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家的時候已是凌晨三點，洗完澡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醒來時涌起一股暈眩感，繼而感覺腦子分裂的感覺，渾身畏寒顫抖。我知道我這是發(fā)燒了，想起身去給自己買點退燒藥，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晃來晃去。我明白我燒的很厲害，可是手機也已經進水開不了機。于是改變策略趕忙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喝了下去，再將被子裹緊自己，試圖用自己的抵抗力讓自己舒服點再去醫(yī)院。
我承認我是高看了我自己的抵抗力，全身控制不住的發(fā)抖，以前所有的事像走馬燈一樣在腦中盤旋。就在我感覺自己越來越不好的時候，額頭上出現(xiàn)一絲冰涼。抬頭看去，是谷雨。她正用額頭貼著我的額頭。谷雨是小時候在一條胡同里的鄰居家的女兒。他爸和我爸一起做過生意，所以我們的接觸也很多。因為年紀上差了有五歲，說不上青梅竹馬，更像是鄰家小妹。后來她家發(fā)跡，生活條件好起來，搬到市區(qū)的房子，見面的次數(shù)就少了起來……但每次她生日都會很執(zhí)拗地讓我必須去。再后來我結婚了，我們就再也沒見過……只是聽說她后來考上了復旦，去上海上學去了。我很為她感到高興，她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一個努力上進的孩子，這樣的大學也是對她努力的回報。
“你手機借我下，我叫朋友帶我去一下醫(yī)院?！蔽也恢罏槭裁此裉鞎蝗粊砦疫@里，但確實是救了我大命。如果她不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抗自己扛過這高燒。
“我送你去不就行了嗎？快點吧！”說著便硬攙著我把從床上拉了起來……
我有點迷糊，沒有反抗，順從的上了車。
等在醫(yī)院里打上點滴時，才發(fā)現(xiàn)谷雨她已經長大了。相貌和身材已經出落個亭亭玉立，也考了駕照，也會照顧人。起碼我從出門開始腦子一直都是混亂的，開車送我過來，掛號等一切都是她在辦理。而我對她的映像還停留在那個背著書包去上學的她……人原來都是會變的……
谷雨把事情辦完后，拎了個袋子坐在我旁邊，一直在搗鼓著手機。而我在一瓶點滴打完，狀態(tài)明顯好了不少。于是出聲詢問道：“小雨，你們還沒有開學嗎？怎么還沒去上海?”
她停下手里的動作，并沒有回答我，而是反問道：“你離婚了?”
“嗯。”經過了一夜的沉淀，我并沒什么顧慮地回道。只是驚訝于為什么她為什么知道的那么迅速，我明明在昨天下午才剛剛去和陳清譚辦理了離婚。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我對不起她，沒辦法給她想要的生活。”
“你能給什么生活？她要的什么生活？”
“我一二流大學畢業(yè)生，只能給的起平凡的生活。她理應有更好更高的選擇。你不要
再問了……”
“惡心?！?p> “別這么說她，是我對不起她。”
“我是說你，被甩了還這么為別人著想?！?p> “……”
“余壇，你喜歡我嗎？”
“哈哈哈，我們家谷雨小公主誰不喜歡。還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名字，我比你大五歲，要叫我哥。小時候叫的不挺好的嗎?！?p> 谷雨深深看了我一眼，并沒有接我的話。
“今天我生日，晚上來我家里吃飯。你要是敢不來你就死定了?！?p> 不等我答應，她便提著自己的包離開了。我也好似回到了結婚前的日子，那是臨近生日的時候她就會用著威脅的口氣讓我去他家過生日，我也知道這是非去不可的。還記得有一次公司加班，我忙忘了這件事，直至夜里十一點多才到家，遠遠地就看見蹲坐在我家門口的她，而她的父母找她都快找瘋了。那天是她十八歲生日……
又一瓶點滴打完，感覺身體已然沒什么問題了。在想回去吃點早飯的時候，才想起我的手機已經進水，我現(xiàn)在是個身無分文的人。這時，發(fā)現(xiàn)我身旁還放著一個手提袋，那是谷雨留下來了。打開一看，是一部最新的蘋果手機，里面甚至連我的卡也換上了，還存下了一個她的電話號碼。而手機下面還有一碗皮蛋瘦肉粥和兩個梅干菜的包子，還是熱的。這都是我早晨里最愛吃的東西。
我心里一陣暖意，這種需要什么就被滿足的感覺真的很好。
我草草地吃了包子和粥。出了醫(yī)院，先去買了包紅塔山香煙。在路邊等出租車的時候點上一支深深吸了一口，一輛出租車便停在我旁邊。等車點煙的定律永不過時。我剛想把手中的煙熄滅，師傅無所謂地喊看一聲：“沒事，上來抽吧。”
上車后我遞給師傅一支煙，他接過夾在了耳后。我在車上抽煙，他在旁邊哼著小調。我是一個喜歡和別人聊天交朋友的人，于是主動開口道：“師傅，聽你口音不像本地人？”
“我江蘇無錫的，現(xiàn)在打算在這邊定居了?！?p> “江蘇不好嗎？為什么想到來這樣的一個小縣城定居？”
“害，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一座城市呆久了自然就覺得其他城市好。所以所謂的旅游，不過就是在自己活膩歪的城市去往一個別人活膩歪的城市嗎。我單身一人，父母死的早，無牽無掛的，在無錫那個城市也看不到什么希望，就來這個小縣城看看，我很喜歡這種慢悠悠的生活節(jié)奏?！?p> 這是我在二十四小時內第二次聽到了江蘇這個地方，而這個司機大哥的處境又和我顯得那么相似……仿佛感覺恍惚之中有一種聲音在一直勸我離開這個城市，前往江蘇……
在和這位大哥聊了會江蘇的風景人情后，便到了城北橋。我走進去胡同里回到家中，卻發(fā)現(xiàn)家中爭吵后的慘狀已然不見。屋子里被打掃的很干凈，但墻壁上的磕碰和那臺被砸出凹槽的電視還是露出了痕跡。
看到這一幕，我心里狂跳。我第一個想到能這樣做的就是陳譚清……我的前妻。她……回來了嗎？我掏出手機，向那個電話打去……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她把號給注銷了……她要開始新的生活了。我應該是了解她的，一但認定一件事，就可以做的足夠果決！她是決定要離開我的。有時真感覺這個城市很小，出門就可以遇到熟人。有時又感覺這個城市很大，怎么也遇不到想見的那個人了。
而我……在這個城市好像沒有可以牽掛的人了……
我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決定要離開這座城市了。我并不知道自己選擇的對錯，也不在乎……正當這時，廚房的門打開了，谷雨圍著一個圍裙手上戴著一個橡膠手套拎著一袋子垃圾從里面走出來。
我這才明白，她在醫(yī)院先走一步是替我收拾這一屋爛攤子。心有感動之余也生出一絲對谷雨莫名的愧疚。
“你這收拾東西是打算去哪？”
我不愿正面回答她，于是打著哈哈回道：“是你收拾的??！我還以為是海螺姑娘呢。我這這么亂，收拾起來一定費了不少時間吧?！?p> “我問你話呢！”
我被一個小我五歲的女人這樣咄咄逼人，也覺得有些難堪。想說兩句狠話，可又想起她今早帶我去醫(yī)院的場景，于是說了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p> 卻沒想這句話卻把她給激怒了……
“小孩子？你才是小孩子，我在你眼里就一直只能是小孩子了？我都二十二了，你現(xiàn)在把戶口本拿著咱倆都可以去領結婚證了?！?p> “余壇！你要是就因為這么一段失敗的婚姻就想逃，我瞧不起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