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北平
秦淮河總是給人一種渭流漲膩的錯覺，奢華之風不知從何朝代成為主流，雖然崇禎簡樸到一天兩頓飯，身上打補丁，可這并沒能感染中都鳳陽的天潢貴胄。
陳錦云走在街上，無意間發(fā)現(xiàn)多了不少五城兵馬司的人。
說來也合理，大多是因為自己身上這身麒麟服的原因，畢竟在三棒子打死一個貴族的中都，飛魚服，蟒袍極為常見，可是一個麒麟服大多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員，若是死在自己班上，哪個混口飯吃的官員都不希望看到。
腳下的青磚由坑坑洼洼的模樣變得嶄新，估計是明月樓的人已經(jīng)翻新過幾次。
時不時幾段不成曲調(diào)的樂曲從窗子里飄到陳錦云耳朵里，抬頭望去，不少姑娘正探著頭看自己，希望自己與陳錦云能有一場美好的“艷遇”。
很可惜，憐人眼中的公子哥似乎對自己沒什么興趣，反倒是二樓那個一副老成的白月明被公子哥緊緊的盯著。
“也不知道這白月明中了什么邪風，前幾日有個白面書生看上她身邊的丫鬟，這幾日又被這么個王爺瞧上眼了?！?p> 看到陳錦云上了樓，一個個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三兩聲不成曲調(diào)，稀稀落落的彈奏著。
雖然每個人彈得曲子都有所不同，可難得的是并不耽誤，并且有一種特殊的美感，emmmm，陳錦云形容不上來的音律美。
“白月明？”
白月明似乎永遠都在二樓一個人喝茶，不過平日里有李蓮兒伺候她，今日李蓮兒正在自己偏房睡的正香，白月明也索性不喝了，一個人抱著琵琶望著出神。
良久，美艷的女人回過神來，看到了面前正翹著二郎腿癱坐在一旁的陳錦云并沒驚訝，反而看了眼陳錦云周圍，發(fā)現(xiàn)沒有李蓮兒的身影后，開口問道：
“蓮兒呢？”
陳錦云沒著急回答，先彈了彈剛才不小心落在肩上的落花，看著白月明回答道：
“在我床上睡覺呢？怎么，有問題？”
反正都是床，換了個地方也不算騙人，所以陳錦云很自然的回答，絲毫沒有令人懷疑真假的地方。
“王！八！蛋！”
白月明如同一只炸了毛的貓一般弓著腰，似乎若是自己不是坐在椅子上，一定會一巴掌把陳錦云臉撕下來。
但看到陳錦云身上的麒麟服后，白月明愣了一下。
“錦衣衛(wèi)？”
陳錦云點點頭，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花茶。
還未等陳錦云喝下去，白月明臉色泛白，似乎用盡全身力量握住了陳錦云的胳膊。
“對她好點……”
陳錦云剛端起的茶杯如同定格一般停在半空中。
北平
初入北平的陳錦云開啟了自己的錦衣衛(wèi)百戶生涯。
第一件事就是拜謁自己頂頭上司西城千戶張銘。
張銘很喜歡這個塞了兩千兩銀子進來的小伙子（這里不是作者記錯了，后面會解釋……）
大抵是說年少有為，讓自己好好干，不要辱沒父輩殷切希望……
陳錦云如同小雞啄米般點著頭，手中不斷把玩著翠綠的玉玨。
“晚輩不會辱沒叔父尊尊教誨，討出個名堂來?！?p> 張銘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換了一副滿意的表情，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陳錦云的肩膀。
當時講究的是中庸之道，講究的就是一個安安穩(wěn)穩(wěn)，你想有點業(yè)績，只會成為朝堂上的出頭鳥，結(jié)局也只有一條。
拜別了張千戶，陳錦云騎著馬，回到了自己父親安排的住所，青石街。
其實上世陳錦云真的算得上老老實實，老老實實的讀書，老老實實的工作，甚至找了個脾氣很溫柔的老婆，打算過完自己平庸的一生。
可現(xiàn)在，平庸下去行嗎？僅剩三四十年的明朝歷史，崇禎皇帝干出來的人事用一只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
自己一家老小怎么辦？被自己安置在偏房的李蓮兒還以為自己去隨父親出商，而白月明也發(fā)誓離自己遠點。
王有福，雖然王公子與自己約定好過幾日在北平相見，可歷史上有名的福祿湯……
難免李自成會發(fā)現(xiàn)這個小胖子細皮嫩肉。
不討個名堂出來，自己怎么能做到好好活著？
青石街，幾個孩提手中拿著撥浪鼓bangbang作響，看了眼陳錦云后，又一臉膽怯的跑開。
其實陳錦云很想去一趟屬于自己的百戶所，可想到后世存在歷史書上坐沒坐樣，站沒站樣的歪瓜裂棗被稱為，崇禎鷹爪，自己又放棄了。
與其看一幫叫花子添堵，還是面前破敗的宅院舒服。
幾個好信的婆家站在自家門口，打量著穿著麒麟服的陳錦云，后來又齊刷刷的站在巷口，經(jīng)過一番討論后又滿意的散開了。
雖然陳錦云不知道她們到底說了什么，可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出現(xiàn)幾個賊兮兮的媒婆之后，陳錦云就知道這群民風淳樸的好鄰居究竟干了什么。
指揮著幾個仆人打掃干凈正院，陳錦云便不再理睬這幾個隨著自己從鳳陽趕過來的仆人接著收拾了什么。
夜幕落下，青石街也開始有炊煙燃起，派個小廝去酒館買了酒菜，幾個仆人扭捏的坐在廚房看著面前的酒菜，遲遲不敢動筷。
直到陳錦云打出飽嗝之后，才有年紀大點的仆人動筷，幾人才開始大快朵頤。
“這講究上哪找去?！?p> 陳錦云嘀咕了幾聲。
北平的空氣并沒有鳳陽一般濕潤，讓陳錦云感到呼吸之間有一種干澀的感覺，翻了半天睡不著，索性起身走到院子里看看月亮。
明月當空，陳錦云想起了那個明月樓里嘟著嘴的女孩……
“也不知李蓮兒此刻有沒有想我……”
明末，檢查百官已經(jīng)不再是錦衣衛(wèi)的差事，救火或是通緝兇犯，也交給了五城兵馬司。
其他的事多半由東廠負責，錦衣衛(wèi)幾乎成了養(yǎng)閑人的地方。
后世人們習慣將錦衣衛(wèi)和東廠放在一塊，統(tǒng)稱為廠衛(wèi)機構(gòu)，看似親密無間的兩個組織，實則涇渭分明。
而明末，東廠顯然蓋住了錦衣衛(wèi)的風頭，畢竟前些日子九千歲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