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淡淡的月光中,一只長著一對如樹枝般的鹿角的公鹿,來到客棧的窗前,嗅著那兩面懸著的“鹿王令”。
“這也許是鹿王莊跑來的鹿,來接應我們?!绷忠环宓?。
他們一行人,騎上了各自的坐騎,跟著那只公鹿,往一片黑壓壓的云杉樹林奔去。
那頭鹿兒,帶著蒙一飛一行人,繞著杉樹林,走了一大圈。
正當它要領著他們,再走一圈之際,靳龍問道:“咱們怎么在這兒,繞著圈兒走?”“我想,鹿王莊也許就在這片樹林之中?!绷忠环宓?。
他帶頭踏入了樹林。這時那頭公鹿,驚叫了一聲,然后迄自奔逃。
“這樹林空空如也,哪有甚么鹿王莊?”余海說道?!鞍⒎?,你看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靳鳳這樣問道。林一峰沉吟道:“剛才那頭公鹿,不肯踏入樹林之內(nèi),我想,這片樹林,肯定有甚么蹊蹺的地方?!?p> 就在這時,林一峰感到一陣暈眩,差點兒站不住腳。他轉(zhuǎn)眼一看,他的幾個好兄弟,也和他一樣。
正當余海準備分發(fā)‘百草丹’時,他們所有人,都已支撐不住,昏倒在了鋪滿落葉的林地上。
“燕兒……燕兒!”蒙一飛大喊著,從睡夢中驚醒。
他穿著昨天的衣服,躺在榻上。他的身旁的一扇雕飾精巧華麗的木窗,在微風中半開,微微搖動著,發(fā)出啞啞的聲響。
蒙一飛從塌上爬起,走到了窗邊,往窗外看去。
他身處的房舍,位于半山之上,俯瞰一片七色的散發(fā)著泌人清香的叢林。
蒙一飛快步步出了房間,進入走道,往隔壁的窗戶看去。
他看見林一峰和他的好兄弟們,個個精神奕奕。他們和看上去氣息甚好的藍燕兒,一起談笑。
“燕兒!”蒙一飛大叫了一聲,沖了進去,緊緊抱住了藍燕兒。
“男女授受不親。在我鹿王莊中,不許有此等輕妄的舉動!”
一個穿著黑色帶帽的長袍,腰系一柄銹跡斑斑的銀色彎刀的老者,站在門外,陰郁而嚴肅地,這樣說道。
“梅莊主,咱們都是些粗野的草原男兒,不懂貴莊的規(guī)矩,還望莊主見諒?!绷忠环瀹吂М吘吹貞?。
蒙一飛不敢相信眼前這位面黃肌瘦,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老者,竟然就是傳說中的鹿王莊的主人梅三清。
“多謝梅老前輩,解開了燕兒身上的‘金蠶蠱毒’?!泵梢伙w笑著跪了下去,向梅三清叩謝。梅三清哼了一聲,應道:“解了蠱毒?那我還留你們在這里干甚么?何況你我非親非故,我為何要想方設法,救一個和我毫不相干之人?”
“梅老前輩,只要你肯施以援手,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報答于你的?!泵梢伙w跪著說道?!般缎∽?,你有甚么本事,報答于我?只是我的門人發(fā)現(xiàn)你們,倒臥在了我派的‘不歸林’內(nèi),他們才順道把你們,帶了回來。”他哼了一聲,指著藍燕兒續(xù)道:“這位小妹妹,身中‘金蠶蠱毒’,命不久矣。我不過讓她,服了‘回光返照丹’,為她換來了十二個時辰安舒的時間。有甚么最后想說的話和想做的事,你們就都趁現(xiàn)在說了、做了吧?!?p> 蒙一飛這時縱身躍了過去,使出了摔跤的本領,要把梅三清他,撂倒在地。梅三清的身影,卻如同鬼魅一般,突然消失。在蒙一飛回過神來時,那柄銹跡斑斑的大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邊。
“我真不該動這慈心,讓這個小姑娘,在‘回光返照丹’的藥力下,安詳?shù)厮廊?!”梅三清憤怒地道:“‘金蠶蠱毒’最后發(fā)作的時候,那些蟲子會蠶食她的內(nèi)臟,甚至啃食她的腦髓,令人痛不欲生。既然你這小家伙這么不識抬舉,那么,我替她解了我的‘回光返照丹’便是!”
“在下聽說鹿王莊中,有一顆‘天玄丹’,能治百病、解百毒。如蒙相賜,我蒙一飛今生來世,必定做牛做馬,報答莊主的大恩大德!”蒙一飛跪地叩首說道。
梅三清勃然大怒,喝罵:“你敢再說‘天玄丹’這三個字,小心我把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的舌頭割下來!”這時,蒙一飛的娘親給他的飛鳳刺繡,從他的衣兜里掉了出來。
梅三清這時錯愕地抓起蒙一飛的衣領,質(zhì)問道:“黃姜是你甚么人?她是否尚在人間?”蒙一飛應道:“黃姜正是家母,她還健在。”“那蒙展鵬呢?他是你爹?”梅三清問。蒙一飛錯愕地點了點頭?!拔铱茨銈儙讉€,還是安份一點兒,留在鹿王莊中,哪兒也別去了!”梅三清忽然感慨地道。
“梅前輩,你到底知道些甚么?”林一峰問道。
“蒙展鵬當年,因為通敵賣國的罪名,被判滿門抄斬!誰要是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父母們的真正身份,你們都要萬劫不復,所以,作為你們的師祖,我現(xiàn)在命令你們,留在本莊,不許離開,直到你們的父母,離開人世為止。誰敢嘗試逃走,我就先打斷他的雙腿!”“梅老前輩,你這個要求,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不近人情了吧?”蒙一飛仰首說道。
梅三清這時二話不說,一掌把蒙一飛,制服在地,憤怒地道:“沒大沒小的東西!你爹惹出這等事端,敗壞了本門的清譽,我不把你這小孽種,剁碎了拿去喂狗,已是寬大之至了。既然你的耳朵,不是用來聽話的,那我把它們割下來,拿去喂狗算了!”“想對咱們飛哥動手?那得先問過我們!”靳龍說道。余海道:“常言道:‘醫(yī)者父母心’。像你這般殘忍之人,也能在江湖上,享有此等盛譽,我看你跟你的師兄,‘血手人屠’劉寶秀,根本難分軒輊!”
“你見過那姓劉的畜牲?”梅三清問道?!澳阆R幌滦忻?,煩人的老伯?”靳鳳叉起了雙手,嬉皮笑臉地說道?!霸谶@個世上,敢這樣跟我梅三清說話的人,大概并沒有幾個?!泵啡宀慌葱Γ溃骸昂?,我不說話,你們說,你們來到鹿王莊之前,到底發(fā)生了甚么?不說的話,我一定讓你們一個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靳鳳笑了笑,正要反唇相譏,林一峰卻先道:“師祖,長春的沈家,和劉寶秀那廝,還有月魄門的冷葉飄,似乎有著不為人知的關系。現(xiàn)在,原本關系密切的丐幫和月魄門,勢同水火。我總覺得,此中有著莫大的陰謀。至于這位燕兒姑娘身中的‘金蠶蠱毒’,正是沈家二公子沈龍淵下的。蠱毒的來源,恐怕正是那劉寶秀。”
“要解開丐幫和月魄門之間的冤仇,那關鍵的人物,此刻卻正藏身在鹿王莊之中?!泵啡逡晦奂赛S又白的胡須沉吟道:“別派的恩怨,雖然與我無關,但你們?nèi)粝胍娝幻妫梢噪S我來。不過你們得記著,不許亂說亂動,否則,我讓你們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梅三清臉色陰沉地說著,走了出去。
蒙一飛心想,這個梅莊主,性格如此乖戾詭異,真不知道有甚么可行的方法,可以說服他用那“天玄丹”,解開藍燕兒身中的“金蠶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