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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隊的除夕夜

十四

一中隊的除夕夜 海邊小捕快 3033 2021-06-05 23:57:29

  “挖這個坑干啥?”張顯禮聽完一頭霧水,隨便用鐵鍬鏟了一撮土,發(fā)現(xiàn)大葦塘附近的土質(zhì)松軟潮濕。

  “不該問的別瞎問!挖完坑,你就跪在坑邊,我給你施法!”高正軍態(tài)度傲然。

  他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張顯禮聽話地開始挖坑。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這是他自己的墳?zāi)埂?p>  挖了片刻,張顯禮把鐵鍬扔在一邊,喘了口粗氣,緩了緩神。

  高正軍非常不滿意,嫌棄他的效率低,干脆自己接過鐵鍬,繼續(xù)挖坑。

  兩個人就這么交替著挖了一個小時,一個半米寬、兩米長、一米半深的土坑挖好了。

  高正軍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張顯禮說:“你趕緊跪下,點香,燒紙,把你的要求向坑里叨咕叨咕!”

  張顯禮對高正軍的能耐本來是半信半疑,但是這一路上這個人看起來非常地高深莫測,十分玄乎。他也就聽從命令,虔誠地跪下。

  高正軍站在他的身后,雙眼微閉,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

  張顯禮一看他這個樣子,也不敢怠慢,跪在地上點香、燒紙、磕頭,嘴里滿是對即將到來孩子的期待和對劉秀梅的感情。

  高正軍在他身后聽著越發(fā)地生氣,尤其想到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就算有一個女兒,卻不能相認;而眼前這個人,明明只有一只眼睛,又窮又丑,他卻不但有漂亮的妻子,還即將擁有一個健康的兒子,這讓自己覺得十分憤怒。

  張顯禮念完愿望,站起身,轉(zhuǎn)過來,“高大哥,我們還有什么要做的?”

  可他話音未落,高正軍用鐵鍬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打在他的額頭上。

  張顯禮這一下子被打蒙了,頭上立刻鼓起一個大包,“高大哥,你這是做什么?”

  高正軍露出猙獰的表情,“憑什么?憑什么你這樣一個廢人、一個瞎子、一個獨眼龍,卻能娶到老婆,找到兒子,而我這么好的人卻孤家寡人一個!”

  張顯禮聽得直懵圈,“你在說什么?你不是說能讓秀梅的孩子身體健康嗎?”

  “不是!當然不是!我是要劉秀梅兒子的命給我女兒換命!”高正軍一邊說著,一邊拿鐵鍬柄狠狠地捶著張顯禮的額頭。

  很快,張顯禮的額上滲出了血,人也昏昏沉沉。

  高正軍慌了神兒,自言自語:“不行,不能流血,做這件事不能見血!”

  這奇怪的反應(yīng)反而讓張顯禮打起了精神,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死命地向高軍正撲了過來。

  張顯禮的狠勁兒一下子把高正軍嚇得屁滾尿流,玩兒命地向蘆葦塘里跑去。

  張顯禮盡自己最后的力氣從背后抓住高正軍的衣服,讓他一個踉蹌蹲坐在地上。

  疼痛讓張顯禮的憤怒達到了極點,他壓在高正軍的身上,揮拳猛打。

  而高正軍此時像困獸猶斗,紅了眼睛。突然,他不知道從哪使出一股蠻力,狠命地將張顯禮掀翻在地,抓起一把泥巴向張顯禮的臉上揚去,這下子不偏不倚地正好打在了張顯禮唯一能看見的的眼睛上。

  張顯禮趕忙撥開臉上的泥土,可是蘆葦塘的泥土非常濕潤,粘性很大,一時半會清理不干凈。

  高正軍見狀,舉起鐵鍬繼續(xù)向張顯禮的頭部使命的連擊數(shù)下。

  雖然沒有用鐵鍬頭,但是鐵鍬柄也是非常硬紙的木制品,三兩下之后,張顯禮的頭部腦漿迸裂,鮮血直流。

  高正軍定了定神,看著滿地的鮮血,頗有些遺憾——這個儀式并不完美,讓他非常生氣,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張顯禮的身上,又用鐵鍬柄連續(xù)擊打了幾下,保證這個人徹底死亡。

  做完這一切,他喘息了一會兒,把張顯禮的尸體拖到土坑里,用鐵鍬埋上了土;他怕人注意到,又把周圍倒伏的蘆葦草草地蓋了土坑上面,然后回了家。

  到家以后,他發(fā)現(xiàn)褲子上濺滿了張顯禮的腦漿,趕忙脫下來清洗了;可是衣服卻是白色的,濺上的血很難洗凈,于是用水泡起來。

  第二天他怕事情敗露,自作聰明地使了一招“聲東擊西”,跑到火車站,冒充張顯禮在公用投幣電話給劉秀梅打了一個電話。

  而后他又把那把鐵鍬悄悄地送回劉秀梅的家里,自認為這場命案中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了。

  高梁聽完他的講述,迅速記住幾個關(guān)鍵點,準備回到局里馬上核實,包括撥打電話的情節(jié)。

  “就為這個荒謬的理由,你就殺了彰顯理,你覺得可信嗎?你不是說自己是個文化人嗎?怎么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李永秋聽完他的講述,火冒三丈。這張顯禮真是遭遇了一場無妄之災(zāi),高正軍罔顧他人性命,簡直喪心病狂。

  高正軍那種可憐的神情收了起來,相反,換了一個高傲又冷酷的表情,“張顯禮是個什么東西?你們知道,他只有一只眼睛!他那只眼睛是年輕時跟人打架,被打壞的!像他這種人,明明就是一個社會渣滓,卻能接二連三地娶到老婆。第一個老婆為他生孩子死了,第二個老婆還會給他帶來個兒子!他這樣的人都能有后,而我呢?我家里條件好,人又有文化,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老婆;有個女兒也認不回來,生病了也不能去看。我的心里怎么會服氣?”

  高梁端起肩膀,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高正軍。

  根據(jù)這幾天與高正軍打交道的情景來看,他應(yīng)該不是個草包。他有一定的知識,也有反偵查經(jīng)驗;但是他的心里非常矛盾,自尊和自卑交雜在一起,因此而自命不凡,還有非常強烈的表現(xiàn)欲。這些從他和周圍女性的關(guān)系就能看出來。

  現(xiàn)在他給出的殺人理由表面上是說得通的,但是與他本人的性格又產(chǎn)生了一定的矛盾。因此,在接下來的審訊中,必須抓住他的特點,對癥下藥,采取迂回戰(zhàn)術(shù),欲擒故縱!

  太陽西沉。

  高梁和李永秋拿開車往回走。

  “雖然高正軍已經(jīng)交代了自己殺人的經(jīng)過,可是,動機還是令人存疑……”李永秋一邊翻看著筆錄,一邊和開車的高梁嘀咕著。

  “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先回隊里,今天的審訊還是很有收獲的!”高梁笑著安撫一句,讓李永秋別再鉆牛角尖。

  兩個人回到局里以后,看到李樂峰正在等在一中隊。

  高梁立刻把情況匯報給他,也把自己對于高正軍的看法告訴了他。

  李樂峰非常同意他們的看法,“你們分析的有道理!從各種跡象來看,雖然高正軍在證據(jù)面前低頭認罪,但有些地方未必說的是真話,可能還有余罪沒有交代。下一步的審訊,應(yīng)該鞏固當前案件的成果,深挖余罪!”

  高梁點了點頭,“我覺得這件事應(yīng)該讓我們和二中隊掌握的證據(jù)相互配合。我也認為高正軍殺人案不僅僅是一起命案的事情。這種會道門里的邪性東西不可能只發(fā)生一次。如果高正軍只是普通的迷信,他不會用這么極端的方法給自己的女兒救命!”

  李樂峰看了看訊問筆錄,又拿出二中隊的證據(jù)材料,“我也是這么想的!這個主意絕對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按著二中隊提供的信息來看,也不是朱大仙想出來的??梢娫谒麄兌酥g,還有道行更深的人!”

  “接下來幾天,我們決定對高正軍的審訊要加強。趁著報捕前這幾天,我們最好能挖出這個人其他罪行,爭取把拘留時間延長到三十日?!崩钣狼镄纬闪艘粋€比較完備的審訊計劃,“針對他個人的特點,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他的心理特征,應(yīng)該給他舞臺,讓他盡情表演!”

  “沒錯,而且他雖然是犯罪嫌疑人,但自尊心比較強,你們要尊重他的人格。我會和看守所打個招呼,根據(jù)審訊情況給高正軍特殊的待遇?!崩顦贩褰o出了一個新的策略。

  高梁樂得一拍手,“沒錯,就像熬鷹那樣!供述的好,咱們就讓他在看守所里好過一點;供述的不好,咱們就不管他,按著看守所的規(guī)矩來辦!”

  “你們在商量什么呢?”陳利明從外邊進來了,

  高梁看見自己這位兄弟,有些洋洋得意,“我們今天審訊高正軍,收獲不??!”

  “是嗎?來給我講講!”陳利明聽完也非常高興,趕忙要分享他們的喜悅。

  可是高梁卻不給他面子,”分享什么呀?大清早晨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一中隊總共六個人,我打了五個電話,只有永秋接了,才讓我今天的審訊能夠順利進行。所以,我不要跟你分享!”

  “你這人怎么像個小孩兒似的?”陳立明非常不服氣,不甘心被吊起來胃口,“再說了,早晨六點鐘打電話,你覺得我能醒過來嗎?”

  “喲呵,原來我們高隊長最后一個才想起來我!還讓我陪你在看守所問了一天,我真是給你臉面了!”李永秋的陰陽怪氣又來勁兒了。

  李樂峰看著這群“猴崽子”,搖搖頭,背著手離開了一中隊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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