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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爭不止

四十二、癸層相助

唯爭不止 兩只拳頭 3478 2021-03-22 22:53:50

  作為明面上參與考核的人,戌甲在考核之后的日子里并未感覺有何異樣。還是同之前一樣,整日跑湖、練拳、打坐還有兩邊來回幾處學(xué)習(xí)。稍有不同的是趙塚子扔給了戌甲一冊圖畫并一把鐵劍,叫戌甲每日抽出半個時辰來,照著圖畫練劍。今世之劍法兼俱刀、槍、棍法之韻,練會之后再學(xué)其他。既然師傅發(fā)了話,戌甲便照著去做。每日傍晚星現(xiàn)之時,獨自在三臺山上從握劍開始練起。

  湖面看著平靜,湖底就另說了。歷來這五個學(xué)堂的考核,都能把山上各處都多少牽扯到一起,只是這一次與之前相當(dāng)長時間內(nèi)一貫的動靜有些不同了。既然到處都能感覺到不同,那自然到處都會有些動作。

  幾個月之后,學(xué)署忽然給學(xué)堂下了一道調(diào)令,言為促山中弟子更加上進(jìn),決定以半年為限,從己、庚、辛三層學(xué)堂按年齡段各抽數(shù)人充至壬、癸二層學(xué)堂,與其相應(yīng)年齡段的弟子互相幫扶與督促。

  戌甲之前從未聽說過類似的調(diào)令,便去問趙塚子。冷哼了幾聲,趙塚子只問道:“適齡的弟子沒幾個,你多半是跑不了的。壬、癸兩層你想去哪一層?”

  戌甲搖了搖頭,只說聽師傅的。趙塚子踱著步想了一會兒,說道:“癸層人最多、環(huán)境最差,你就去癸層。好了,目下你只抓緊修練,其他由我來安排?!?p>  幾日后的清晨,戌甲帶著行李和憑信,與十幾位體學(xué)弟子一同前往湖心石,然后被學(xué)署兩名綠衣人領(lǐng)著去了癸層的學(xué)堂。這癸層學(xué)堂的大門在形制上倒是與辛層一致,只是看著有些晦暗,沒那么光趟。進(jìn)去沒走多遠(yuǎn)就發(fā)現(xiàn)不同之處了,中間沒有湖,而是一塊大平地,遠(yuǎn)遠(yuǎn)就能望見許多人在平地上練習(xí)著。平地兩邊也見不到多少郁郁蔥蔥,密密麻麻都是不太高的屋子。

  拐了幾處彎,來到一棟屋子前。綠衣人告訴眾弟子,在癸層期間,眾弟子就在這棟屋子休息。

  領(lǐng)進(jìn)屋后,每人分了一個單間。戌甲看了看,大小約莫只有辛層住處的一半,也就能容納一張床鋪和一桌一椅子。床鋪下能拉出抽屜,看來是平日里收納之用。窗臺上有一個小香爐,拿起來聞還猶有余香,在自己搬進(jìn)來前,這里應(yīng)該住著人。

  收拾了行李,戌甲便出了屋子,去外面看看。來時學(xué)署的人就說了,明日辰時在屋前與本層學(xué)堂的代表師徒見面,今日暫無別事。走在屋間小道上,抬眼四處張望,若不說是學(xué)堂,戌甲還只道是在穿梭鄉(xiāng)里民房。比之辛層擁擠、嘈雜,卻仍十分的干凈,更有一股陽間氣。別人如何不知道,戌甲就覺著很舒服。

  憑著記憶,按著原路往回走,到了學(xué)堂大門附近,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鄔憂朝自己招手。走到跟前,戌甲說道:“你還真來癸層???與你師傅講通了?”

  鄔憂笑了笑,說道:“反正是混日子,索性找個人多熱鬧的地方?!?p>  戌甲吹了一口氣,說道:“我來這兒是因為體學(xué)實在沒人了,術(shù)學(xué)的弟子那么多,你干嘛非湊這個熱鬧?”

  鄔憂佯裝不甘,說道:“沒法子啊,都知道被抽出來就是混半年日子,但凡還有點念想的哪個愿意來?天賦好的學(xué)堂肯定不放,有門路的也不必來,到最后不還是派給我這種既沒門路天賦又一般的人。你瞧,我那幾個師兄弟就一個沒來?!?p>  戌甲搖了搖頭,說道:“你得了吧,就算真像你說的那樣,上面不還有個壬層嗎?我又不是瞎子,你身上的本事在附近年限的弟子中說大不大,說小也絕不算小,這最下一層怎么著也輪不到你來。”

  鄔憂歪著腦袋,說道:“那你上次在考核中露了大臉,也不該被輪到來這兒?。俊?p>  戌甲擺擺手,說道:“那是師傅安排的,我聽師傅的。”

  鄔憂嘿嘿一笑,說道:“那我這也是聽師傅安排的?!?p>  戌甲眉頭一皺,問道:“你不是說是師傅聽了自己的想法才改變的主意嗎?”

  鄔憂哈哈大笑,說道:“這世間有幾個師傅能聽得進(jìn)去徒弟的想法?我那還不是順著師傅的心意去說的,你還當(dāng)真了?”

  戌甲想了一會兒,問道:“這么說是你師傅讓你來這兒的?”

  鄔憂還是笑著,說道:“想不通吧?老實說我也想不通,咱倆的師傅都怪得很。”

  戌甲也笑了笑,說道:“畢竟是一個師傅教出來,哪兒哪兒有點像也很正常。今日無事,去哪里閑逛?”

  鄔憂以手指了指中間的大塊平地,說道:“那兒人多,就上那兒去看看?”

  二人便去了學(xué)堂中間的平地。這平地說是塊練武場也不行,地板石都沒鋪怎么平,到處間長些雜草。平地上練拳腳的、練術(shù)法的、練靈器的都有,甚至看見有練凡兵的。這些手拿刀槍劍戟的倒真讓戌甲意外了,辛層的弟子練兵器還得背著人,反倒在這癸層可以大大方方地練。莫非這就是師傅讓自己來這兒的原因之一?

  穿梭在人群中,遇著有意思的就駐足旁觀,見著有面善的就寒暄攀談,沒過多時二人還真就混了個面熟。

  “二位就是從上面下來搞那什么互相幫扶的弟子?”

  “是啊,我倆從辛層來的,師兄們上山幾年了?”

  “我們幾個都上山二十幾年了,就等著年限到了,去別處混口飯吃。二位看著氣盛,怕是年限不長吧?”

  “嚯,老哥真有眼力!我倆都還沒到十年?!?p>  “哦,兩位老弟年限尚短,又能在辛層修練。抓緊時間多學(xué)些本事,日后前途必定不凡?!?p>  “多謝師兄美言,只是前途一說熟難預(yù)料啊?!?p>  “誒~~,老弟這么說就不對了。辛層我沒去過,可壬層我去過。也就高了一層,那修練的條件就明顯好上許多。再說二位能被辛層看中,那天賦必然差不到哪里去。日后就是登不了仙,若能多學(xué)些本事,在山上混個好差也比我等容易得多了?!?p>  “問下師兄,學(xué)堂內(nèi)體學(xué)弟子修習(xí)兵器的多不多?”

  “不算太多,不過也并不罕見。怎地,在辛層見不到修習(xí)兵器的?不會吧,我在壬層就見過,雖然比這里的還少些?!?p>  “辛層確實難以見到,我這樣的體學(xué)弟子想練兵器都得背著人?!?p>  “嘿,奇了怪了,這練兵器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怎地還要背著人?”

  “這……一言難盡。”

  一伙人正閑聊著,忽聽來一陣喧鬧。順著聲兒望去,遠(yuǎn)遠(yuǎn)見著幾人踩著飛劍懸于半空,似乎在與身旁地上什么人在對峙。

  “幾位老哥,你們這兒經(jīng)常能看到打架?”

  其中一人遮眉睜眼望了望,回過頭來莫名朝另外幾人看了一眼,只說過去一看便知。眾人便尋著人群間隙,慢慢圍了過去。原來真是幾個器學(xué)弟子御著飛劍,與地上一幫弟子相對峙,還間著來回幾句罵戰(zhàn)。

  “那幾個飛著的八成不是己層就是庚層的?!?p>  “老哥是怎么看出來的?”

  “衣著還有神態(tài)。”

  “怎地一說?”

  “山上弟子的外裝雖然形制統(tǒng)一,可細(xì)處卻有差別。你瞧那幾人衣裝縫合之處是不是隱約現(xiàn)出絲絲黑色?”

  戌甲與鄔憂定神一看,嚯,還真有。若不是有提醒,二人決計注意不到這等細(xì)微之處。

  “二位老弟再看看我們幾人的衣裝縫合之處,是不是隱約雜有絲絲紅色?”

  二人再仔細(xì)一看,也的確如此。

  “山上的五層弟子,上面兩層的外裝縫進(jìn)了黑線,下面兩層則縫進(jìn)了紅線,只有你們中間辛層縫的純是白線?!?p>  “為何要這般區(qū)別?”

  “誰知道呢,反正上山后,老弟子們就教我們這樣認(rèn)。而且那些老弟子們說自己上山時,也是被更老的弟子們教著這樣認(rèn)。怎么,你們在辛層沒人教這些?”

  戌甲與鄔憂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不管了,再說這神態(tài)。我們這種年限長的弟子時常要接些苦差事,有時會與上面幾層的弟子打些交道,次數(shù)多了就能看出些區(qū)別來。壬層與我們差別不大,只不過眼里還能見著點光。你們辛層多半有些傲氣,不過眼里還能見著人。至于那上面的那兩層,都懶得睜眼看人了,除非面前的是與自己同一類的人?!?p>  二人聽了,再轉(zhuǎn)頭去看那幾個御劍的弟子。果然如老哥所說,雖是居高對峙,卻各個負(fù)手直視前方,縱然破口辱罵,也絕不低眼分毫。

  忽然,地上那幫弟子中沖出一個小哥兒,對著幾個御劍弟子就是一頓臭罵。旁邊有人伸手想拉回他,卻被一一掙脫開。噌的一聲,一束寒光打向小哥兒。啪的一聲,小哥兒被拍翻在地,一手捂著半邊臉龐,憤恨地望著半空中的一個弟子。而在小哥兒一旁,則懸著一柄寬身飛劍,劍尖正對著小哥兒的太陽穴。

  “罵你們爹媽那是抬舉你們爹媽,等哪天你們爹媽死了,還會因為被我罵了而被人記起。真以為穿了這身衣服,就是這山上的仙人了?仙這字兒,你們也配?”

  “好了,好了。賞了個教訓(xùn)就行了,說這么多話,不覺得有失體面么?”

  幾句話一出,四周的人都驟然不語。戌甲看得出多有忿忿之色,卻無人敢出頭。誰曾想那小哥兒大喊一句:“莫欺少年窮!”

  竟然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揮出拳頭便打了過去。嘭的一聲炸響,自上方劈下一道雷電,小哥兒立刻被炸倒在地,渾身抽搐,不省人事。

  “聒噪得很!都散開,不然就都是這般下場!”

  戌甲循聲望去,后排一人手中還夾著尚未燃盡的符紙。眾人聞聲,默默散開一個出口,那御劍的幾人便從小哥兒的身上飛出人群。等那幾人飛遠(yuǎn)了,眾人上前把那個小哥兒扶起,有人掏出藥丸使其服下,然后送回住處去。

  “哎,這小子就是個愣頭青,敢朝那種人揮拳頭,還喊什么莫欺少年窮。這年頭,甭管山上山下,欺不欺少年不知道,窮是肯定被欺的。咱們這癸層,有的就是山上的窮鬼,可不就是被上面人欺么?還是挨的毒打太少,不知道輕重,認(rèn)個慫就少吃點虧嘛。”

  戌甲與鄔憂對視了一眼,望著剛才對峙的地方,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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