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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寧江路車水馬龍,原本是個平淡無奇的菜市場,當年的一把火給燒沒了。十多年后,這里反而發(fā)展成了一條繁華的美食街,盛鮮大排檔的門前人潮涌動。
袁楓帶著小滿和梓博坐在盛鮮大排檔二樓的一個角落里。以往他們也常光顧這里,但是這次,他們不單單是為了吃宵夜。
一番風卷殘云后,三個人終于有空交流一下這兩天的工作進展。
“那個何艷華一口咬定是姜雪估計設(shè)計陷害她,說這個繼女人雖然沒但是心黑得很。哼!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小滿吃完最后一只螃蟹后,就今天審問何艷華的事情做了一個小小的總結(jié),這個后媽很不是人!
“何艷華為什么覺得姜雪要陷害她?”袁楓問。
“最逗的就是這一點,她根本說不出什么具體原因。就是單純的猜測。她對姜雪的評論很單一,就是壞!問她怎么壞,她也說不出所以然。”
“那是她特意隱瞞,后媽和繼女之間,肯定有過不太愉快的相處?!痹瑮鞑挪幌嘈藕纹G華的鬼話,“安雪為什么要改姓姜,何艷華知道嗎?”
“就像陸斌說的,當年高考的時候還是用的安雪這個名字,安雪大一那一年安林車禍去世了,何艷華就離開安家了,安雪在平江大學美術(shù)系讀了兩年書,大三就輟學了,之后改姓姜,一直跟姜勇一起生活。其實兩個人并沒有血緣關(guān)系。姜勇是姜雪姑姑安英的繼子,姜勇的爸爸是六合飯店的主廚姜衛(wèi)國,姜衛(wèi)國合前期離婚后,自己一個人撫養(yǎng)姜勇,后來和安英結(jié)婚。所以姜勇和安家人沒有血緣關(guān)系。”
“安雪為什么輟學?”
“我今天下午去了一趟平江大學,找到了當年安雪的學籍檔案,發(fā)展這個安雪的專業(yè)課程還說得過去,可是文化課程非常差,就算不輟學,以她的成績也畢不來業(yè)?!?p> “陸斌不是說安雪是個學霸嗎?大學的成績怎么會這么糟糕?”
梓博搖頭,“當年安雪的導員陳老師說,她因為這成績的問題請過安雪的家長,去的是哥哥姜勇。原本想勸告姜勇督促安雪把學業(yè)搞上去,考上這么好的美術(shù)學院機會也難得。誰知道這個姜勇說安雪是父親去世情緒受到了影響,成績才會下降。后來他還給安雪辦了休學。陳老師說之后她再也沒見過安雪,安雪的電話也停機了。到現(xiàn)在,安雪的學籍檔案還是肄業(yè)?!?p> 父親去世,學霸突然變學渣。說不上就不上了?這也太任性了。袁楓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姜勇呢?他從什么時候開始經(jīng)營這家大排檔的?”
“這個姜勇是初中畢業(yè)之后沒再上過學,跟父親在六合飯店做過幫廚。后來他父親病逝,他就跟繼母安英生活,后來安英也病逝了。他就跟這個表妹安雪,也就是現(xiàn)在的姜雪一起生活?!?p> “照這樣看,姜勇和繼母安英一家人的關(guān)系還挺不錯的?”袁楓問。
“嗯?!辫鞑c頭默認。
“這個何艷華還說姜勇和姜雪有不正當關(guān)系,同樣是后媽差別也太大了。”小滿憤憤地說。
“他們有什么不正當關(guān)系?”
梓博輕咳一聲,“何艷華說安雪上學的時候就隔三差五的留宿在安英家,不愿意回自己家。”
“她還說,有一次她約了人在家里打牌,看到安雪慌慌張張地回家,還衣衫不整的,校服的襯衣扣子都沒有扣好?;厝ズ缶投阍谧约悍块g沒再出來。何艷華眼里安雪就不是個正經(jīng)的好姑娘?!毙M對八卦的敏感度遠高于梓博。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袁楓突然發(fā)問。
梓博沒想到袁楓對這種無厘頭的八卦也感興趣,小滿突然就起勁兒了,“何艷華說安雪高中的時候就已經(jīng)非常漂亮,等到高中畢業(yè)的時候,已經(jīng)是有模有樣了,大概也就是那個時候吧?!?p> “高中畢業(yè)?”袁楓皺起眉頭,若有所思,但是沒再多說什么。
梓博的視線一直注視著樓下的街道,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在了盛鮮大排檔的門口,車上下來幾個人,一位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走在眾人中間,被前后擁簇著緩緩走進大排檔內(nèi)。他看起來身型精壯且高挑,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卻令人生畏。
“來了!”梓博示意袁楓、小滿。
“就是他!那人就是姜勇。”小滿還記得上次過來抓捕何艷華的時候,就是這個人出面報的警。
“走吧!”袁楓江服務員過來結(jié)賬后,帶著小滿、梓博下樓。
2
盛鮮大排檔三樓,姜勇的辦公室算得上是這片鬧市區(qū)內(nèi)難得的安靜之地。袁楓一進門就聞到了熟悉的檀香味,這和妙利堂的香味一樣,聞起來讓人舒服。
幾個人坐在一張寬敞的案桌前。
姜勇笑容可掬,臉上透著生意人獨有的和氣。
“幾位警官今天來我這兒是有什么案子要辦嗎?”
“還是上次那個有關(guān)何艷華的案子。”袁楓這次倒是沒有直接攤牌。
“哦,她前陣子在我這兒的后廚幫工,把我們后廚的那些人都偷了一個遍,原本是家里的親戚,我也不想鬧的太難看,但是屢教不改,實在沒辦法了才麻煩董警官跑一趟。”聽到袁楓問,姜勇又一五一十地吧那條跟小滿說的話再說了一遍。
小滿點頭,“我們今天來是想了解一些關(guān)于她的其他問題?!?p> 姜勇給三個人倒一杯茶,“什么問題您盡管問?!?p> “有關(guān)她前夫安林和繼女安雪、安琪的事情?!毙M說。
姜勇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依舊是一臉的笑意,“哦,您是問我舅舅家的事兒吧。”
嚴格意義上來說,安林也確實是他舅舅。
“舅舅是貨車司機,八年前跑長途拉貨的路上心梗發(fā)作,去世了。小雪那時候還在上學,因為舅舅的去世,挺受打擊的,也沒辦法安心學習了,就休學了。這幾年她才緩過來?!?p> “她后來改姓姜是為什么?”
姜勇喝了一杯茶,“哎,這是小雪的意思。舅舅去世前,小雪跟舅舅的關(guān)系有點緊張,父女倆有時候會發(fā)生點口角。后來舅舅突然去世了,小雪跟我說她不想再提過去的事兒了,就把名字也改了?!?p> 跟父親的關(guān)系有點緊張?連姓也要改了。
“你還有一位表妹安琪,跟隨母親去了日本,這些年還有聯(lián)系嗎?”
“這倒是沒有了。高中畢業(yè)的時候回來過一次,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舅舅的后事也是我母親和小雪操辦的?!?p> “姜雪在直播見提到的那位廣告設(shè)計師李謙,你認識嗎?”
姜勇斂了斂臉上的笑,“不認識!”
“他是安雪的高中同學,安雪沒有跟你說過嗎?”
“沒有!”姜勇一口否認。
明顯是在撒謊,提到李謙,姜勇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了。難道那個何艷華說的是真的,姜勇和安雪之間不是單純的兄妹關(guān)系。
“何艷華說,安雪高中的時候很漂亮,有很多男孩子喜歡她。”
姜勇不再有之前的和善,雙眼如鷹一般射出一束犀利的光,“狗嘴吐不出象牙!”
姜勇舉起茶杯喝了一口。
袁楓還沒有說什么,小滿立刻暴跳如雷,“姜勇,你把嘴巴放干凈點兒?!?p> “我也是實話實話?!苯抡f的漫不經(jīng)心。
小滿啪得一聲拍在桌子上。
姜勇身后的人向前跨步,站在他的一側(cè)。
梓博看到那人手臂上的紋身,緊緊地盯著看了一會兒,那圖案好眼熟啊,在哪里見過一樣?具體在哪兒想不起來了。
姜勇繼續(xù)喝了口茶,有開口說,“我這也是知無不言,盡量配合了幾位。”
“安雪和李謙是高中同學,你知道嗎?”袁楓看梓博還在看那個人,也不知道他干什么,但是通常梓博這樣做也是有理由的,他只能繼續(xù)拖住姜勇。
姜勇臉色不善,“不知道?!?p> “他們兩個人當年關(guān)系很好,姜雪沒有跟你提到過他嗎?”
“沒有。”姜勇果斷否認,沒有給袁楓留下一絲繼續(xù)盤問的余地。
“你呢?你和安雪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何艷華說你從小就喜歡跟在安雪的身邊?!?p> “她是我妹妹,舅舅和我母親都去世了,我做哥哥的照顧她,也沒什么問題吧?!?p> 梓博還在看那人的手臂,他到底在看什么?
袁楓也留意到從剛才開始,梓博就一直盯著站在姜勇身后的人,在看什么?
“安雪的同學陸斌說上高中的時候她跟李謙的關(guān)系很要好,同學之間常常開玩笑說他們兩個在談戀愛??墒抢钪t去世后不久,姜雪就開始在網(wǎng)絡平臺上消費這位昔日的老同學,你對這事兒怎么看?”
“我沒有看法,網(wǎng)絡上的信息,無非就是娛樂大眾,不能當真吧,再說小雪也沒有做違法的事兒,這事兒你們也要管嗎?”
“沒有,我只是好奇而已?!痹瑮鲗嵲谑菦]話說了,準備站起身走人了,“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們也不多打擾了,我們……”
“由于你涉嫌在公共場所潑灑油漆,威脅恐嚇他人,毀壞他人名譽。并且涉案人員目前意外死亡,不排除有他殺可能。我們懷疑你有這起案件有關(guān),請你跟我們回去協(xié)助調(diào)查!”梓博說完這番話,伸手直指姜勇身邊的男子。并且示意小滿動手。
小滿有點意外,今天不是要審姜勇嗎?怎么突然變成這個人?但是絲毫沒有猶豫,直接掏出手銬準備拷人了。
姜勇伸手在那個男子身前攔了一把,“警官,這什么意思?”
袁楓看了梓博一眼,梓博確信地點頭。
“該男子涉嫌在他人門前潑灑油漆對其進行恐嚇侮辱,或構(gòu)成犯罪,需要帶回去配合調(diào)查,希望你不要阻攔!”袁楓不懷疑梓博的判斷,他知道梓博沒有證據(jù)不會輕舉妄動。
“你們有證據(jù)嗎?”姜勇依舊不讓步。
小滿一把推開姜勇,直接將他身后的男子雙手烤起來。
“他手臂上的紋身,與事發(fā)當日涉事者逃脫時乘坐的轎車司機的紋身圖案相似,我們懷疑他參與該案件?!辫鞑┰谌A港小區(qū)的監(jiān)控視頻當中看到過這個人手臂上的紋身,這分明和他前些天做出來的視頻剪輯中的那個司機的紋身一樣,外加身材也和相像,他幾乎可以判斷就是他。
姜勇眼神不善,但是并沒有沖動,只是盯著袁楓看了一會兒,扭頭對那個男人說,“明天一早我和沈律師會去派出所接你?!?p> 男子不慌不忙地點頭,被小滿押著走出去。
袁楓沒有再理會姜勇,可是他知道如果這個男人真的與李謙家潑油漆的小混混是一伙,那始作俑者肯定是這個姜勇。剛才還說不認識李謙,這么快就打臉了。那個何艷華說的話,說不定有一定的參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