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身體輕微抖動一下，整個人便如擰上發(fā)條的機械玩偶般，不停的用額頭撞擊大理石地面。
“小的知錯，小的知錯，小的愿意全部補齊?！狈路鹱矒舻牟皇亲约侯~頭，中年男子一次又一次重復，毫不猶豫。
骨肉與石材猛烈碰撞的聲音讓一旁觀看的陳川都有些于心不忍。
很快，男子額頭前大理石地面便綻放出一朵絢爛的暗紅色花朵。
“苦肉計就免了?！鄙倥畯纳嘲l(fā)上站起，素雅的黑色長裙隨著主人起身而展現(xiàn)出自己的優(yōu)雅。
中年男子停下動作，額頭依舊緊貼地面，任憑鮮血緩緩流出，將地面的花朵再次擴大。停頓一下，中年男子用自己最卑微的語氣低聲懇求：“小的不敢?！?p> 中年男子深知，在魔都，如果眼前的少女想要碾死自己，不必吹口氣難上多少。
若不能取得原諒，那么自己將在魔都寸步難行，但凡有點知名度的單位都不會招收自己。自己只能一輩子打打小工，艱難度日。若是真的獨身一人，無牽無掛便也算了。但自己還有家庭，有十多年房貸未還，有老人，有小孩……
是生活讓自己蒙住雙眼，也是生活讓自己如此卑微。
少女低頭看向中年男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你多少也留有點我們方家的血，所以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是按聯(lián)邦法律處理，還是按方家規(guī)矩來辦?！?p> 少女的聲音空靈又不含絲毫煙火氣，只是平淡而沉穩(wěn)的敘述。
對于這樣一個決定中年男子的事情，在少女語氣里仿佛只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無足輕重，無需介懷。
中年男子聽到后卻是如蒙大赦，再次猛烈的磕起頭，聲音甚至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我選家法，選家法！謝謝大小姐開恩！謝謝大小姐開恩！”
由于用力過猛，稍有好轉(zhuǎn)的傷口再次迸裂。中年男子卻毫不在意，一個勁的磕頭不已。
用法律處理，就代表自己被逐出方家這個集團，甚至是走到對立面。而能夠用家法處罰，就代表還承認自己方家的身份，是方家一員。只要有這個身份，何愁未來不能東山再起呢？
少女伸出白皙的右手，示意身后保鏢上前扶起中年男子：“我們方家對待自己人向來寬厚，錯歸錯，但只要敢于面對，勇于改正，方家的大門會一直敞開著的?！?p> 說完。并不在意一旁觀看的方曉渡，轉(zhuǎn)身向大門外走去。
一大群人跟在大小姐身后默默離開，仿佛陳川和方曉渡兩人是透明人一般。
方曉渡突然一把勾住陳川的脖子，笑嘻嘻說道：“小舅子，我以前是不是說過用我表妹換你姐姐的？你今天看到我表妹了，怎么樣，絕對不虧吧！”
聲音雖然不大，但房間里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陳川瞬間四肢發(fā)涼，我去，以前怎么沒有看出這家伙這么損？得罪這樣氣場的女王，說不定第二天就會登上報紙頭條，方曉渡啊方曉渡你覺比如《十八歲外地少年無故厭世，自殺手段極其殘忍》這樣的標題形容我們?nèi)绾危?p> 少女微微一個踉蹌，隨后停下腳步。房間里的氣氛瞬間凝固，雖然看不到少女的表情，但卻能周圍人神色中清晰感受到風暴的氣場逐漸肆虐。就連一直鎮(zhèn)定自若的眾位保鏢嘴角開始不住抽搐，額頭也逐漸滲出冷汗。
就在那么一瞬間，中年男子豁然開朗，一切疑惑都想通了。
睜開眼睛，努力在模糊而又充滿血色的畫面中找到方曉渡的模樣，中年男子心中滿是悲憤。
你來這里干什么，災星啊。
陳急忙將方曉渡手撥開，強作歡笑：“哈哈哈，方兄說笑了，我們只是在地上骯臟泥潭里打滾的癩蛤蟆，怎么可以妄議九天上舉世無雙的仙子呢？”
房間中沉悶的氣壓驟然消散不少。
方曉渡強行再次勾住陳川脖子，貼在陳川耳邊小聲道：“相信兄弟我，我保你無事?！?p> “什么，你知道錯了？希望仙女能夠原諒愚蠢骯臟又只會在爛泥潭里打滾的你？”強烈的求生欲望使得陳川無視方曉渡的話。
保我無事？笑話，你一個分家的小鬼頭能掰的過宗家大小姐？也許你是不怕，但不要拉我這種升斗小民下水啊。
我還年輕，還想多嘗嘗元素周期表。
“走。”少女聲音無喜無悲，重新邁開腳步，房間內(nèi)沉悶的氣壓也消失不見，一大群人依次從門口離開。最后一位負責打掃衛(wèi)生的保鏢甚至在離開時偷偷給陳川豎起大拇指。
只有方曉渡悶悶不樂。
“懦夫?！狈綍远山o陳川一記白眼。
“你也許有免死金牌，但我肯定沒有?！标惔ú桓适救?，指了指光潔如新的大理石：“看這場景，也許哪天我就突然消失了也說不定?！?p> “我們方家是名門世家，向來遵紀守法，不會做任何非法之事。”方曉渡冷哼一聲：“你是小說看多了，有被害妄想癥？”
“那么一個大活人，硬生生把自己磕的血肉模糊，這讓我如何相信你的鬼話？”
“哼，你就是懦夫的表現(xiàn)！”
“一邊去，這叫既明且哲，以保其身?！?p> ……
雖然是快捷酒店的自主早餐，但種類豐富，口味良好，完全超乎陳川的期待。
“不愧是美食世界啊，至少吃方面真的很讓人開心?！标惔M足的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什么美食世界？”董云階有些疑惑不解：“這不是地球聯(lián)邦么？”
陳川自知說漏嘴，打個哈哈：“你看現(xiàn)在很多小說里描述武力為尊的世界叫武俠世界，描述管理人員為尊的世界叫管理世界，那我們不是以美食為最終追求，用小說的話來說不就是美食世界么？”
董云階搖搖頭：“少看點小說吧，廚藝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武力，管理能力都只是虛構(gòu)的浮云?！?p> “知道知道，偶爾放松一下?！标惔ㄐχc頭，轉(zhuǎn)移話題：“對了，我們來魔都主要是為了替周博找找他師傅來著？周博，你有什么線索可以找到你師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