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與晨
回到家之后，布萊恩在樓下望著米莉和西蒙娜居住的房間，從門縫可以瞥見一絲亮光，還能聽見斷斷續(xù)續(xù)的竊竊私語。
“祝你們做個好夢?！?p> 壁爐中明亮的火苗歡快地舔著木柴。雖然臨近冬日，卻也是暖烘烘的。
穿過飯廳，便是費柴德的書房，朦朧的燈光照亮了窗玻璃，從里面還不時地傳來一陣陣節(jié)奏有序的聲響。
每到晚上，費柴德就會變得很有精神，準確的說他是一個貓頭鷹類型的人。白天是木匠，夜晚則是華麗變身成為一個作家，咖啡和香煙陪伴他思考，廢寢忘食的操縱著打字機鍵盤。
“父親，早點休息吧，沒有足夠的精神，是得不到好靈感的?！?p> 布萊恩在門口擔心地說。
隨后，屋里傳來一陣啪啪的腳步聲。
費柴德從門縫擠出半張臉，面露微笑。他的唇角和手指縫還有墨水的印跡，眼圈有些發(fā)黑，這是疲勞多度導致的。布萊恩不由得一陣心疼。
“睡吧，父親，現(xiàn)在咱家也不缺錢，沒必要這么辛苦勞作?！?p> 在布萊恩童年的記憶里，做木匠的父親似乎好像并沒有困窘的時候，而且他還經(jīng)常拿出錢來幫助別人。周圍的鄰居都懷疑他是一個低調(diào)的富翁，特地來體驗貧民的生活。莫德柯郡有很多的流氓，但是在奇跡樂園這一帶，由于費柴德的救濟，很少會有人餓死。
“馬上就快好了。主要是出版社的編輯希望明天把稿子交付一下。所以得要加緊趕一下。”
“晚安，父親。”
關(guān)門之后，費柴德又投入到了自己的創(chuàng)作之中。
“沒想到父親竟然還真的愛上了這個職業(yè)。”
在布萊恩的印象里，作家的日常就是熬夜寫作、清晨入睡、足不出戶，天天都不清楚究竟是何月何日星期幾。直到想象的文字跳躍出來，變成一張蜘蛛網(wǎng)，爬滿雙手和臉部，穿透皮膚，鉆進血管，侵蝕染黑心臟，遮蔽瞳孔。
可以說隨時有猝死的危險，要不然就稱不上是一名作家。
黎明時分，令人心醉神迷的時刻。深邃慘白的天際，懸掛著星光，大地黑黢黢，天空白茫茫，草叢微微顫動，到處籠罩著拂曉的神秘。
淺蓮灰的鐘塔在鋼青色的天際，顯出黑魆魆的身影；耀眼的金星從修道院的圓屋頂后面升起，好似一個靈魂從黑乎乎的建筑物里面逃了出來。
費柴德早早地在飯廳布置了起來。
一只銀質(zhì)湯缽里盛著麥片粥，大銀壺里沏著茶，一盤盤熱氣騰騰的炒雞蛋、培根和魚。還有兩位客人喜歡吃的斯第爾頓奶酪。
“嗨，早安，各位朋友們，我來蹭飯來了?！笨ㄌ乩鹆怂氂械膽醒笱髲娬{(diào)，“我想吃血腸三明治配烤大蒜，再配上巧克力和檸檬口味的瑞士糖果。”
“抱歉，卡特，我沒有準備這些東西，需要的話，你得需要自己弄一下?！辟M柴德一邊忙碌著，一邊說道，“我記得餐具柜上擺著幾塊三明治，兩個火腿，至于你想吃的東西，你自己去看一下吧?！?p> 卡特走到餐具柜，并沒有找到可以制作自己自己鐘愛食物的原料，失望地搖了搖頭。
“我記得那個旅館是提供早餐的，你怎么反而來來我家里來了?！?p> 布萊恩從沙發(fā)上起來，穿上衣服，疑惑不解的問向卡特。
“哦，天哪，可別提了，那簡直比豬食還要難吃，尤其是還要面對，那個塞了餡料的魚一樣的邋遢男人?！笨ㄌ卣f完像篩糠樣逗了一陣，“如果不是那位美麗的姑娘跟我傾訴心事，我才不會住在那個旅館，本來我是打算換一家的。”
“看來你很有女人緣啊。”布萊恩交疊著雙手，露出像山羊一樣溫和的表情，“趕緊坐下吧，早餐在向你招手，可千萬別客氣。”
“謝謝，我蹭吃蹭喝可從來臉紅過。”
從后廚過來的費柴德給了卡特一套餐具，因為他已經(jīng)聽見肚子的叫聲了。
兩分鐘后，樓上也傳來一陣腳步聲。
米莉先下了樓，她已經(jīng)餓得等不及了，禮貌的打完招呼之后，便坐在座位上吃起早餐了。
嗒嗒嗒！
最后一位客人也下了樓，她一邊系著衣服上的雙排扣子，一邊朝著下面張望著。
圓形餐桌放置著六把天鵝頸般細腿的桃木椅，西蒙娜乖巧地坐在了布萊恩的身邊。
“父親，你昨天的稿子寫的怎么樣了？”布萊恩吃了一個培根雞蛋，又咽下去，“昨天我睡著之前都能聽見你房間里還有聲音傳出來，你怕不是工作到了天亮了吧。你現(xiàn)在可不是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得要注意點。”
“哦，韋斯特先生在寫小說嗎？”卡特驚呼一聲，“如果缺乏靈感的話，你可以把我給寫進去，最好是一個醫(yī)生，那樣我就可以可以和漂亮的護士一塊工作了?！?p> 卡特一臉陶醉的遐想著。
“你可別聽他的，韋斯特先生?！泵桌蝰g斥道，“他可是個不知羞恥的人哩，住院的時候，老師去捏護士小姐的屁股，還大言不慚地評價，說她那兩條大腿結(jié)實勻稱?！?p> “沒想到你是這么內(nèi)行的一個人。”
布萊恩伸出大拇指點贊，卡特頗為受用的傲嬌點了點頭。
“其實，我的小說里面暫時沒有醫(yī)生這一個角色。我筆下的人物大多是根據(jù)讀者的興趣來創(chuàng)造。他們需要什么，想要看到什么，我就負責來滿足他們。不過我后面可以適當?shù)恼{(diào)整一下劇情?！?p> “是一個什么樣小說呢？”
“一個關(guān)于奇跡樂園的故事。那些上層紳士雖然不齒來參觀這里，但是卻對這方面的文學特別感興趣。美名其曰藝術(shù)是不分貴賤的?！?p> “他們總是這種假惺惺的作態(tài)?！?p> “現(xiàn)在這個地區(qū)的窮人已經(jīng)很少了，所有的流浪者都已經(jīng)被妥善的安置，犯罪率也在下降，這是其他地方不可比擬的。當然也少了很多的樂趣。”
“其實，我挺喜歡以前的這里，那是我還是個實習生，我的老師總是讓我?guī)е幌溽t(yī)療儀器去做慈善。我記著當初就是這里，那時候工廠很少，很多人還是靠著乞討為生?！?p> “我記著原來的村頭豎著一個破損腐爛的船舵，上面還有一個骷髏頭的旗幟。小孩子們都喜歡待在上面，想體驗一般海賊船長的感覺。即使站上一會，接下來也會被人攆下去?！?p> 布萊恩回憶道。
“據(jù)說這里原來是一個城堡的遺址？”
“是的，有文獻記載下面還埋藏了很多的寶藏，因此慕名而來很多的挖寶人，不過基本上無功而返。他們有些人花光了積蓄，只好留在這里成了外地的流浪者，就像奮不顧身的賭徒沉迷在金錢里。”
“韋斯特先生，如果你能把這個城堡故事加工一下，肯定會有很多出版社爭先恐后的來找你合作。”抿了一口早茶，卡特又接著說，“一個充滿奇跡色彩的神話，結(jié)合點簡單的角色和場景，描述一段關(guān)于神族預言的警示。敘述一個救世主戰(zhàn)士如何解救一個深陷痛苦和屈辱的國家，讓它重拾應(yīng)有的榮耀和驕傲，也擊退了始終糾纏不清、永遠與國家人民為敵的壞人?！?p> “今天可以說是我們偵探事務(wù)所第一天營業(yè)，我們的第一項委托得打個漂亮仗?，F(xiàn)在估計沒有人知道你這個大偵探，我們得要宣傳一下，布萊恩，你有什么好注意嗎？”
喝了一勺湯的西蒙娜在一旁提醒說道。
“不，布萊恩其實在霍利黑德已經(jīng)登過布萊恩的新聞頭條了，那是昨天的報紙。有些小道記者雖然得到了消息，但卻被出版社巨頭壓著沒敢發(fā)，所以才會這么晚。我們只要多印刷點廣告，重點提醒一下霍利黑德的出版社新聞，肯定會有很多人來找你們?！?p> “說實話，我感覺現(xiàn)在治安比以前好多了，不知道能不能接到委托。如果盡是一些找寵物，或者打探情人出軌之類，那可就太沒意思了?！?p> “放心吧，不可能，這只是你的感覺而已，有時候，你不要你覺得你是對的?！笨ㄌ赝掏暌豢诿姘纸又f，“表面的事情往往掩蓋著下面的真相。流浪者只是犯罪人的一部分，除了奇跡樂園這個地方，還有其他地區(qū)不守規(guī)矩的失業(yè)人。”
布萊恩和其他人一邊津津有味的吃著早晨，一邊聽著卡特深入淺出的分析。
“工廠的老板需要擴充生產(chǎn)規(guī)模，那些貧民窟的老百姓成為了勞動力，還有那些流浪者。不過有的公司有的仁慈，有的公司還是貪婪。他們對工人的壓榨有著天壤地別。據(jù)說有一家工廠因為拖欠工資，被工人們活活打死了?？梢哉f是慘不忍睹?！?p> “不過這里的工廠待遇還可以，據(jù)說還包吃包住。只不過就是神神秘秘的?！?p> “都一樣，”費柴德插了話，以他老成的經(jīng)驗來判斷道，“為了防止自己家的核心技術(shù)被泄露，嚴密的防護措施還是得有的。”
卡特認同的點了點頭。
“吃了我家的飯，今天你得要幫忙干活了。幫忙發(fā)一下傳單?！?p> “沒問題，我都已經(jīng)想好廣告宣傳詞了?！?p> 卡特拍胸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