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祺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聽到了多少話?在場的三人都不知情,卻被他突如其來的一聲,唬了一跳。
“江總,您,您何時到的?”黃經(jīng)理神色慌張,尤其是被江總犀利的眼神掃了一眼,莫名的就心虛。江總臉色鐵青,比平日里看起來更不近人情。
“咦,江總,你回來了啊,是不是事情辦完了?正好,我們要請顧經(jīng)理吃飯,大家一起啊!”小陳心思純正,毫無私心,本不過就是對顧經(jīng)理之前在W市的照拂心生感激,所以想做好海城市主人的角色好好招待她而已。因而見了江總突然而至也并沒有心慌。
江嘉祺點點頭,目光卻牢牢鎖定了顧清影。他前天出差,剛一回來就聽聞W市來了兩位客人。他能想到的也只有沈丹青和顧清影了,因而迫不及待地找過來。
顧清影原本顧忌和不安的情緒正慢慢消散,一見到他的出現(xiàn),又慢慢籠上心頭。她已經(jīng)準備好的完美對策和灑脫之詞,到了這一刻又蕩然無存,只剩下了局促不安。不得不承認,她害怕見到他。
“江總,您剛剛說的什么意思?顧經(jīng)理是海城人?真的假的?。俊毙£愊肫鹆藙倓偟脑?,追問道,“顧經(jīng)理,你真的是我們海城人嗎?”
顧清影的情緒還沒有恢復,喉嚨里像是有什么異物堵住,一時竟說不出話。
“不可能吧?顧經(jīng)理怎么會是海城人呢?上次在W市,也沒有聽她說起???”黃經(jīng)理懷疑地說。
“她當然是海城人!”江嘉祺煞有介事地說,“顧經(jīng)理,我說的沒錯吧?”
“顧經(jīng)理,你真的是海城人?。磕愫蜕蚩傄粯?,都是海城人啊!”小陳信任江總不可能信口雌黃,已是滿臉的驚喜之色,“真的太好了。原來我們都是家鄉(xiāng)人?。∠嘀尥?!”
顧清影只能點點頭,尷尬一笑:“對不起,并不是有意要瞞你們……”
她此言一出,印證了江嘉祺的話,承認了她是海城人。
“哎呀,難怪我一見顧經(jīng)理秀外慧中,談吐不凡,原來竟然是我們鐘靈毓秀的海城培養(yǎng)出來的人才啊!”黃經(jīng)理贊不絕口。
小陳哈哈一笑,說:“既然顧經(jīng)理是我們海城人,知根知底,我們也不敢擅自做主了,顧經(jīng)理,你說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
顧清影始終不敢看江嘉祺,她調(diào)整好情緒,緩緩地說:“多謝你們的盛情,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這次回海城,正好要處理一些私事。等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們!”
“這樣???既然你已經(jīng)好安排了,我們就不打擾了?!毙£惷媛哆z憾之色,“那就下次吧!”
黃經(jīng)理依依不舍地說:“這,這真是太遺憾了,本想著跟顧經(jīng)理把酒言歡,暢所欲言,這就……”
黃經(jīng)理沒說完,就瞥見江總黑著一張臉注視著自己,嚇得他不得不說:“顧經(jīng)理有事,您先忙,那我也不敢打擾了。再見,再見!”說完灰溜溜地走了。
“小陳,你還有事嗎?”江嘉祺冷不丁地問小陳。
“啊,我還……”小陳的大腦快速的思考,“我還有點急事要處理,那就不陪顧經(jīng)理和江總了。顧經(jīng)理,有什么需要效勞的,隨時找我!告辭!”
“江總,我先忙去了!”小陳火速離開。
“是不是要回家?我送你回去吧?”江嘉祺語氣平緩,像是對待一個老朋友。
“不,不必了吧,我自己可以……”她本能的拒絕,就是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瓜葛,免得糾纏不清,讓他人猜測。
這大新公司的過道里,來來往往也有不少人,見到了江嘉祺和一個美女在一處,自然好奇一番。
“放心,我不會糾纏你,我只想把你當你一個朋友。一個朋友的善意,你不應該拒絕吧!”他又說,“下班高峰期,市區(qū)里不太好打車?!?p> “沒事,我可以叫車!”她立即甩出一句。
“你……”江嘉祺一手摸摸了耳朵邊的頭發(fā),“你就這么恨我?一點不想見到我?”
她心里苦笑:恨嗎?我為什么要恨你?路都是自己選的!只是怕跟你糾纏不清。
“沒有,你想多了。既然這樣,那你就送我回一趟家吧!”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改口。
他喜出望外,想不到她這么快就松口答應了,陰冷的臉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一閃而過的笑意。
上車之后,兩個人并無話,江嘉祺全神貫注的開車,顧清影坐在副駕駛上。海城的下班高峰期,路況不是很好,尤其是他們走的這一段路,才上繞城高速沒多久,就被堵得只能龜速前行。放眼望去,一片紅光。
堵車了,兩個人待的時間久了,車廂里的氣氛更加尷尬。
“你媽身體還好吧?”她終究還是狠不下心,開了口。
“不好,身體不太好,精神也不太好,健忘,有時候會認不出我,問我是誰?”他苦笑一下,“年紀大了?!?p> 她還能說什么?畢竟這個婆婆從前對她很刻薄,她可做不來虛情假意??墒?,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她又何必耿耿于懷,不能放下?
“老人家年紀大了,兒女應該多陪陪他們。我也是不孝,有什么臉說你?”她想起了這些年和父母的疏遠,心中愧疚。
“伯父伯母的身體都不錯,尤其是伯父經(jīng)過之前的事,并沒有留下后遺癥,我看他有時候出去打太極,有時候出去遛彎,有時候和朋友下象棋,精神奕奕。伯母她喜歡打麻將,跟左鄰右舍的幾個阿姨,一周要打四五次,不打麻將的時候,喜歡在家種種花草,養(yǎng)養(yǎng)魚。她之前還跟我說,想養(yǎng)只貓,又怕貓傷人……”
顧清影沒想到他如此了解父母的生活,心中大為驚訝,忍不住把目光移到他的側(cè)臉上。他的側(cè)臉堅毅,有型,與當年她離開時仿佛并沒有變化。
她鬧海中又浮現(xiàn)了那年他們兩個人在車上的景象。他一雙明亮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笑得像個孩子,撒嬌地說:“我們什么時候再去領證啊,早點生個孩子吧,爸爸媽媽都等急了。我想生個女兒,你呢?”她當時心中像是有只小鹿在亂撞,把頭偏向一側(cè)。
“清影,你聽沒聽見???”他又拉著她的胳膊,“乖,把頭轉(zhuǎn)過來?看著我,回答我的問題?”
“哎呀,你,你好好開車!”她半生氣半嬌羞地說,“再等等!”
“等等?我等不了了,趕緊回家,生孩子!”他堂而皇之的調(diào)情。
“你……”她雙頰發(fā)燙,低垂雙眸。
這一幕仿佛就在昨日,他們離婚后不久,兩人打破了防備猜忌的格局,彼此心意相通,剛享受到了愛情的甜蜜和滋潤。一切是真實的,又像是虛幻的,真實的是因為她的心和她的身體能夠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他的愛。虛幻是因為,他們還沒來得及談情說愛,攜手共進時,命運又擺了一道坎,濃霧散盡,赤裸裸的真相隨之而來。
男人呵,都是下半身的動物?對待女人,不管有沒有情,有沒有意,都能被下半身支配。江嘉祺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
江嘉祺對她到底是情欲還是愛意?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江嘉祺對黃鸝到底是情欲還是愛意?她更不屑知道!
他犯了錯,就必須要受到嚴厲的懲罰!就算她心里還愛著他,也不能接受他的負心薄幸和放蕩不堪!她承認,她的自尊自愛,勝過了對他的愛!她既然離開了他,就絕不后悔!
“江嘉祺,我和你這一生都沒有可能了!”
她胡亂地思緒,而他根本沒有注意,目光還在正前方,時刻關注路況。
“曲欣欣有沒有告訴你,嘉彤他們離婚了?”他突然說。
“什么?”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們離婚了?”
“是的,早就離婚了,你離開的那年,他們就離婚了。離婚之后,賀宇軒就出國了,又去美國,他說,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怎么會……”她喃喃低語,“怎么會這樣?嘉彤那么愛他,他怎么能……他們不是有一個孩子嗎?”
她想起他在W市時對自己說過嘉彤生了個兒子,從小體弱多病,他們經(jīng)常帶孩子看病。
“孩子不是他的?!?p> “不是誰的?”她不懂,也沒有想得深遠,隨口就問。
“那孩子的父親并不是賀宇軒。不知道是嘉彤和……和誰的孩子……”他不怕家丑,不怕在她面前丟人。
她驚呆了,驚的一句話說不出來。嘉彤,怎么會?嘉彤年少時單純直率,熱情真誠,雖然后來變得有些刻薄毒蛇,有說不出的敵意,也只是針對自己。
她百思不解,直到她收到了嘉彤和賀宇軒的結(jié)婚請?zhí)?,她明白了——江嘉彤當年對自己的恨,都源自于對賀宇軒的愛。嘉彤一直愛慕賀宇軒!
既然嘉彤喜歡賀宇軒,一心一意地要跟賀宇軒結(jié)婚,又怎么會懷著別人的孩子?他們是因為孩子要離婚嗎?可是如果孩子不是賀宇軒的,那么當年為什么要跟嘉彤結(jié)婚?怎么會這樣?她更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