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玄秘境,一處樹木茂密的樹林間,身穿道袍的張道陵,正徒手挖著土坑,然后把一顆手臂長度的木枝插進土坑中,將其用松軟的泥土穩(wěn)固。
掏出一張畫滿符咒的黃紙符,用繩子掛在木枝頂端,隨即呼了口氣,拍了拍手,站直了身子。
卻見張道陵的周圍,被他插立了五根同樣的粗木枝,上面都貼上了一樣的黃紙符,不過其中內(nèi)容,卻形意有別。
此陣乃張道陵所創(chuàng),五行歸一,借天之術(shù),降雷道。
張道陵一直認為,術(shù)法萬千,其功能作用各異,但講力量一途,唯有雷法必是其中翹楚。
站至降雷道陣眼中央,張道陵伸出一手,施展掐訣,感應(yīng)著單手十二骨節(jié)對應(yīng)的十二個時辰,竟察覺到了些許的變化。
張道陵雙眼流光溢彩,他想不到,在這片上古秘境中,自己所創(chuàng)的“道法”,竟依然擁有感應(yīng),并且感應(yīng)要比外面的世界,更加強烈。
這里擁有時間,擁有力量,更擁有世間一切萬物都必須遵循的規(guī)律。
通幽洞微。
張道陵在此,感受到了無比龐大的道。
憑借風(fēng)向,張道陵深知,自己在這處古玄秘境,已經(jīng)度過了七個晝?nèi)?,在此期間,并未獲得任何的古獸資源,卻在此對心中的道,有了更為明確的方向。
離開竹林,在一片清涼的小溪畔,張道陵喝了口清涼的溪水,竟感覺無比的甘甜,就好似水中被放了蜜般,令他不由得,再喝一口。
這里的一切對于張道陵來說,都無比的珍貴,他在心中幻想著,會不會有一天,外面的世界也會如此秘境一般,只有復(fù)蘇,只有光輝。
“呼?!?p> 張道陵表情一滯,豎起耳朵,仔細去聽。
“呼?!?p> 視線投向溪流下端的一處清水潭,張道陵踱步而去,卻見溪水表面空無一物,其中甚至連一條魚都沒有,并無異常。
或許是自己幻聽了,最近研究雷法有些入神,耳朵似乎被震出了毛病。
張道陵這么想著,隨即轉(zhuǎn)身便走,然而才邁出一步,便又響起了真切的“呼嚕”聲。
張道陵回身,蹲在半人深的小溪旁,伸出一手在溪水中擺弄了兩下,依然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常。
手剛剛抽離溪水面,前方不遠處的水面便被掀起了一層波瀾。
張道陵肯定,這層波瀾和自己無關(guān),也并不是空氣中的風(fēng)所引起的。
波瀾還未靜止,便又有水泡從溪水中向上冒出,一個水泡連著一個水泡。
下一秒,張道陵便嗅到了有些嗆鼻的臭味。
緊忙捂住口鼻,張道陵心中驚嘆,到底是什么東西,放屁竟然這么臭!
出于好奇,張道陵壯起了膽子,屏住呼吸,一個猛子跳進溪水中,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冒著水泡的位置伸去。
張道陵感覺自己抓到了什么,又軟又滑,隨即從手中迅速溜走,在小溪的水面再次掀起一層波瀾。
是條魚,而且是一條透明的魚!
張道陵是讀過《古獸奇錄》的,但在其中,根本沒有記載過可以隱形的生物,而魚類古獸,也只有北海的沙瀾魚,和江湖海底生存的腥水狂鯊。
閉上眼睛,讓周圍天地萬物歸于平靜,在自己的識海中,張道陵很快便感應(yīng)到了那層“波瀾”的位置。
就這么閉著眼睛,張道陵與這只隱形的大魚,開始了長達整整兩個時辰的追逐戰(zhàn)。
最終還是張道陵技高一籌,將魚雙手抓住后,整個人直接跳出溪水中。
或許是脫離了溪水,手中的魚便失去了透明的外衣,先是一道有些刺眼的光芒閃現(xiàn),當光變的微弱,張道陵這才看清手中比自己手掌還要大了一圈的金色飛魚。
張道陵的第一眼,只以為是一條擁有特殊能力的飛魚,仔細再看,不免覺得驚奇。
此魚張像奇特,面如龍相,魚須極長,似有力量,正不停的左右搖擺,而雙鰓兩側(cè)生長了兩只巨大的臂膀,正在不停的使力,拼命的掙扎。
魚生翅膀,真的讓踏遍一多半江湖路的張道陵,長了見識。
恍惚之際,飛魚掙脫束縛,張開翅膀,奮力搖擺,竟真的飛了起來,不過因為不夠熟練的緣故,飛魚在半空中沒有規(guī)矩的晃蕩著,看上去倒是有些滑稽。
張道陵就站在飛魚的對面,看著它如此賣力的表演,面露笑容,嘖嘖稱奇。
看了好半晌,張道陵直接給這只沒有記錄在《古獸奇錄》中的飛魚,起了個名字。
“龍魚鳥?!?p> 此魚天生龍相,又生鳥翅,以此命名,尤為合適。
張道陵和龍魚鳥在小溪之畔,玩的不亦樂乎,卻不知有一人持槍,已經(jīng)在慢慢接近。
相隔不足二十米,張道陵察覺到了一絲異樣,而身前的龍魚鳥反應(yīng)更是迅速,直接鉆進張道陵后背的竹箱之中。
“咻!”
身影疾馳而來,手中雷槍氣勢如虹,直接向張道陵腰腹刺去。
張道陵緊忙側(cè)身躲避,隨即連退數(shù)步,看著面前握著長槍的中年男子,微微觸眉。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偷襲于我?”
此時持槍偷襲張道陵的江湖人,名為歐陽青,乃是慕影城楚家的一位供奉,自稱兩界江湖槍術(shù)第一,江湖百人位列七十四。
其實在張道陵與龍魚鳥玩耍之際,歐陽青便一直藏于暗處觀察,歐陽青雖然也是第一次見過天生龍相,生于翅膀的飛魚,但心中深知,此古獸價值一定不可估量,連《古獸奇錄》都無記載,出了秘境,贈于楚城主,必然會得到一份大機緣。
歐陽青深知慕影城的楚江城主最喜獵奇,所以才會對此飛魚,產(chǎn)生了想法。
“將飛魚給我,可饒你不死?!?p> 張道陵一愣,隨即竟露出笑容,他將竹箱卸下,翻了翻,拿出一塊石頭,丟向了歐陽青。
“這是?”
“此乃小道在此地?zé)o意間獲得的靈石,尤為珍貴,在此秘境已經(jīng)存在了不知幾千載春秋,小道割痛贈于大俠,望大俠可放小道一條生路?!?p> 歐陽青緊忙將手中的破石頭撇在地上,看著面前依然溫文爾雅的年輕人,不明覺厲。
他這哪是求饒的姿態(tài),明顯是在戲耍自己!
“找死!”
歐陽青爆發(fā)磅礴梵息,手中長槍如龍,直接刺向張道陵。
張道陵側(cè)過身子,躲避槍鋒,隨即向前踏出一步,直接出拳。
歐陽青抬手便擋,竟感受一股極為強大的氣勢,然而五境便是五境,體魄與氣力修煉的再巔峰,也終究有個限度。
歐陽青提起長槍,一招“神龍擺尾”,尤為狠利,直接掃向張道陵的腰腹。
張道陵閃躲及時,但長槍的槍尖依然將其道袍劃開了一道裂痕。
此道袍伴張道陵五載春秋,此時被人劃破,心情十分低落,便又對歐陽青使出一記自創(chuàng)的“龍虎拳”。
見歐陽青輕松躲過,便猜到此人的境界,比自己整整高了一個等級。
張道陵心向道法,對如今世界追求境界的修行之法,并不熱衷,雖然天賦異稟,也只是隨意修行,即便如此,也在如今二十三歲的年紀,踏足了五境控神。
張道陵不喜與人爭執(zhí),但不代表他是個被人欺負到頭上也不還手的慈悲之人。
又過兩招,見自己道袍再次被劃開一道痕跡,不免緊鎖眉頭,連退了幾步后,轉(zhuǎn)身便跑。
歐陽青見其實力頂多五境巔峰,便沒了之前的顧慮,提槍便追。
張道陵沒什么特殊的輕功步法,但踏草而行,速度異常的快,即使輕功了得的歐陽青,也很難輕易近身。
很快,張道陵就把歐陽青甩開了一段距離。
然而歐陽青依然不屈不撓,窮追不舍,當踏進一片茂密的叢林之中,立即頓住了身形。
歐陽青皺了皺眉,看著在前方不遠處面向自己,站的筆直的張道陵,不免心中疑惑。
他怎么不跑了?難道周圍有詐?
歐陽青掃視一圈,并未察覺到有第三股氣息的存在,然而插在四周貼上黃符紙的粗木枝則被歐陽青直接無視了。
握緊手中雷槍,又向前踏了幾步,面前張道陵依然不動。
“大俠,切莫再踏一步?!?p> 依然是一副溫文爾雅的表情,言語也并沒有諷刺的痕跡。
歐陽青猶豫片刻,隨即眼眸露出兇光,怒呵一聲“裝神弄鬼”,隨即槍出如龍,直接刺向張道陵。
張道陵一只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將腰間掛盤,托于手心,另只手的大拇指從酉文開始,輪流掐戊、亥、子、丑、寅、卯,至辰勒定,一道雷光,瞬間在其眉心生成。
“雷部至捷,鬼曰律令,神明降法,萬物皆可滅!”
當歐陽青察覺到危險降臨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晴朗的天空似乎暗淡些許,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直接擊打在歐陽青的身子上,整個人被直接擊為灰燼,慘不忍睹,那震天而響的雷鳴,久久未散。
張道陵有些意外,降雷道并非是他第一次使用,可之前天降而下的雷電,可沒有此次這般的威力,難不成此術(shù)法在這靈息充沛的秘境之中,則會更加厲害。
背后竹箱被突然頂開,怒面如龍的龍魚鳥撲騰著翅膀飛了出來,在已經(jīng)被電成黑碳的歐陽青尸體旁轉(zhuǎn)悠了幾個圈,隨即又飛回張道陵的身旁。
“你還是在竹箱中躲一陣吧,要不然,又不知會惹出什么事端。”
龍魚鳥似乎是聽懂了張道陵的言語,在其身邊飛了一圈后,便又鉆進了竹箱中,倒是非常聽話。
張道陵直接從袖間拿出一道往生符,放在還冒著熱氣的尸體之上,隨即念了幾句咒語,等紙符燒完,說道:“無妨無妨,下次投胎,定是位地位不俗的高貴人家,吃穿可就不用愁了?!?p> 言罷,張道陵緊了緊背上竹箱,然后慢步向樹林之外走去,依舊是一副對待世間萬物,都充滿好奇的神態(tài),剛剛發(fā)生的插曲,直接被眼前的花香鳥語,狠狠的拋在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