吃飯的宮雪妮也突然插話：“我叔就是個挺厲害的人，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魅力！”

　　宮祥云笑了：“喲，評論還挺到位的?！?p>　　眾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