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凌晨一點,梓博盯著窗外簌簌下著的雨發(fā)呆。
“楓哥,已經(jīng)第三天了!”小滿一想到再過幾天又要面對鄭英的暴脾氣就發(fā)愁。
袁楓靠在椅子上出神,“嗯?!?p> “這個李謙,他大半夜去河邊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就突然跳下去了?”案件毫無進展,小滿也覺得灰心喪氣。
袁楓突然想到還有件重要的事兒沒有半,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劉建斌的電話。
“嘟~嘟~”將近半分鐘,沒人接電話。
袁楓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凌晨一點半。
已經(jīng)這個點兒了?劉法醫(yī)肯定已經(jīng)睡了?會不會太打擾人家了?
電話接通,“喂!”聲音很輕,口氣不善。
“喂,劉哥?”袁楓趕忙說好話,“這么晚打擾您,實在對不起?!?p> “說!”
“那位李白云大夫的事兒?!?p> “哦,她呀!”口氣不屑?!八胺虿皇侵艽蠓?,是趙海鳴?!?p> “趙海鳴?也是大夫嗎?”
“小袁,你都不看新聞嗎?熱搜都不關(guān)注的?”口氣更差了,也是,凌晨一點半被吵醒,誰的口氣能好???
“海鳴醫(yī)藥的董事長,趙海鳴?!眲⒔ū竽椭宰佑终f了一句。
“海鳴醫(yī)藥,趙海鳴?他是李白云的前夫?李謙的爸爸嗎?”袁楓聲音突然提高,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李謙的爸爸!
小滿和梓博也傻了。
“嗯,這個趙海鳴原本也是養(yǎng)和的大夫。據(jù)說當(dāng)年他去日本進修的時候有了外遇,回國就跟這位李學(xué)姐離婚了。”
“趙海鳴出軌了?”
小滿眼睛都瞪圓了。
“具體情況不知道,李白云的父親李崇森是時任的副院長。趙海鳴要是真的出軌了,他在養(yǎng)和是肯定待不下去的?!彪娫捘沁厔⒔ū蟠蛄艘粋€哈欠,“就這些了,其他的我也不清楚,掛了!”電話被掛斷。
“嘟~嘟~嘟~”
三個人一時錯鄂。
怎么會是他?他是李謙的生父?
“趙海鳴?李謙的老爸?”小滿一臉呆傻,她的八卦之魂徹底覺醒。
“原來是這樣,所以他才不愿意接那個避孕藥的廣告案。”這也只是梓博單方面的猜測。
袁楓沒有回話,他走到窗邊,點起一支煙,深吸一口。
仔細(xì)想想,似乎也很合理。
一條極具概念性的廣告語!不僅為海鳴醫(yī)藥快速擴張市場,還為自己的廣告公司贏得了更多的名氣和訂單。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多年來愧對兒子的父親,在兒子事業(yè)的關(guān)鍵時刻,給兒子事業(yè)上的支持作為補償。
如果不是李謙自殺,恐怕趙海鳴這個父親的身份永遠(yuǎn)都不會被發(fā)現(xiàn)!
這一切都是猜測,要想知道這個猜測是不是真的,還得問這位李大夫才行。
2
醫(yī)院是個迎生送亡的地方,有著莫名的莊嚴(yán)。
養(yǎng)和醫(yī)院每天形形色色的人來求醫(yī)問診。
門診大廳外,濃濃的消毒水味兒沖擊著袁楓的嗅覺。這是他最討厭的味道。沒有人知道,身為警察的他會懼怕消毒水味,準(zhǔn)確的說是懼怕醫(yī)院??蔀榱宿k案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進來。
對于在A市土生土長的袁楓來說,這里也是兒時的噩夢。當(dāng)他在門診大廳外重溫童年噩夢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望到李白云帶著一群實習(xí)醫(yī)生走過來。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是李白云獨特的氣質(zhì)還是讓袁楓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李大夫!”
李白云似乎有點兒意外見到袁楓,緊接著臉上露出些許的不耐煩,“袁警官!什么事?案子不是已經(jīng)結(jié)了嗎?”
“有一些新情況,需要跟您溝通一下!”
她回頭示意身后的年輕醫(yī)生們先回去。
“有必要嗎?人已經(jīng)死了!”李白云轉(zhuǎn)身向著門診樓走去。
“李謙,可能不是自殺!”袁楓趕忙說一句。
李白云停下來腳步。
布滿爬山虎的門診樓,是養(yǎng)和醫(yī)院最古老的一座建筑了。李白云的辦公室在三樓的最里面。
“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李白云問得很克制。
“劉思思,您認(rèn)識嗎?”
“不認(rèn)識!”
“是您兒子的……前女友。”
“他沒有說過,我不太清楚?!崩畎自普Z氣平淡而冷漠,沒有太多的情緒。
袁楓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看了看李白云,掏出手機,打開了一段音頻。
手機在流出來一段令人震驚的對話。
“媽媽,我不要打針!我不要!不要!”李謙哭泣著懇求著母親。
“你要是再不聽話,明天就帶你去打針!”李謙語調(diào)升高,口氣兇狠學(xué)著母親的強調(diào)。
“不要,不要!求求你了媽媽,我不要打針!”
……
他仔細(xì)觀察著李白云的臉。眼看著李白云從最初的冷漠,到震驚,再到憤怒。
“啪~”的一聲,李白云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這是什么鬼吼鬼叫!你從哪里搞來的錄音?”剛才的克制瞬間被撕裂,李白云的憤怒瞬間爆發(fā)。
這樣的憤怒,似乎才和錄音中那個可怕的母親對得上號。
“這聲音是您兒子李謙,您聽得出來吧?”
“你到底要干什么?”李白云騰得一下站起身,怒視著袁楓。
袁楓緩緩站起身,走進一步,逼視著李白云。
“這是李謙的夢話!”袁楓上下打量著她,“他夢中的那個媽媽,是您嗎?”袁楓又說了一句。
李白云完全不想面對袁楓的質(zhì)問,可又不得不勉強回答他的問題,低聲說:“他小時候頑皮,我確實打過他!可那不過是嚇唬他罷了。”
就這么一瞬間,她的隱忍克制又回來了。
“他說夢話的習(xí)慣,您知道嗎?”
“不知道。小的時候……不說夢話!”李白云似乎不確定地猶豫了一下,才說出這個結(jié)論。
“您上次說他上大學(xué)后就不在家里住了,那平時他多久回一次家?”
“不一定,逢年過節(jié)吧!平時他也很忙。”李白云仿佛在為李謙辯解。
“您跟李謙……感情怎么樣?”袁楓盯著她的反應(yīng)。
李白云怒瞪了袁楓一眼,“你要問什么?”
“我隨口問問!”依舊在等她回答。
“母子倆,好不好的,一輩子也扯不斷!”似乎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李白云口氣中透露著些許的哀傷。一刻她在為李謙的死難過,袁楓能真切的感覺到。此刻的她才像是一個正常的母親。
“聽說您的小兒媳生病了?您的小兒子楊家樂,不久前向李謙借過錢?”
“我當(dāng)時不知道!”李白云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上,已經(jīng)越來越慘白了。
“后來是您替弟弟把錢還給了李謙?”
“如果我早點知道,會讓我們家樂把錢還給他的?!崩畎自坪薏荒芰⒖唐睬逍鹤雍瓦@件事兒的關(guān)系,簡單的一句話之后,不再多做解釋。
這個女人沉默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壓抑。一瞬間,辦公室內(nèi)安靜地令人窒息。
袁楓也不再逼問她,“這個案子或許不是單純的自殺案,很有可能您的大兒子李謙是被他殺的。”袁楓停下來,觀察李白云的神情。
聽到兒子可能是被謀殺,李白云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他繼續(xù)說,“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能還會需要您的配合?!彼戳丝蠢畎自?,問了一句,“李謙的生父,您的前夫趙海鳴,您跟他還保持聯(lián)系嗎?”
李白云干脆地回答,“沒有,從來沒有聯(lián)系過?!?p> 她沒有否認(rèn)!
這算是默認(rèn)趙海鳴和李謙的父子關(guān)系嗎?
“李謙接下海鳴醫(yī)藥避孕藥的廣告案,這您知道嗎?”袁楓繼續(xù)問。
李白云抿著唇,“我不清楚,他工作的事情從來不跟我說?!?p> 看著李白云埋頭開始翻看病例,他準(zhǔn)備識趣地離開,走到門口,他又問了一句,“李謙暈血,您知道嗎?”
李白云捏著病例的右手僵持在空氣中,她抬頭看了袁楓一眼,隨即低頭,淡淡地說了一句,“不知道!”可她在空中的右手,暴露了她的不安。
袁楓察覺到,這是她今天唯一一次的失控。先前的冷漠是真的冷漠,最后的一句“不知道”才是故作淡定。
她知道!
為什么要假裝不知道?
面對袁楓今天不太友善的盤問,她能忍耐到這一刻已經(jīng)算不容易了。袁楓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
如果說那個保姆張娟認(rèn)為,李謙心里有事兒。
那這個李白云,她也有不可告人的事兒!
這母子倆到底在隱瞞什么事兒?
“我們家樂”——她用到這樣的字眼,作為母親,她似乎對小兒子更加疼愛一些。
出了門診樓,依舊能聞到消毒水的味道。這座歷經(jīng)半個世紀(jì)洗禮的問診樓外滿墻的爬山虎,裹挾了時光,也見證了歲月。
李白云就像這座小樓一樣,被歲月包裹住了太多秘密。
3
海鳴醫(yī)藥坐落在濱海市的黃金地段,距離A市只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
趙海鳴的辦公室內(nèi),寬敞又明亮,從這里可以眺望,整個開發(fā)區(qū)盡收眼底。
“您和前妻是因為什么原因離婚?”
“我當(dāng)年去日本進修,兩地分居,聚少離多。再加上性格不合,就分開了?!壁w海鳴回答得干脆。
趙海鳴是個財大氣粗的商人,語氣中透著一種莫名的蔑視,讓人不爽。
“據(jù)說是您在日本有了新歡,是嗎?”袁楓也不想跟他浪費時間,直奔主題。
“誰說的?李白云?”趙海鳴表情冷冽起來,“她放屁!”
趙海鳴的反應(yīng)倒是不出袁楓的意料,粗俗是袁楓對趙海鳴的第一印象,出言不遜也是正常。
趙海鳴氣得站起身來,踱步到窗外,又回頭問袁楓,“有什么話你們就直說吧,到底要問什么?”
“您見過李謙嗎?”
趙海鳴猶豫了片刻,嘆口氣,“見過一次。很多年前了?!?p> “很多年前?”這倒是很意外,袁楓又問了一句,“不是去年嗎?”
“去年?怎么會是去年?”趙海鳴反問。
“安欣避孕藥廣告的設(shè)計師,就是李謙。您跟他……難道不是在這次合作中見面的嗎?”
趙海鳴低頭默認(rèn),“這種小事,我一般不給意見?!碧岬奖茉兴帍V告,他一臉的不悅,不愿意多說。
“這則廣告去年獲得了廣告大獎,您公司的產(chǎn)品也因此而備受矚目。”
“那又怎么樣?”趙海鳴臉上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憤怒。
袁楓不再逼問了,“您是什么時候見過他?”
趙海鳴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大概十年前了吧,應(yīng)該是公司剛上市的時候。他來找過我?!?p> “李謙來找你?”
“嗯?!壁w海鳴瞇著眼,似乎是在努力回憶著多年前的事情,“那時候他說來濱海參加數(shù)學(xué)競賽,自己一個人跑來的?!?p> 之前的檔案中提到,楊家樂表示哥哥和母親的關(guān)系不太融洽,大概是從李謙初三的一次數(shù)學(xué)競賽失利后,開始變得叛逆起來,他一直覺得哥哥非常優(yōu)秀,對于自己的失敗難以接受才會出現(xiàn)那幾年的叛逆期。
可那個時候,他居然一個人來找趙海鳴,見了自己的父親?
“他來找您做什么?”
“哼!跟你們現(xiàn)在一樣,也以為我是他爸爸?!?p> 以為是他爸爸?這意思是他原本不知道!
袁楓不自覺地?fù)P了揚眉,心想,這信息量可夠大的!
“難道……不是嗎?”小滿愣愣地問了一句。
趙海鳴冷哼一聲,停頓了幾秒鐘,深吸一口氣,“那個孩子,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趙海鳴的回答,震驚了三個人,一時間啞口無言。
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趙海鳴嘆了一口氣,郁郁地開口說道:“那年他才十四五歲,見到他我一眼就認(rèn)出他是誰了,因為太像了?!?p> 那是一段趙海鳴不愿意回味的歲月,有憤怒,也有一絲絲地后悔,后悔當(dāng)初對那個孩子說了那些話……
他記得好像是一個下午,匆匆趕回公司,剛走出電梯間,他就看見秘書小李快步過來低聲對他說有個孩子來找他。
趙海鳴看見他局促不安地坐在辦公室外的沙發(fā)上,標(biāo)準(zhǔn)的平頭配上干凈的校服,校服的胸前繡著“養(yǎng)和附屬中學(xué)”的字樣。趙海鳴瞪大眼睛仔細(xì)打量了一下那個孩子的眉眼,那孩子的模樣瞬間激起了他的憤怒。
他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跟秘書說了一句,“讓他進來!”
走進辦公室,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開口問他,“你是誰?找我?”
男孩點點頭。
“你知道我是誰嗎?”
男孩搖搖頭。
“你叫什么名字?”
“李謙!”
“不認(rèn)識我,來找我干什么?”
李謙盯著他,倔強的眼神,用沉默來抵抗他不善的口氣。
“說話呀?”
“我媽是李白云!”
趙海鳴再一次看向他校服上的“養(yǎng)和附屬中學(xué)”。
李謙注意到他的目光,伸手摸了一下胸章。
“說吧!到底來干什么?”趙海鳴聽到了李白云的名字,更加不耐煩了。
“你是誰?”
趙海鳴抬起頭斜視著面前的男孩,“都不知道我是誰,來找我干什么?”
面前男孩的神情,讓他永遠(yuǎn)忘不了。
趙海鳴憋著一口氣,不吐不快,怒氣沖沖地說出了真相,“我不是你爸!聽明白了嗎?”
疲憊讓他失去耐心,面前的人,是前妻與別人生的野種!
男孩瞬間手足無措,很快又面露憤怒。
為了讓自己冷靜點兒,趙海鳴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
“你媽知道你來找我嗎?”
李謙搖頭。
“自己一個人偷跑出來的?”
“我來濱海參加數(shù)學(xué)競賽的。”
“怎么知道我的?你媽告訴你的?”
李謙低頭沉默。
“你知道他是誰嗎?”
趙海鳴萬萬沒想到男孩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他?他是誰?這樣稱呼自己的父親,也是諷刺。
趙海鳴逼視著眼前的男孩,他當(dāng)然知道!但是這個答案憑什么要他說出來?
趙海鳴的耐心徹底用完了,把抽了一半的煙扔進煙灰缸,站起身走到李謙面前,“舍近求遠(yuǎn),你應(yīng)該問你媽。當(dāng)初趁我去日本她跟誰勾搭在一起?”
李謙握緊拳頭站在原地,,像一頭會咬人的小獅子。上手就沖著趙海明伸起手來,可惜少年的瘦弱沒能戰(zhàn)勝成年男人的強壯。反而被趙海鳴快速扭轉(zhuǎn)手臂,一把將他壓在地上。
“你媽惡心完我,你又來惡心我!我TM到底找誰惹誰了?”趙海鳴手勁加大,防止地上的少年掙脫,“想知道你爹是誰?當(dāng)初你媽勾搭完了他,還把他告了,蹲監(jiān)獄了。這TM女人真是禍害,你就是她生出來的小禍害!”
“啊~~”少年趴在地上,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不住地怒吼著。
對趙海鳴來說,欺負(fù)一個孩子,哪怕是前妻不忠生下來的野種,也不是光彩的事兒。他盯著窗外,湛藍的天空中飄著幾朵白云。
那天的云,也是這樣的白,白的太諷刺!
“那時候,不該對他說那些事兒,可惜沒忍住?!彼従彽亻_口對袁楓說。
袁楓順著他的目光,望著窗外的云。
“那個孩子走了之后,我給李白云打來一個電話?!?p> “說什么?”
“告訴她,這個冤大頭我早就當(dāng)夠了!”
“您說他太像了,像誰?又是誰為了李白云坐牢了?”
趙海鳴沒有任何要回答的意思。
袁楓看著他緊皺的眉頭,最近的被告案應(yīng)該讓他不太好過。
“他的生父是誰?”
趙海鳴臉色陰沉,“反正不是我!是誰......我不知道?!?p> 袁楓知道他在撒謊,這恐怕沒有一個男人愿意面對這種事情,更不愿意從自己嘴里說出口。
“當(dāng)初,我以為我足夠愛她,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切。但當(dāng)我知道她肚子里有了別人的孩子,我就明白了,愛情也就那么回事兒!”趙海鳴望了望窗外的天空,云朵悠然飄蕩。
“既然知道是李白云的兒子,為什么不干脆換一家廣告公司?”
“那年他來找我,乳臭未干,稚氣未脫,卻因為我侮辱他的母親,就要沖我揮拳,跟我動手。我就明白李白云當(dāng)年為什么寧可離婚,也不打掉這個孩子。為了他,李白云放棄了我們的婚姻和自己的名譽。愛情是欲望,親情是本能!欲望怎么可能戰(zhàn)勝本能?”
答非所問,袁楓卻聽出了些許愧疚。這愧疚,是對李謙還是對李白云?
十多歲的男孩子,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城市,只是為了見自己的父親一面。卻受到這樣的屈辱,并且知道了那樣不堪的事實,他心中母親的形象徹底坍塌了。這一切,都要他自己獨自面對。
母子之間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也是從那個時候有了轉(zhuǎn)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