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diǎn),三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他們此時不為別的,只為尋找一家能吃宵夜的小檔。
“這個時候開門的有可能都已經(jīng)是賣早餐的了?!碧企闫庹f,他肩上挎著羽毛球拍包。
白若飛看著周圍掛著“打烊”字樣的店鋪,心里也覺得這里應(yīng)該很難找到地方可以吃宵夜的了。
他們將失蹤女孩陳樂送回家時是半個小時之前,當(dāng)白若飛顫抖地敲響那戶人家的門,陳樂的母親便走了出來,那時的婦人還依舊是紅著眼,看來是一直都沒有完全睡下。但她看見唐筱柒手中抱著的陳樂,那一刻身為母親的婦人淚如雨下,劇烈的抽噎著沒有說出一句話。唐筱柒將她的女孩遞給她,婦人抱著自己的女兒,白若飛在她的臉上看見的滿是讓人觸感的心酸。高興什么的,很少……應(yīng)該說是可能要一段時日才能恢復(fù)“高興”這個狀態(tài)了,也許是因為它被巨大痛處給埋葬了太久。白若飛很能理解,因為這種感受他也有過。
那種感覺像是失去了自己的身體的支配權(quán),籠罩自己的只有這世界的冰冷。
“在想什么呢?”韓沐看向魂不守舍的白若飛。
后者反應(yīng)過來后抬起頭回答說:“沒什么。”
“明天燭龍就要復(fù)活了……”白若飛嘀咕地說。
唐筱柒的眼神微搖,他看了看走在中間的白若飛。
“會很可怕,是嗎?”白若飛低著頭,他的眼神疲憊。
韓沐不知說些什么,手里探著袋子里的面包吃。
唐筱柒也是沉默著,因為他自己也不清楚明天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處境。羲和修在九宗內(nèi)宣告說“燭龍”將在1月20日被復(fù)蘇,唐筱柒懷疑羲和修是怎么知道這個時間的,會不會是錯誤的?這次的“祭品”已經(jīng)被解救,假如亞虞復(fù)蘇燭龍真的需要什么條件的話,那么有可能已經(jīng)被他們這次的行動打亂么?還是說“祭品”只是她給我們做做樣子罷了,就像廟里人們祈雨所要跳的舞蹈一樣?但又是為什么偏偏挑選帶有妖族血統(tǒng)的人類……是因為她心里的某些仇恨么,還是說帶有血統(tǒng)的人類祭品是釋放“燭龍”必不可少的條件?想到這里,唐筱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真的從心底相信了白若飛所說的。
但他用干將莫邪劃開黑暗的那一剎那,他看到失蹤的女孩就躺在白若飛身邊就意識到不對勁。一直以失敗告終的失蹤案任務(wù)為什么這次就成功了呢?天狗的出現(xiàn)也是這一次才被見證,或者說之前的那些失蹤者也是被天狗給吞噬才消失的嗎?為什么沒有任何一個執(zhí)法者看到?偏偏這次當(dāng)唐筱柒趕來的時候,他目睹了那個盤踞在如鮮血一般猩紅的月亮上的巨大影子,它一直沒有離開,仿佛是在等待著自己的出現(xiàn)……如果說以往都是這樣,那為何沒有哪怕一名執(zhí)行者看到呢?失蹤的女孩和白若飛躺在一起……里面的空間是恐怖的無限領(lǐng)域唐筱柒在打開裂縫時就感受到了,按理說無限的空間領(lǐng)域里,被吞噬進(jìn)去的人撞見在一起的概率幾乎為零!但當(dāng)時擺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就好像有人將這一切妥當(dāng)?shù)匕才沤o了唐筱柒似的……那人是誰?或者說是白若飛?
“很敏銳的察覺能力呢……”黑暗里,紅衣的女子露出欣然的笑意。
地平線上露出一點(diǎn)光芒,應(yīng)該是太陽也快要升起。
“你開車來的嗎?”韓沐問唐筱柒,他手中的袋子里已經(jīng)沒有面包了。
“沒,”唐筱柒回答,“我騎共享單車過來的?!?p> “大半夜的騎單車過來的?你當(dāng)時離這多遠(yuǎn)???”韓沐問。
“我平時有晚上騎車鍛煉的計劃……至于遠(yuǎn)不遠(yuǎn),這很難對你說清楚,畢竟每個人的標(biāo)準(zhǔn)不同?!碧企闫饣卮?。
“呃?!?p> “本想搭個順風(fēng)車回去的,現(xiàn)在看來是有得要打的了?!表n沐嘆氣。
“哎!那里有家店現(xiàn)在開門耶!”韓沐眼睛一亮,連忙伸手指向前方不遠(yuǎn)處十字路口旁的一家餐飲店,“可以吃早餐了!餓了一晚上!”
“你不是吃了包的嗎?”白若飛問。
“那點(diǎn)東西怎么能填飽肚子?”韓沐說。
白若飛苦笑。
“但我是為了你們嘛,你們也餓到現(xiàn)在不是嗎?”韓沐靈機(jī)一動,嘴上像是抹了蜜。
唐筱柒和白若飛假裝什么都沒聽見,兩人無視掉左邊的這個家伙。
三人來到餐飲店門前,透過全景的玻璃門窗可以看到店內(nèi)精致的裝潢。復(fù)古的水墨畫屏風(fēng)豎在餐廳的后方,棕色的木質(zhì)天花板上吊掛著紅色燈籠與金色的水晶吊燈,一團(tuán)團(tuán)撐開的紙傘倒吊在其中……還未黎明的天空下,黑暗的小鎮(zhèn)里似乎只有這處地方散發(fā)著溫暖的熒光。店里沒有客人,門把手上掛著“正在營業(yè)”的招牌。
韓沐輕輕地推開玻璃門,清脆的風(fēng)鈴聲隨之響起。
白若飛和唐筱柒緊隨其后。
“沒有人嗎?”韓沐問,“我剛剛才看到有人開門的呀?!?p> 三人走到柜臺前,仔細(xì)地看著布滿紙張和本子的臺面。
“歡迎光臨?!边@時,優(yōu)雅的女聲從屏風(fēng)后方傳來。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被屏風(fēng)遮擋住的通往后室的過道,只見畫有潑墨山水的屏風(fēng)緩緩地左右展開,一位身材高挑身穿漢服的女人,白皙的脖頸十分誘人,更吸睛的是她臉上的妝容,粉淡的腮紅如春日下桃樹上的桃花般嬌艷欲滴,橘色的眼影在恰到好處的燈光下產(chǎn)生立體的美感,鼻梁纖巧,唇如激丹。當(dāng)白若飛目光看到她的那一刻時忽然就理解了西漢的音樂家李延年筆下的“傾國傾城”是何種境意。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dú)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p> 《漢書·外戚傳上》記載的一次宮廷宴會上,李延年獻(xiàn)舞時唱了這首詩引得漢武帝對世間嘉人的感慨,后被李延年小兄弟推薦了自家妹妹,隨后其妹也是成為了武帝寵姬李夫人,因此李延年這位兄臺也是備受寵幸。在當(dāng)時白若飛讀這篇課文時對其感慨,可謂是黃婆賣瓜自賣自夸!什么“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白若飛覺得這也不過是吟唱者口中的吹噓罷了,可此刻的白若飛的心中真的是想當(dāng)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的面再全文背誦一遍李延年哥們的這首詩!好好的去體會一下當(dāng)年漢武帝的癡情……
“各位是來用餐的嗎?”女人問道。
白若飛腦海里的思緒一下便回歸現(xiàn)實。
“是的,可在這之前我能加一下姐姐的微信嗎?”身邊的韓沐早已不知何時開始搖起了尾巴。
“你是這里的老板娘嗎?”見對方?jīng)]有回答,韓沐又問道。
女人點(diǎn)點(diǎn)頭,“嗯?!?p> “老板娘這么勤快啊,起這么早的嗎?”韓沐笑嘻嘻地問。
一旁的白若飛真的看不下去了,唐筱柒則是一直面無表情。
“有包子什么的嗎?我們只是來吃個早餐?!卑兹麸w說。
“有,菜單在餐桌上,去挑一張先坐著吧?!崩习迥镂⑿Φ卣f。
她轉(zhuǎn)身走向屏風(fēng)后,低垂的后緣露出部分雪白的背脊,老板娘穿著木屐,每走一步都發(fā)出“咯噠”的清響。
唐筱柒盯著老板娘的離開的背身,眼眸里沉著黑色的眸光。
“喂,你也看入迷了?快快來找桌子坐下。”韓沐伸手在唐筱柒面前揮了揮,后者淡定地看了韓沐一眼。
白若飛找了一張靠近窗邊的桌子,“就坐這吧?!?p> 三人拉出椅子相對而坐。
全景的玻璃窗外,黑暗的街道開始有人出來散步,路燈還在亮著,被溜著的小狗哈哈地喘著霧氣。除此之外小鎮(zhèn)還是一片寂靜。
“你們吃什么?”韓沐扒拉過桌上的菜單一直琢磨。
“有小籠包嗎?來一籠就好了,外加一瓶牛奶?!碧企闫庹f。
韓沐的目光仔細(xì)地在菜單上搜尋,然后回答說:“好像沒有小籠包耶?!?p> “你先點(diǎn),看完后給我?!碧企闫鈱⒓缟系那蚺陌锌吭谧雷优浴?p> “師弟你要吃點(diǎn)什么?”韓沐問。
白若飛思考了會兒,問:“有什么粥嗎?或者面?”
韓沐看著菜單回答說:“呃……鮮蝦青菜粥、蔬菜扇貝柱粥、皮蛋瘦肉粥、香菇豬肝粥。面的話,呃……有腸旺面、熱干面、羊骨燴面、蔥油拌面、炸醬面、紅燒牛肉面、豚骨拉面。”
“那來碗瘦肉皮蛋粥吧,再加一根油條!”白若飛說。
“行,我先記下來?!表n沐在桌上的一張紙上用筆寫字。
“沒有必要吧……還需要用筆?”白若飛疑惑地看著奮筆疾書的韓沐。
“對你們是沒有必要,但對我來說很有必要呀。”韓沐朝白若飛和唐筱柒笑了笑回答說。
片刻之后,老板娘走近餐桌,詢問白若飛三人:“都想好自己吃什么了嗎?”
韓沐點(diǎn)頭,將點(diǎn)菜的紙張遞出。
“一碗瘦肉皮蛋粥、一根油條、一份叉燒包、一瓶牛奶……”老板娘對著菜單再次向三人確認(rèn),“一碟豉汁鳳爪、一籠牛仔骨、一籠水晶蝦餃、兩塊糯米雞、一碗……”
“等等等等,”白若飛連忙喊暫停,老板娘驚奇的目光打量著這位年輕小伙,“是不是搞錯了?這不是我們的點(diǎn)的菜吧?!?p> “搞錯了嗎?”老板娘露出疑惑的神色,“我照著上面念的呀。”
“嗯?”
“沒搞錯沒搞錯,”韓沐說,白若飛驚詫地盯著面前的這位一臉歉意笑容的家伙,他接著說,“這些是我點(diǎn)的?!?p> “哈???”白若飛驚訝。
“請繼續(xù)念完吧,讓我核對一下。”韓沐對老板娘說,語氣前所未有的紳士。
老板娘收回目光,繼續(xù)念著紙上的菜單:“一碗紅燒牛肉面、一杯土豆泥……”
就在白若飛快要爆炸的時候,老板娘說:“沒有了。”
白若飛這才送了口氣,但本來也沒剩幾口氣了。
“嗯,大概要多久才能上菜?”韓沐問。
“20多分鐘。”老板娘回答。
說完,她轉(zhuǎn)身走去了后廚。
“你這是來吃早餐的還是來喝酒席的?”白若飛問韓沐。
“當(dāng)然是吃早餐的啦,只是太餓了嘛?!表n沐摘下絨帽,抓了抓凌亂的頭發(fā)。
“你不是沒錢了嗎?你點(diǎn)這么多我可幫不了你!”白若飛雙手交叉冷冷地“哼”了一聲。
聽到白若飛這么一說,韓沐的臉上也是露出難色,旋即把頭扭向坐在白若飛身邊的唐筱柒。后者的面如冰霜的臉上也是出現(xiàn)一絲惶恐的裂痕,韓沐也聰明地注意到了唐筱柒的這一破綻,露出更可憐的表情,委屈的臉頰像是在擰水的毛巾,雙眼淚汪汪的,漆黑而透明。
兩人在一番無聲的隔空對抗下,最終是唐筱柒舒了一口氣,“我?guī)湍?。?p> 苦澀瞬間在韓沐臉上消失,代替的是內(nèi)心發(fā)出的狂喜。
白若飛搖搖頭,“這不要臉的程度怕是沒救了。”
——
九宗,執(zhí)法者之殿。
“二位就把這里當(dāng)作自己的家吧!房間已經(jīng)安排好了,這是鑰匙?!濒撕托尬⑿χ鴮λ媲暗膬扇苏f。
巨大的建筑內(nèi),環(huán)形的樓梯向高處無限地一圈圈蔓延,金色的神明雕像屹立在大堂的四角。矢志炊抬頭望去,高高的塔頂是漆黑的夜空,一只巨大的游隼掠過,在那一剎那男人似乎對視上了它的眼睛。
“這就是九宗執(zhí)法者的聚集之地嗎?”矢志炊說,“果然是審判之所啊。”
“這段時日還請二位協(xié)助一下我驕傲的學(xué)生們呢。”羲和修說,白而透明的雙瞳映照著男人的臉。
矢志炊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答說:“燭龍之事本也算是我們驅(qū)魔院的職責(zé),理所當(dāng)然的我們會協(xié)助你們的?!?p> 高橋理子站在矢志炊身邊,黑色的長袖外套下是一件凸顯身材的短背心,她雙手插在褲袋上聽著二人的對話,時而把目光移向身邊的矢志炊。
“還是你對人類命運(yùn)共同體的理解深刻啊,不像你們的那個主子……”羲和修裝作厭棄地鼓著嘴。
矢志炊嘴角笑了笑,看上去像是在嘲笑羲和修。
“怎么?”羲和修疑惑。
矢志炊停頓了會兒,回答說:“其實我們也只不過是奉命行事,羲和先生。大可不必這樣看我。”
“哦?”羲和修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矢志炊。
“驅(qū)魔院還有很多東西是羲和先生這雙眼睛所沒有看到的。”矢志炊回答說。
羲和修沒有說話。
“主公說的話你可以相信,他這人雖然有時做法我也不怎么認(rèn)同,但他有一點(diǎn)讓我敬佩的地方就是主公他所承諾的,言出必行?!笔钢敬墩f,他看著羲和修琉璃般的眼睛,“我作為驅(qū)魔院執(zhí)法者的隊長已經(jīng)跟隨主公九年了,在這九年里,我對他在誠信這一方面是持著絕對肯定的態(tài)度。他答應(yīng)為你做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只是沒到時機(jī)?!?p> 羲和修聽了也是笑了笑,說道:“難道要真的等到明天和燭龍開戰(zhàn)了他才從RB那邊趕過來?”
矢志炊回答說:“這個我也不清楚。”
“你為什么這么確定燭龍?zhí)K醒的時間是明天?”他問。
“別人告訴我的。”羲和修輕描淡寫地回答說。
“……”
羲和修看著眼前沉默的矢志炊,然后背過身去,說:“沒什么事的話你們先去休息吧,我先走了?!?p> “羲和先生?!?p> 在羲和修將要邁步的時候矢志炊叫住了他。
“有什么事么?”
矢志炊說:“羲和先生,你知道我們驅(qū)魔院的長老們都將你視為危險的存在……你一個人的力量應(yīng)該就足以面對燭龍了吧,所有的魑魅魍魎對你來說也都是小菜一碟的吧。憑你自身的實力,根本不需要成立九宗的不是嗎?”
高橋理子驚恐地看著矢志炊,心想怎么問出這樣的問題。
“你想說什么?”羲和修依舊背對他們。
矢志炊沉默了會,聲音低沉的回答:“作為執(zhí)法者的一員,我很清楚他們面對的是什么,我也是從新生走過來最后再成為隊長的……”
羲和修的背影慢慢地讓人覺得冷漠,他的身體沒有一絲動作,像是變成了座蠟像。
“如果能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jī)會,我不會進(jìn)入驅(qū)魔院……”矢志炊說,“我寧愿帶著妖族的血統(tǒng)一生躲避著‘追捕人’,茍且偷生般地活著,也不會踏入執(zhí)法者的門?!?p> 高橋理子完全的震住了,她瞳孔顫抖地看著身邊矢志炊的側(cè)臉,同時也警惕地看著前面的羲和修。
“執(zhí)法者是扼殺了新一代的魔窟,進(jìn)入這個魔窟的往往都是被動的,他們要與正常的生活告別,要與身邊的同伴隔閡,他們的世界會慢慢地改變,變得只剩下他們自己一個人……我們沒有權(quán)利去讓一個無辜者承受這樣的孤獨(dú),也沒有權(quán)力去揭開妖怪的真相給他們看。”矢志炊的語氣平淡,表情卻又認(rèn)真地在講述著,“羲和先生,我們毀掉了太多的孩子們的青春了,不是嗎?”
話說完了,殿堂的空氣寂靜無聲。
矢志炊的前方和羲和修的背影相對,高橋理子已經(jīng)感受到了一股漸漸增大的壓迫感,她的手下意識地去摸大腿內(nèi)側(cè)佩戴的匕首。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拔刀的動作——是她自己身邊矢志炊。
一直沉默的羲和修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露出暖和的笑容。
矢志炊和高橋理子都微微愣住了。
“矢君,你的話很有道理?!濒撕托揲_口說。
前者沒有言語。
“我的實力很強(qiáng)大,我不害怕燭龍,我一個人就可以承擔(dān)完九宗的所有工作。”羲和修微笑地說,“但一個人在世間游蕩久了,就想找兩三個朋友陪陪。九宗呢,我這么和矢君說吧,它不是完全由我一個人成立的,是我和我的幾個小伙伴一起想出來的主意,與其說一起想出來的,不如說是他們想出來,我只是也順便參與進(jìn)其中而已。”
他的聲音淡去了平日的慵懶,變得少見的感慨:“我們想培養(yǎng)新一代的學(xué)生,能支撐住人與妖怪共處的這個世界的學(xué)生。我曾經(jīng)被譽(yù)為‘第一驅(qū)魔師’,但那總歸是以前,是早就流失掉的過去。我目睹過每個時代因妖鬼作祟而生出的苦難,我知道單憑我一人的能力再強(qiáng)也是無法將所有都照顧全面的……我不想再讓人們活在對未知的恐懼之中,想讓他們知道那些未知的生物的存在,想讓他們被自己的力量保護(hù)著?!?p> “和我一起成立九宗的那幾個朋友都是人類,是人類就逃不過生老病死的命運(yùn)……最后九宗的創(chuàng)立者就剩我一個一直都還活著。”羲和修說,“我的確沒有權(quán)力去讓無辜者去承受執(zhí)法者的孤獨(dú),也沒有權(quán)力將這歷史的真相揭露給孩子們看……但我想矢君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符合標(biāo)準(zhǔn)的妖族血統(tǒng)意味著什么,它是一個詛咒,是歷史留在世人身上的詛咒。是火鉗烙下的印,哪怕歲月再怎么流逝它也依舊在皮膚上清晰可見?!?p> 矢志炊的眼神微微動搖,男人的臉色還是很淡定。
“不是我想讓孩子們成為執(zhí)法者,而是這就是他們的命運(yùn)。我沒有干預(yù),但他們卻無可避免?!濒撕托拚f,“矢君,我們并沒有毀掉他們的青春,因為他們的青春注定會有這樣的一趟旅程啊?!?p> 矢志炊沉默著,他在燈光下目光搖晃地看著羲和修,感覺自身仿佛要被后者的那雙眼睛給看透。
“你說給你第二次選擇的機(jī)會,你覺得不會選擇成為執(zhí)法者,也不會踏入驅(qū)魔院是嗎?”羲和修微笑,他搖搖頭,“我相信你是這在和我說笑,因為從你的這雙眼睛里,我已經(jīng)看到了你的回答?!?p> “如果給你第二次選擇的機(jī)會,你依然會加入驅(qū)魔院,依舊會拿起手中的刀刃,成為執(zhí)法者四處斬殺惡鬼吧?!彼f。
高橋理子看著沉默的矢志炊,后者露出笑容。
“你說的沒有錯,”矢志炊回答,“我剛才確實是在欺騙你。假如我擁有重來的機(jī)會,我依舊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羲和先生,它確實是一個詛咒,是我們這些人逃不過的命運(yùn)?!?p> 羲和修笑了笑。
“我只是想聽一下你對與我們所做的一切的看法,”矢志炊回答,“你的答案,我很滿意?!?p> 說完,他向羲和修舉了個躬。
“若有冒犯,還請先生見諒?!笔钢敬墩f。
羲和修笑了笑,轉(zhuǎn)身離去:“這種事情我不介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到羲和修走出執(zhí)法者之殿后,站在矢志炊身邊的高橋理子將嘴巴湊近矢志炊的耳朵旁小聲的說:“他的性格好古怪,笑成那樣的男人一般都很可怖的。”
矢志炊臉上流露出些許尷尬:“你說什么都是對的?!?p> “好敷衍?!崩碜雍谥槨?p> “走吧,去休息會,在飛機(jī)上也沒有休息,我累了?!笔钢敬墩f。
“行吧?!?p> “話說,你剛才要是沒攔著我我可能真的把刀拔出來了?!崩碜诱f。
“……”
“你倒是說些什么呀?!?p> “你想我說什么?”矢志炊問。
“剛才真的超級緊張的好不好,還不是你害的!你擺明了就是在懟羲和修嘛,萬一他真的發(fā)火了,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下場?”
矢志炊苦笑了下,“我的錯。”
“話說,你剛才說的那些話真的是你的想法嗎?”高橋理子問。
矢志炊轉(zhuǎn)身走開,拋下一句:“曾經(jīng)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