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道院春試的日子,近年來,洪柏一到這個時候就覺得什么都不順心。原因無他,只是因為每到這一天,都要看著乾院院長孫侖得意洋洋的嘴臉,著實讓他不痛快。
他狠狠灌了一大口酒,覺得往日醇香的百花釀也變得滋味頗為一般,于是有些煩躁的丟下手中的酒碗,站起身。
一旁坐在首位的老道士,慢悠悠的吹了吹滾燙的靈茶,不急不緩的說道:“洪院長去哪?。俊?p> 洪柏橫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乾院的弟子,你管我去哪!”
孫侖嘴角扯出一絲譏諷的嘲笑,“貧道倒是管不了你,也不愿管,只是,歷年春試都是八院院長齊聚在一塊,來挑選春試的前八強?!?,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當(dāng)然,你若是不想收也沒關(guān)系,畢竟震院水平有限,怕誤人子弟嘛,理解理解?!?p> 洪柏勃然大怒,被一旁的程院長拉住,強忍著怒氣,諷刺道:“畢竟咱是個粗人,水平有限,可以理解?!彼掍h一轉(zhuǎn),繼續(xù)道:“孫院長水平可高著呢,估計有圣人那么高,畢竟前兩天大庭廣眾之下辱罵圣人的可不就是孫院長嗎!”
聽到這句話,原本眼皮半垂的老道頓時面色鐵青,拂塵一甩,森然道:“依我看,恐怕震院長院長之位需要換換人了吧!”
洪柏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掙脫了巽院程院長的手,一個箭步?jīng)_到孫侖面前,指著他鼻子罵道:“老匹夫,看我今天不把你打的滿地找牙,我就不姓洪!”
亭中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其他幾個院的院長卻仿佛沒見到般,淡定的品著香茗,心里甚至在瘋狂呼喊:打呀!能動手就別啰嗦!
就在孫侖拂塵一甩之時,幾人不約而同的頓了頓,朝同一個地方望去。
程院長趁機說道:“兩位院長還是莫要傷了和氣,況且在學(xué)生面前動手也著實不好。”
孫侖收回拂塵,冷哼一聲,坐回主位,雙眼閉起,恍如睡著了般。
就在這時,秦昭與道院的考官來到了涼亭里。
“鄭殿生,怎么回事?”,一旁的坤院院長率先開口問道。
“回稟諸位院長,在下在考核時遇到一事拿捏不準,故前來向諸位院長請教。”說罷,他將身后的秦昭露了出來。
秦昭微低著頭,上前行禮道:“見過諸位院長?!?,巽院的程院長認出了他,含笑微微點頭。
“剛才,蘊道碑顯示此人疑似魔天相,還請諸位院長過目評判?!?p> 話音剛落,一道道目光集中到了秦昭身上,就連閉眼假寐的孫侖也不例外。
只見孫侖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隨后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既然是魔天相,還不趕緊將他逐出去!莫要污穢了我道院的清凈。”
洪柏見他出聲,立即反駁道:“你說逐出去就逐出去?真把自己當(dāng)成道首了?”
孫侖冷笑一聲,“既然是外院招生,作為諸院之首,貧道難道還做不了這個主?”
見兩人劍拔弩張,程遠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兩位院長莫要爭吵,問清楚情況再做決定也不遲。”
他對著鄭殿生問道:“你剛剛說疑似魔天相?且將具體的情形描述一下,我等自會判斷。”
等鄭殿生重點描述完蘊道碑的變化后,諸人沉默了許久。
“天黑如夜,碑面漆黑無光,諸位莫不是忘了黑暗天幕的別稱?還愣著干嘛,趕緊趕出去,不除掉這禍害就已經(jīng)是大發(fā)慈悲了?!保瑢O侖言辭激烈道。
“呵,孫院長倒是目光如炬啊,就這水平也當(dāng)?shù)昧酥T院之首的院長?”洪柏嘲諷道,“魔天相,魔天相,最關(guān)鍵的點不應(yīng)該是魔字嗎?”
“你看這孩子渾身上下哪有一半點的魔氣?”
“哼,人不可貌相,你知道他體內(nèi)沒有魔氣深藏?洪院長還是長點腦子吧,別說出去丟道院的臉?!?p> “哼,我丟什么臉,倒是你這老東西,在這大放厥詞,才真的丟了道院的臉!”
你來我往之間,兩人火氣升騰,眼看著就要罵罵咧咧的動手,程遠有些頭疼的將他們分開,卻仍然止不住他們對罵聲。
“老不死的!今天非要和你分個高低!”
“粗鄙俗物!就憑你,也配?”
“好了,別再吵了!”程遠大吼一聲,又重新向鄭殿生問道:“蘊道碑上有沒有魔氣顯現(xiàn)?光是天象的變化,沒有其他的異象了嗎?”
鄭殿生仔仔細細的回憶了一番,神情認真的說道:“在下確定沒有一絲魔氣出現(xiàn)!并且沒有任何異象!”
程遠這才轉(zhuǎn)身,不看斗氣的兩個人,轉(zhuǎn)向其他人說道:“幾位院長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
其中一名中年書生模樣的人說道:“這孩子不可能在蘊道碑面前隱藏住魔氣,既然沒有魔氣的出現(xiàn),那應(yīng)該不是魔天相?!?p> 旁邊一位插話道:“離院院長此言差矣,雖然書中記載過,魔天相生來便帶有先天魔氣,但在做的諸位恐怕都沒有親眼見過魔天相,所以我認為,以防萬一,還是逐出道院的好?!?p> 程院長接話道:“諸位院長,可否聽我一言?!保D了頓繼續(xù)道,“魔天相雖在史書上記載為無惡不作,兇名遠揚之輩,但我道院畢竟是育人之所,何不給這孩子一個機會,悉心教導(dǎo)呢。況且這孩子也不一定就是魔天相啊?!?p> “程遠,你這么說就不對了,究竟是這一個孩子的前途重要,還是我道院成百上千的弟子安危重要?”,說話的是乾院院長孫侖,他冷眼相對,說出的話就像冬日的寒風(fēng),冰冷刺骨,“依貧道所見,還是斬草除根,滅了這禍害的好!”
亭外的少年雙拳緊握,卻又無力的松開,沒有主宰自己命運的實力就只能是浪潮中的一葉扁舟,任由風(fēng)暴的裹挾。
盡管在巽院,震院,離院院長的反對下,諸人最終還是達成了將秦昭逐出道院,永不錄取的決定。
秦昭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的插入掌心,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難道這樣就結(jié)束了嗎?
他心中有些憤怒,光憑這些有可能,或許會的說辭就能輕易的決定他是生是死,是逐是留?
他抬起頭,眼中的怒火像是火焰在熊熊燃燒,然而下一刻,他就真的看到一道火線劃破天際,直奔亭中。
那當(dāng)然不是他眼中的怒火,而是一只尾羽熊熊燃燒的熾雀,口銜一封書信。
見到這只熾雀的同時,亭中幾人的臉色瞬間大變。
而秦昭心中卻極為震驚,熾雀,傳說中鳳凰的后裔,這種美麗而又強大的生物,居然會做別人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