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了,但這個位于高緯度的國家還很昏暗。
天空是這個國家的人看膩了的陰天。
在那遙遠的下方,幾輛軍用卡車橫在被高墻包圍的宅子周圍。
這所宅子的主人是顧騰,卡車周圍有許多身穿黑色戰(zhàn)斗服的人影。
這個時代的戰(zhàn)斗服比舊時代的要薄,雖然是緊貼身體的結(jié)構(gòu),但在關鍵部位安裝了裝甲。
除此之外,內(nèi)部還刻有防護、強化身體、調(diào)節(jié)體溫等多種功能,性能和重量都兼顧,在現(xiàn)有技術中是最合適的。
頭部同樣是黑色的全臉頭盔。那個具有防具的效果,同時內(nèi)置了無線電。更有監(jiān)視從戰(zhàn)斗服背面安裝的各種傳感器得到的周圍的信息,在代替液晶的盾牌上把那些視覺化放映的式樣。
腰間的掛軸上左右各有一把帶刺刀的□□。每個兵種肩上都挎著專用裝備,全部統(tǒng)一為黑色。
這一切都表明,即將開始的稽查并非單純的稽查。
“諸位,我有報告?!?p> 頭盔上的對講機里傳來簡潔的話語。聲音的主人是站在私宅正門停著的兩輛卡車中的一輛旁邊的身穿藍色國軍執(zhí)勤服的男子。
金發(fā)梳在腦后,代號是“蝎”的安全局稽查長官。
“剛才所說的事情,是顧家私宅迂回結(jié)界,一種冥思楔術。
通常的手段是不可能進入,但經(jīng)過冷靜的解析完全破解并不是大問題。
現(xiàn)在解析結(jié)束了。不過楔術式似乎只能進入,而且,有人數(shù)限制。大概只能六人。”
說到這里,他暫時中斷了談話。
他沒有頭盔,也沒有戰(zhàn)斗服。甚至連一把□□都沒有。
因此,安裝在左耳上。用耳機型的小型對講機,向傾聽他聲音的部下們說話。臉上浮現(xiàn)出不屈的笑容。
“也就是說,這是一張邀請函,是只針對我們四個稽查官的?!?p> 感覺不到部下們的動搖。據(jù)說在舊時代曾發(fā)生過多次國家間的斗爭,但自從人類居住在墻內(nèi)之后,這些斗爭就斷絕了。
大概已經(jīng)沒有余力這么做了吧。因此,軍人幾乎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但安全局的特戰(zhàn)隊卻不同。
面對盤踞在國家內(nèi)部的過激派□□,他們在暗地里積累了多次實戰(zhàn)經(jīng)驗。這種程度就能狼狽不堪的話,那在那里的他們就不存在了,早已就變成一具具尸體。
“貳號和壹號是先鋒,我和零號后面跟上。
諸位要保持嚴密的戒備狀態(tài),在私宅周圍警戒,誰也不許通過。
一旦建立了這樣的結(jié)界,那些家伙就是負隅頑抗,所以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p> “明白了。”各隊隊長的聲音傳入耳中。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將視線移向佇立在另一輛裝甲車上的兩個人。
一個是和其他成員一樣身著黑色戰(zhàn)斗服的女人。不同的地方是背部的背包和脖子上的排熱口比平時大,還有武器。
她沒有腰上的刺刀,右手上同樣有一把涂黑的長柄,劍尖上掛著一個不協(xié)調(diào)的等腰三角形。
而且沒有刀刃,而且寬度很厚,一眼就能看出不適合殺傷。右手隨意地拿著一頂比成品造型更銳利的頭盔。
與之相對的,有一個人放在這里就不一樣了。
灰的高領衫外面穿著皺巴巴的白大褂男人。
在這個全是戰(zhàn)斗員和裝甲車的空間里,如果是研究人員的樣子實在太不像了。
但他也是核查人員之一。代號是貳號。他是大家公認的冥思專家。
“那么,進去的條件是什么貳號”
身穿黑色戰(zhàn)斗服的女人壹號向矮了一頭的他問道。聽到這個問題,洛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歪著黑框眼鏡里的綠眼睛笑了。
那是一種黏糊糊的笑容,不是愉悅的笑容,而是像嚼碎苦蟲一樣的笑容。
“很簡單,只要在門口說聲“你好,在嗎”就可以了,然后告訴他,讓他一個人進去?!?p> 聽到這個回答,壹號皺起眉頭,表情嚴峻。她毫不掩飾心中的想法。
“太荒唐了……”
“別這么說,這也合乎道理。只要表面上表示來訪的意思,就會有人來迎接。
反過來說,沒有一扇門能給不懂禮貌的傻瓜打開,大概就是這樣吧?!?p> 貳號自言自語道,這是老哥干的事,蝎對他說。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你不是拋棄了家人嗎”
聽到這個疑問,貳號笑了。嘴角上揚,露出黃色的牙齒。
這次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哄笑。
“啊,拋棄了。不,我發(fā)現(xiàn),對于家族的聯(lián)系,我只是扔掉了而已,不過無論如何也會想起來。正因為如此,這個是我大哥的緣分,我顧家的姓名。
做這樣的事情,我才能真正能成為不同的人。相信我大哥也是這樣?!?p> 聽到這句話,旁邊的壹號閉上了嘴,正面的蝎卻笑了。
像兇猛的野獸一樣。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洛。行吧,去吧。
以法律為盾牌,用你的思念之牙與自己訣別吧。和憎恨緣分,卻又渴望緣分的自己做個了斷吧。”
好的,頭兒。他夸張地低下頭。
接著,他瞥了一眼身后的裝甲車。那到底是怎么做的呢
他無聲地想。這也是術士的天性吧,他露出自嘲的笑容。
顧騰用嚴厲的眼神看著從正門進來的兩個人。
兩個人都是熟人。
其中一個身穿黑色制服,身份是前幾天與顧城和歐陽雪有過接觸的壹號,是一名稽查官。
她右手拿著頭盔,左手拿著長柄武器,大概是楔術兵裝吧。
那本身就是術式的媒介,是專門用于戰(zhàn)斗的東西。
與通常兵器不同,威力依賴于術士的想法,所以輸出不穩(wěn)定,但如果被打斷的話就會很強大。
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顧騰推測,那上面應該刻著與她的加速術有關的術式。
另一個是穿著皺巴巴白大褂的男人。
透過黑框眼鏡看到的和自己一樣顏色的瞳孔,和最后一次看到時一樣,瞇成弓形。表情是讓人厭惡的黏糊糊的笑容。
“老哥,好久不見了。”
坦率地對他說話的聲音,夸張地張開雙手的動作,現(xiàn)在都讓人厭惡。
雖然在一起磨合的過程中幾度沖突,幾度妥協(xié),但那都是遙遠的過去。
當?shù)弥阅翘鞛榉纸缇€與他訣別,繼續(xù)進行著令人厭惡的研究時,連憤怒這個詞都變得溫吞了。
“顧洛……”
帶著怨氣,他喃喃念著弟弟的名字。他用充滿憤怒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他故意聳了聳肩。
“喂喂,別用這種眼光看我。你不是好久沒來見我了嗎
而且,你現(xiàn)在是被責備的一方。在你設置這么迂回結(jié)界的時候,你已經(jīng)就完全包圍了。老老實實地綁上繩子吧,老哥,這樣你還輕松點兒?!?p> 伴隨著夾雜著嘲笑的宣告,他向這邊豎起了中指。
與此相對,旁邊的李登峰向前走了一步。
他身穿白色戰(zhàn)斗服,右腋下抱著頭盔。以他的體格來看,似乎穿著戰(zhàn)斗服,但兩人是老朋友。這一點他已經(jīng)看習慣了。
“這未免太急了吧。我們已經(jīng)為各位稽查官準備好了進入的余地。
沒有限制的人會大舉涌入,誰都不愿意的吧”
那是涼爽而通透的聲音。聽到這句話,顧洛哈哈大笑起來。這又觸動了他的神經(jīng)。
“那么,你的后盾是什么李登峰中士。不,現(xiàn)在是前中士了嗎要明確你還有力量嗎
你這個核查說這是沒有根據(jù)的越權(quán)行為。
我們這個核查是辦理過正式的程序。我確信我是正義的,即使怎么討論你們還老是這樣”
說到后半句,一個叫壹號的女人低下了頭。雖然不是普通的狗,但既然鉆進來了。她也有她的意思。就是這樣。
“你覺得站在正義線上的人要想得出一個答案,需要什么答案”
顧洛問他。既然如此,他回答。
恐怕,這兩個人都得到了血脈相連的兄弟所希望的答案。
“是啊……這是一場斗爭。如果我們贏了,就會以不正當稽查的罪名解散安全局。如果你們贏了,我就會以不存在的罪名被撤換。”
“是啊,你不是也很期待嗎正因為如此,你才會這么繞來繞去地把我們請進這間既有當事人也有證人的大宅子里?!?p> 兩個人接過對方的話語,編織起來。
為了應有的答案。站在前面的李登峰雙手拿著頭盔戴上。
伴隨著微弱的啟動聲,靈素光從頸部的散熱口吐了出來。站在顧洛身旁的壹號也用一只手戴上。
“不管時代如何變遷,最終都會得出一個簡單的答案,人。”
“這是不一樣的。任何一個時代,都有相互理解的人和做不到的人。
僅此而已。人是可以改變的。
我和你是后者。僅此而已。你應該也看到了那個孩子,顧洛?!?p> 顧洛沒有回答,脫下白大褂向空中扔去。
同時,從那里飄來幾張紙片。在微弱的燈光下,它們閃耀著靈素光,仿佛在強調(diào)它們的存在。
“這些都無所謂!來吧,老哥,我們來做個了斷吧!你和我,誰是更優(yōu)秀的術士!”
弟弟露出黃色的牙齒大聲叫著,他的眼睛里確實布滿了血絲。眼鏡反射著靈素光,發(fā)出詭異的光。
顧騰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和弟弟一樣,但和妻子和兒子不一樣,瞇著綠色的眼睛。
“啊,我來做個了斷吧。
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你確實是錯的。作為一名術士,以及你曾經(jīng)的哥哥?!?p> 話音剛落,整個世界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