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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訣之榮王殤

第169章、胡郎鑿石取神淚,懿澤復回前世身

龍城訣之榮王殤 滬弄 5585 2021-07-25 11:45:00

  懿澤又離開了丹陽的位置,還往前走,她想看看她走到下一個位置時,是否墻上還會有字。

  胡云川問:“前面還有嗎?再往前不就是你的位置了嗎?”

  懿澤道:“我還沒有繼任女君,女君殿怎么可能有我的位置?下一個位置,如果還會出現(xiàn)什么字,那前面那兩個位置留下的字,也未必是茱洛和丹陽的;如果前面墻上的字是茱洛和丹陽所留,下一個位置就不應該有字?!?p>  說罷,懿澤還是約莫著距離,走到了下一個石像應有的位置。

  沒想到,懿澤才剛站到那個位置,腳下便黏合住了,緊接著,她的腳失去了知覺,從腳趾開始一點一點的化作了石頭。原來,方才體溫變涼、身體輕飄、失去心跳只是瀕死,石化——才是真正死亡的來臨。

  胡云川見狀,大吃一驚,他忽然悟到,母神的后人有命中注定的死處,所以一定要走到真正屬于自己的那個位置,才算走到生命的盡頭。而第十八位女君的位置,就是屬于懿澤的。

  明白這一點后,他瞬間又懊悔自己的蠢笨和遲鈍,如何就讓懿澤走到了那個位置?

  胡云川突然方寸大亂,他跑到懿澤身邊,彎腰抱住懿澤的腿,試圖把她從那個位置移走,可是無論怎么用力都抱不起來,推也推不動,眼看著懿澤與女神殿的地面嚴絲合縫的融為一體。

  懿澤意識到自己就要石化了,如同前面十幾位立于女君殿墻邊的女君一樣,她前世總感嘆母神的后人總是不如父神的后人長壽,不曾想,她竟然成為了最短命的一個。

  胡云川還在用力的挪開懿澤,他用拳頭向前捶著懿澤石化的腳,捶了半天,手指手背上已經(jīng)鮮血淋漓,懿澤的位置也沒有絲毫的變化,他眼看著石化的部分已經(jīng)從腳向上延伸到了腿,恨的仰頭長嘯。

  懿澤聽得出胡云川叫聲中的痛哭和憤恨,感到他的盡力和無奈,也說不盡內(nèi)心的觸動和悲哀,勸道:“胡公子,謝謝你為我做了這么多。也許,我真的大限已至,你不要再做無用功了,想辦法讓自己離開這個地方,繼續(xù)你的人生,忘記我,放棄吧!”

  “我不要放棄!一定有辦法,我想想……我想想……”胡云川環(huán)視著女君殿的一切,他拼命想回憶進入女神洞后所見所聞的信息,可不知為何,他只覺得頭暈轉(zhuǎn)向,腦袋要爆炸了一樣,什么都想不起來。看著懿澤一點一點的石化,他努力的回憶,終于想起方才說過的“淚入目,死生復”,驚叫道:“對!母神之淚!只要在你完全石化之前,我到外面取回母神之淚,放入你的眼中,你就可以重生!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

  “可是……可是我要怎么去外面?”興奮了一下下,胡云川立刻又被打回原形,他更加焦躁不安,神經(jīng)的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抓破腦袋般的想問題。

  懿澤雖然看不到,也察覺得出此刻的胡云川像瘋了一樣,她情知阻止不了自己的石化,也阻止不了胡云川想要救自己的癡心,她心里難受極了,那種悲哀,豈止是害怕死去?

  胡云川轉(zhuǎn)著圈看女君殿,不住的回憶他們進入女神洞后的事,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道:“我們掉下了女神洞的小水池,然后進入歷史長廊,一直是一個方向下坡,白點一直看得見,所以隧道是直的,同一個方向的下坡,一直一直的下坡,走了很久很久,然后到了女君殿,白點是女君殿的門……所以,在女君殿內(nèi),殿門的對面是離外界最近的地方……”

  女君殿石門的對面,就是“女君殿”三個字的下面,這個位置離懿澤很近。

  胡云川像是神經(jīng)錯亂一樣,帶著寶劍就要去鑿這里的墻面。沒多大一會,劍鞘已經(jīng)磨破了,只敲碎了石壁的一小點,上面有些碎石落下。組成墻面的有大石壁、也有小碎石、還有土,因為這本來就是山體的一部分。

  永琪也已經(jīng)來到了勒得海,傷口馬馬虎虎的愈合后,他就躺不住了。在瑛麟的建議下,他們重金請了幾個熟識這一帶的人來帶路,采用天亮后上山、天黑后下山,不在山上過夜的策略,花了幾天的時間,從小涼山穿過重重疊疊的山路,終于來到了格姆山附近。

  與上次不同的是,他們這次帶了充足的物品,其中包括弓箭。

  瑛麟說擔心再遇到狼或者別的什么猛獸,弓箭射程遠,能遠遠的就將猛獸射死,以免身受其害。永琪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于是人人都背著弓箭上下山,不過,他們這次并沒有遇到猛獸。

  有本地人帶路,他們便不會走彎路,因此很快就來到了格姆山附近,帶路的村民將格姆山指給了永琪。永琪這才發(fā)現(xiàn),格姆山很高、很陡,而且山上無人居住。他是來找懿澤的,可是懿澤不可能站在一個地方等著他來找。雖然懿澤曾經(jīng)提過格姆山,可他找到的也就是一座山,并不是懿澤,也不知道懿澤是否曾經(jīng)來過。他頓時陷入迷茫,竟不知費力來到這里之后能做什么。

  隨行的侍衛(wèi)們對周圍指指點點,相互言說著這里的山水之美。

  永琪舉目四望,的確是山清水秀,美不勝收,可是他無心欣賞美景,只想快點找到懿澤。

  格姆山的周圍有幾個村莊,永琪想向這里的村民們打探有沒有人見過懿澤或胡云川,問了幾個人,描述外形總也說不明白。永琪于是向人借來紙筆,準備畫出懿澤的形貌,以便尋找,提筆時忽又轉(zhuǎn)念一想,懿澤是個女子,又受了重傷,形貌不佳,恐怕不肯輕易見人,于是改畫了胡云川的半身像,一連畫了好幾幅,然后吩咐侍衛(wèi)們分頭拿畫像問人。

  問了大半日,果然問到了一個見過胡云川的人。

  那是個住在格姆山腳下的老者,向永琪陳述道:“這個人,我只見過他一次,那天他帶著他媳婦從這爬山,說是外地來的,之前在這求子,后來得了身孕,上山還愿的。他媳婦肚子都有些起來了,還爬山,真是不容易!奇怪的是,只見他們上山,沒見她們下山,興許是從別的路下山了吧!”

  “他媳婦有身孕?”永琪聽得心里亂亂的,關(guān)切的問:“他媳婦長的什么樣?”

  老者納罕道:“你這人真奇怪,關(guān)心人家媳婦長什么樣做什么?”

  永琪勉強笑著,無奈解釋道:“畫像上這位是我的內(nèi)兄,我們相別時,他還尚未娶親,別來也不多久,他竟然已經(jīng)有了媳婦,還有身孕,故此感到稀奇?!?p>  老者笑答道:“那恐怕是你先前不夠了解你的內(nèi)兄,老漢清閑,那天觀察他們好一會,那兩人并不像新婚夫婦,他們趕路又爬山,一會背著、一會抱住,彼此間配合十分默契,一看就是老夫老妻了!”

  永琪聽的心內(nèi)一團火,手掌發(fā)麻,恨不能此刻將胡云川狠揍一頓。

  瑛麟在一旁補充問道:“想必他的夫人,一定十分貌美了?”

  老漢搖了搖頭,擺手答道:“沒看清,那天只跟你家兄長搭了話,他那位小娘子蒙著面紗,站的遠,也沒跟咱們說一句話,只看得出身形!”

  永琪心里悶悶的,雖然不敢肯定老漢嘴里說的人就是懿澤,但男的是胡云川總錯不了。胡云川喜歡懿澤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事實,好不容易爭取到懿澤的同意,帶懿澤離開,之后斷然不會離開懿澤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所以這個有身孕的女子一定就是懿澤。

  想到這里,永琪火冒三丈,不想再聽眼前這個老人講話,他轉(zhuǎn)身飛奔到勒得海邊上,搬起一塊大石頭,重重的砸入水中。

  瑛麟跟著跑到了湖邊,喊道:“王爺,你這是做什么呢?”

  “不要管我!”永琪吼了一聲,踹著岸邊,腳下打滑,差點滑了下去。

  瑛麟忙抓住了永琪的衣服,將他按坐在地上,勸道:“你這是何必呢?他們之間本來就不是一天兩天了!”

  “閉嘴!”永琪又吼了一句。

  瑛麟無奈的坐在永琪身旁,一言不發(fā)。

  永琪突然抓起胡云川的畫像,撕了個粉碎。

  瑛麟見狀,料想永琪此刻一定恨不得殺了胡云川,心中暗自欣喜,永琪越是憤怒,對她越有利。她心知肚明,懿澤是神,而她只是一個凡人,她當然是不可能除掉懿澤的,她能做到的最好辦法,就是在懿澤和永琪之間架起一個永遠也跨不過去的鴻溝。

  胡云川在女君殿的墻上鑿了半天,也不過還是鑿下一些碎石粉末,卻把他的劍都斷成了幾截。

  可懿澤的身體卻石化的越來越多,從腳腕到膝蓋、到腰間,她感到腹中的動靜越來越弱,她想,她又要失去一個孩子了。想到這里,懿澤的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

  胡云川看到了懿澤的眼淚,痛哭流涕的走到她身旁,抿著她的眼淚說:“不要哭!我一定會救你的!我一定會救你的!”

  懿澤搖了搖頭,含淚答道:“不是我……是我的孩子,他快要死了,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讓我的孩子,先我一步死去……”

  聽了這句,胡云川也心痛極了,腹部一旦石化,孩子自然比懿澤更早死去。就算晚一會能救回懿澤,孩子恐怕救不回來了。他深深懂得,身為母親的懿澤,已經(jīng)承受了一次又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那滋味,一定心如刀割,他這么在乎她,怎么忍心讓她承受這樣的痛苦?他必須趕快想出辦法。

  胡云川想到了龍錫杖,他飛奔到白色石門外,蹦上去取下龍錫杖。沒有了龍錫杖的石門即刻開始下落關(guān)閉,胡云川敏捷的從地上滾了進來,在石門落下之前滾回了女神殿。

  時間緊迫,胡云川又忙站起,雙手緊握龍錫杖,將龍頭對準“女神殿”三個字下面的墻壁,沖了過去,龍頭與墻面相撞,發(fā)出偌大的聲響,可墻上還是只掉下了一層墻灰而已。

  胡云川想,他大約是沒有資格使喚龍錫杖的,于是又火速到懿澤身邊,抓起懿澤的手,一起握住龍錫杖,奮力將龍錫杖擊向墻面。

  這一下,墻面終于有了斑斑裂痕,碎石和土一點一點的往下掉,胡云川嫌這掉落的速度太慢,后退幾步,加速向前跑去,用身體一下子撞在碎裂的墻壁上,碎石和土砸了胡云川一身。

  可是他成功,他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原來,女君殿和外界只有一墻之隔。

  他們從歷史長廊進入女君殿的道路一直是下坡,等同于在山內(nèi)下山,此處已經(jīng)離山腳下不遠,鉆出墻洞,他一眼就看到了勒得海。他想,或許這一切就是懿澤的先人在數(shù)萬年前做好的安排,讓后人危難之際有一次重生的機會。

  胡云川沒有時間想太多,他必須在懿澤的腹部石化之前將母神之淚、勒得海之水取回來。他帶著一身土灰飛奔下山,跑的太快,絆住了斜著生長的一棵樹露出的樹根,一下子滾下山去。他卻嘴角微揚,暗自慶幸,因為滾下山要比跑下山快的多。

  下山后,他一路跑到勒得海邊上,卻忽然想起沒有盛水的容器,又沿著水邊小跑,邊跑邊看哪里能找來一個盛水的容器。

  瑛麟一眼瞄到了胡云川,雖然他的頭上、身上都沾滿了土,也比先前守了不少,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她輕輕的拍了拍永琪的肩膀,微微笑道:“王爺,您正在找的那位內(nèi)兄,他來了?!?p>  永琪順著瑛麟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是胡云川,他渾身帶著泥,正在往這邊跑來。

  永琪立刻站了起來,快步的走向胡云川,大喊:“胡云川!你把懿澤藏哪了?你快把她還給我!”

  胡云川一看是永琪,情知他與永琪但凡見面是非起爭執(zhí)不可,可是他此刻哪有時間與永琪爭執(zhí),干脆掉頭飛速的往回跑。

  永琪好不容易才看到胡云川,一定要跟著他才能找回懿澤,哪能罷手?于是永琪窮追不舍,還一邊喊著:“胡云川,你給我站住!”

  胡云川忽然想起方才似乎在永琪腰間看到了佩劍,又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奔向永琪,及到永琪跟前,一把搶了永琪的佩劍?;琶χg,永琪抓住了胡云川的衣袖,問:“懿澤在哪?”

  “你不配知道!”胡云川只說了這句,一掌擊在永琪胸前,將永琪打入水中。

  瑛麟朝侍衛(wèi)們喊道:“來人??!你們快來保護王爺!抓住他!”

  不遠處的侍衛(wèi)們都快步趕來,有兩個跳下水去救永琪,剩下的都去追胡云川。胡云川知道瑛麟一向不是善類,且在他看來,永琪的為人也好不到哪去,只怕這些人追著他發(fā)現(xiàn)懿澤,對懿澤不利,索性一拳一個,全都打入水中。

  榮王府這些被瑛麟專程挑出來的高手,十數(shù)人攻一人,竟然頃刻間就全都被胡云川撂進水里。

  永琪和侍衛(wèi)們都在水中掙扎,相互救援。瑛麟在岸上,卻不急著救永琪,而是盯著胡云川,只見他將永琪的劍拔出扔掉,用劍鞘灌了水,轉(zhuǎn)身往回跑。

  瑛麟有些納悶,胡云川以往一向喜歡當面奚落諷刺永琪,從京城來云南的一路上,也沒少奚落瑛麟??山袢盏暮拼ǎ瑏砣ゴ掖?,不多言語,又如此狼狽,奪了劍卻只是為了用劍鞘灌水,恐怕這水有妙用,而且多半與懿澤有關(guān)。若是如此,她如果攔下這水,一定對懿澤大為不利。但胡云川功夫極好,她哪里是他的對手?

  侍衛(wèi)們爬上岸,并將永琪拉了上來。永琪一上岸就左顧右看,不知胡云川跑向何處。

  “他往那邊跑了,你們趕快跟我去追!”瑛麟說著,便往胡云川跑的方向追去。

  永琪與侍衛(wèi)們都跟著瑛麟,跑著去追胡云川。

  胡云川惦記著用這水救懿澤母子性命,自然跑的飛快,當永琪等人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又走到格姆山上山的道路上了。他一手持劍鞘,一手爬山,生怕水灑出去,又急于快點到達,早已顧不得走的是什么路,腳上的泡磨爛了不知道多少次,在山道上留下一串血腳印。

  永琪、瑛麟等追到山腳下,也跑的氣喘吁吁,身上帶著水、沖著風,真是又冷又熱。

  瑛麟望著胡云川的背影,臉上帶著些許生氣,像是為永琪不平一般:“表姐一定在山上!那位老漢說只見他們上山,不見他們下山,可見他們已經(jīng)在山上同住多日了!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做?”

  永琪想到胡云川一看見自己就跑,分明是心里有鬼,他憤憤的握住拳頭,氣得說不出一句話。

  瑛麟突然指著胡云川的背影,朝侍衛(wèi)們喊道:“給我放箭!”

  永琪正在生悶氣,忽而聽見瑛麟這句話,愣了一下,遲疑的看了胡云川一眼,又回過神來,阻攔道:“不可放箭!”

  弓箭就背在侍衛(wèi)們的背上,等永琪這一愣一遲疑,箭已從弦上飛出,哪里還來得及?

  永琪帶著一顆忐忑的心,眼看著十幾支箭飛向胡云川。

  瞬間,胡云川的背上,上、下、左、右都插上了箭,其中兩三支都正中要害。永琪神色慌亂,不敢想象下一幕。

  胡云川已經(jīng)走近了砸破的墻洞門口,以為勝利在望,卻不想后背忽然成了靶子。他強撐著一口氣,慢慢走到墻洞口,扶著墻洞的邊沿,顫抖著聲音喊:“懿澤,抬頭!”

  懿澤隱隱感到外面有什么不好的事發(fā)生,她聽見胡云川的喊聲,驚恐的抬起了頭。

  胡云川拼盡力最后一絲力氣,將劍鞘中的水潑向懿澤的眼睛。下一刻,胡云川倒了下去,側(cè)躺在洞口。

  水,進入了懿澤的眼睛。

  她感到時間和空間的交錯,她似乎看到輪回隧道中,那個瘦小的自己,從化骨池中匯聚真身,重回格姆山,進入女君殿,鎖定向自己即將石化的身軀。歷代女君石像心中的靈玉同時亮起,共同向懿澤輸入巨大的神力,懿澤前世的鳳凰真身與元神凝結(jié)一體。

  離開格姆山、沖入天宮、跳進輪回隧道、投生人間,杭州、京城,皇宮、榮王府,她好像又重新經(jīng)歷了一遍,前世與今生交匯,她分不清自己是誰,但卻感知到石化的身體在漸漸復蘇,雷擊出的黑灰膚色也恢復如常,心中碎裂的靈玉匯成一體,眼睛也重見陽光。破碎的綠珠碎片紛紛回到龍錫杖的龍頭上,又是一個完整的龍眼。

  她意識到,重生的不是凡人索綽羅·懿澤,而是前世的格姆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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