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阿亞說:“林夕你也別太執(zhí)著了,你知道了林陽的死因,那又能怎么樣,她能回來嗎?”
我說:“我給我自己一個交待,我就是這樣的性格。”
阿亞說:“你就是這樣,事前懵懵懂懂,什么都不在乎。事后又要清清楚楚,什么都想挽回。”
阿亞說的沒錯,我學(xué)生時代也這樣,總是要對了答案,才去反復(fù)驗證,直到算對了為止。
他說:“你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說:“暫時沒有,我覺得奇怪,一個要自殺的人,臨走時不會留下什么只言片語嗎?”
阿亞說:“有的徹底絕望的人什么都不會說的,因為說什么都沒有意義?!?p> 阿亞看到我心不在焉的樣子,又嘆了一口氣。
這時我的媽媽來電話了,原來林陽的手機一直留在他們那里,在他們廁所的旁邊掛著的藍(lán)色布袋里。要不是我媽今天去那里拿衛(wèi)生棉,她還沒這么快發(fā)現(xiàn)!
我接了電話趕了過去,阿亞也跟著我一起,他正好要去那里見一個客戶。
林陽的手機怎么都開不了機,起初我們以為是沒電了,后面才知道壓根就充不進去電,于是我爸爸拿去店里修了。
此時房間里只有我和媽媽兩個人,我心里突然恐懼起來。
“小瑞呢?”她問道
我說:“在上學(xué)?!?p> 她說:“等下誰接他?”
我說:“要是吳軍沒空的話,就我的同事飛兒去接,小瑞也喜歡她,在她那待幾天也沒問題?!?p> 我媽媽此時的臉變得很難看,她說:“吳軍他們家沒人了嗎?一家子什么東西,孫子都不要了?”
我連忙說:“不是,他們愿意接,只是小瑞不愿意跟著他們。”
我媽媽翻了個白眼說:“孩子都是單純的,誰對他好,他就跟著誰?!?p> 我就知道她就會和我扯這些事,我那所謂的婆婆在我生病那幾天,也試著幫我?guī)н^。
她帶孩子也簡單,她把幾個孩子帶到店里去,買一堆零食給他們,然后她就坐在店里面打牌。
她時不時也會出來問一句,
“我那幾個孩子呢?”
然后小店里的人回一句:“都在呢!”
她便又安安心心的打牌了。
我嫂子下班回到家看到她抱著是我兒子,就會一頓咆哮。
“怎么孫子就是個寶?那幾個廉價孫女就只能靠邊站?!?p> 所以為了這個家庭的和諧發(fā)展,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自己帶孩子。我也舍不得小瑞天天在小店里吸二手煙。我也不知道打牌到底有多大的魔力,反正我自己這副牌就沒打好,所以才會有接下來這一番感悟:
有的人的人生一開始就抓了一副好牌,無論你怎么漫不經(jīng)心最后都會贏得輕而易舉,有的人的人生一開始就抓了一副爛牌,無論之后你多么靜心布局,多么想力挽狂瀾,最后都會輸?shù)靡凰?,還有的人的人生一開始也不錯,這副牌只要運籌帷幄,還是能贏的,只可惜打錯了一張,后面無法力挽狂瀾的,這種人其實更郁郁寡歡,一輩子都在糾結(jié)當(dāng)初怎么就聽信了他人打了那一張牌,明明不至于輸?shù)眠@么慘的。
當(dāng)我還在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爸爸就回來了,帶著林陽的手機回來了。
我回到房間,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她的手機,我的心情從激動變成了失落。
因為微信、短信、通話記錄什么都清空了,最后我打開了她的手機相冊。
里面只有兩張照片,一張是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孩子站在陽臺上曬太陽,我看不見她的樣子,因為林陽拍的是背影,但是根據(jù)她的身材來判斷,她應(yīng)該和我差不多大。
另一張是支付寶的電費賬單截圖,我也不知道她拍這個干嘛,我想可以通過這個查到戶主信息。
我的爸爸中午在家吃完飯就要趕到工地上班。而我,去過他們工地。
我那次一時興起要給我爸爸送綠豆粥,當(dāng)我看到烈日下的爸爸小心翼翼的進行外墻面磚的施工時,我的眼淚像沒擰緊的水龍頭一樣奪眶而出。
我什么都幫不了他,反而還讓他老人家操心。
我和吳軍訂婚的前一天,我爸爸就在工地上受了傷,所以我們訂婚那天,我爸爸的手臂是包扎著白色的紗布的。他笑著說:“沒事,只是輕微的砸傷而已?!?p> 而我大姨就在旁邊說:“這是不好的預(yù)兆呀!”
我爸爸朝她瞪了一下,她才沒繼續(xù)往下說。
我本來也不在意她的話,但是這幾年我和吳軍干啥啥不行的遭遇,讓我也相信了,我和他真的是八字不合。
作為新時代的女性,我本來也不相信風(fēng)水迷信一說,但是為了以后能財運亨通,我還是勉強同意了吳軍的姑媽——當(dāng)?shù)氐纳衿抛?,來我家參觀一番。
她說:“你們兩為什么要把電視擺在房間?”
我說:“方便呀!”
她說:“你們硬是要把它擺在房間也行,但是不用時要拿布遮住它。你們在看電視,電視也在看你們,它也同樣映射你們的喜怒哀樂?!?p> 我說:“還有這事?那你能幫我算算我未來會怎樣嗎?”
她說:“如果提前了解了你的人生,你還會一直走下去嗎?”
她這一問把我問楞了,我半天沒回答她說的話。
后來吳軍告訴我,他的姑媽據(jù)說早就不神了,這幾年還變得神經(jīng)兮兮了。
雖然如此,我還是買了一塊布,把它蓋在電視上。
我再次看到李好的時候,他還是那個樣子,坐在沙發(fā)上,糊里拉查的。
我想:他是在痛苦還是在愧疚,如果是愧疚,那也能證明他是個有情義的人。
我說:“我?guī)Я诵┏缘膩恚汶S便吃點吧!”
他抬頭看了看我,說道:“林夕,我也想知道林陽為什么想不開。”
我想起了林陽手機那張女人的照片,她會不會是李好的情人?
我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林陽在她看的一本書的背面寫了一個號碼。”
我把這個號碼寫在紙上給他看。
他看了一下說道:“這是交電費的戶主號碼?!?p> 我說:“戶主是誰?”
他說:“我呀!就一個一室一廳房,我母親去世前過戶給我的?!?p> 我說:“一直沒人住嗎?”
他說:“對呀!一直空在那?!?p> 李好說謊的樣子也太容易被識破了,他不但眼睛飄忽,還試圖用喝水來掩蓋自己的慌張。
我說:“不對,要是一直沒人住,怎么每個月都有那么多電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