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崇洋問她你餓么?一是想讓自己主動一次;二是想挽救一下中午吃飯的尷尬氣氛。
雖然藍風鈴答了“餓”,可是最后,雖兩個人都吃了飯,但卻是不同的地點。
一個在家里;一個在外面。
年景堯的別墅里空空當當,年崇洋躲在廚房做雞蛋湯,年景堯本說要回來,可最后又說有事耽擱,撂下了一句單薄空洞的話:“崇洋,晚上好好陪陪你媽媽啊?!?p> 可潘紫惠卻因剛做了痔瘡手術,雖然精神很好,但根本不能吃什么。
一大群生意上的朋友來看她,客廳門口堆滿了禮品,茶室里也是熱鬧。
這場景,又讓年崇洋跌落回小時候倍感孤寂的深淵里。
又要將自己和現(xiàn)實剝離,腦子里開始回轉剛剛發(fā)生的事
“風鈴,你餓不餓?!彼盅永m(xù)了中午藍風鈴問他的話。
藍風鈴摸摸肚子,猶豫了下,突然笑眼彎彎道:“……我看見“小幸運”后面,是不是有臺電炒鍋。”她手指向二樓。
所謂小幸運,就是藍風鈴和年崇洋給小海龜取的名字。
年崇洋挑挑眉梢,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起獨自吃飯的時候,煮的一手的好泡面。
殷小白來蹭飯時總說——“誰以后再說泡面是垃圾食品就跟誰急”!
只是今天就別展示泡面了……
今天,在藍風鈴面前,勢必是要展示年家最小掌勺人的功力!
“那……”年崇洋轉了轉眼珠,“……你想吃什么?”
藍風鈴歪歪頭,“電炒鍋下面不是有泡面?還是剁椒魚頭的?!彼悬c兒兩眼放光了。
年崇洋懂了,這是遇到志同道合之人了,都習慣吃辣。
年崇洋咽了口口水,自告奮勇的要去買雞蛋。
藍風鈴也搓搓手心,準備去燒水。
倆人就在吃上一拍即合了!
可俗話總是說,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這次,真的是要多磨了,魔鬼的魔。
雞蛋剛買回來,水也剛燒開,就因藍風鈴接到一通電話給無情地斬斷了氛圍。
她一邊接電話,一邊下了樓,再上來時,表情似乎是整理過的,看來她真有急事兒。
說了抱歉的話,藍風鈴就從這店里消失了,像是從來沒來過,總覺得不太真實。
年崇洋雖然腦子里還回蕩著她說的那句“明天見”,期待的同時又有些不安,電話的鈴聲還嚇了他一跳。
腦子里,以為是年柏鈞的的念頭一閃而過,可電話舉起來,卻是上官萌的名字。
一上來聽見她就吼:“年柏鈞呢!說了來給我送東西!怎么等了他一小時也沒見人!現(xiàn)在也不接電話了!這人到底靠不靠……”
后面的污言穢語已經(jīng)沒心思聽了,年崇洋一手關上燃氣,心瞬間揪了起來。
……
……
此時,藍風鈴坐在路邊小吃攤角落的凳子上,心也是揪著的。
晚上七八點,夜有些涼。
支在路邊的爐灶里冒著滾滾白煙,坐落在周圍的客人,都是建筑工的打扮,抽著煙的樣子看起來十分頹憊。
聽見對面的藍康夫正在吸拉面的聲音,她更加覺得心浮氣躁。
方才的那通電話,是藍康夫透過落地窗戶,發(fā)現(xiàn)藍風鈴并沒有在咖啡廳才打的。
“爸爸,你,你怎么沒在上班?”藍風鈴放了一根面條入口,心思完全不在吃上。
藍康夫咽下口拉面,嘆口氣,苦笑了一聲,“風鈴,看來爸爸這次又要換工作了?!?p> 藍風鈴嘴上掛著面條,咬斷抬頭,帶著點驚訝。“怎么了?還是嫌你同事的腳臭?”
藍康夫搖頭擺手,打了個飽嗝,那味道似乎不堪回首。
“那是……被那個叫小桔子的小孩給纏煩了?”藍風鈴又猜。
“不是不是?!彼{康夫呵呵笑了聲,糾正她是“小橙子”,不是“小桔子”。
然后用手關節(jié)敲敲額頭,無意識地嘆出口氣,儼然一副很難開口的樣子。
藍風鈴眨眨眼,正疑惑著,聽見藍康夫又開了口,“……是為了保險起見。”
“保險?”藍風鈴皺起了眉。
藍康夫看了看四周,手撐在額頭上,對她小聲說了中午的事情——有個男人帶著曲幽幽的畫兒來找他。
藍風鈴一陣吃驚“那男的,居然有媽媽早期的畫兒?而且還帶著畫兒找到了你?”
藍康夫喝了口面湯,說:估計是想收購我的畫兒。”然后干巴巴地笑了一聲,“我哪有功夫跟他們打交道啊?!?p> 藍風鈴沒支聲,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爸爸。
腦海中浮現(xiàn)出藍康夫教她水墨功夫的場景,還有藍康夫獨到的控筆方式。
“我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么離譜的事情?!彼{康夫摘掉了眼鏡,用手指掐了掐眉心。
藍風鈴的肩漸漸垂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和腦子里的思緒都開始亂做一團。
察覺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緒,藍康夫輕輕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別擔心,爸爸會想辦法的,我們也會盡快離開這個地方?!?p> 許是發(fā)現(xiàn)她手涼,藍康夫做出副心疼的表情,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了兩下。
發(fā)現(xiàn)藍風風鈴的面只吃了三分之一,又提醒她趕緊吃飯。
藍風鈴便隨意扒拉了幾口,忽覺再也咽不下去。
見她擦了嘴,藍康夫將一個盒子推給她,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的。
“這兩天你再外面住,沒什么事做吧?,雖然我很想讓你盡快回家,但還是怕……”
藍風鈴知道他怕的是什么,有關于那場莫名的著火事件,兩個人都被攪得心神不寧。并且,她也大概猜到了盒子里是什么東西。
她接過盒子,掀開了一道小口,看見里面的東西,一道會心的笑便浮現(xiàn)在嘴角。
“你看,爸爸想的周不周到?!彼{康夫擦掉眼鏡片上的霧氣,眼角的魚尾紋隨著他的笑容擠了出來。
藍風鈴揚了揚眉尾,似乎盒子里的東西,隨時都能治愈她糟糕的心情。
她說了句“謝謝”,又聽藍康夫補充:“泥和工具也給你帶上了,我看這作品也快完成了,怕你心里癢癢?!?p> 藍風鈴扣扣盒子,想起她雕的索隆三千世界。
“風鈴,你在工作上千萬別出讓人懷疑出什么?!彼{康夫又低聲交代了句。
藍風鈴點點頭,慶幸藍康夫并沒有會懷疑自己剛說的話。
藍康夫:“風鈴,我在你店的門口,你是不是沒在店里?”
藍風鈴:“我——我——同事突然不舒服,我陪她去了醫(yī)院了……”
……
……
此時此地,年崇洋完全想不到能夠通過誰去找年柏鈞。
他真希望跟以前一樣,有警局的人打電話給他。
可是,從剛剛給年柏鈞打電話沒人接的三個小時內。
根本沒有一通電話打過來告訴他年柏鈞是死是活。
“你不留下吃飯?”潘紫惠正被一群朋友圍著。
年崇洋急忙抽掉了圍裙,“不了,媽,我店里有事兒?!?p> “???什么事兒這么著急?”潘紫惠一邊說,一邊招呼她的朋友落座。她那句話像是隨口說說而已。
年崇洋大概是知道潘紫惠根本不想聽到年柏鈞的名字,輕輕皺了皺眉,說了句:“你們吃吧?!?p> 潘紫惠大概也沒有留他的意思,應該也沒意識到,這個時間點兒,“千尋森林”早就閉店了。
年崇洋出了別墅,心里仍舊不踏實,又跟年柏鈞撥了電話,居然成了無法接通!
一邊加快了步子一邊思忖,將通訊錄的人扒拉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可以間接聯(lián)系到年柏鈞的人。
不好的想法在腦子里過的一圈,心里越發(fā)焦亂。
又故意將思想放松,想著年柏鈞說不定是在哪里鬼混。
算了,不如直接回店,老老實實等他。
他打了車,快速地回到了“天之島”。
車在大門口停下,透過車窗就看見門口立著一個高個兒黑影,和一個圓胖黑影。
他努力辨認那個高個兒黑影是誰,下了車,逐漸靠近后就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想法。
“年柏鈞!”
年柏鈞回過頭,對他勾了勾手。
他身邊的圓胖黑影也逐漸清晰起來,正是那個土肥圓保安。
看見年崇洋小跑了過來,保安跟他互遞了眼神,年柏鈞又開始跟保安叫百年:“你看吧,我就跟你說了我是他哥哥,你還不信,我都快要凍死了!”
保安沒再理他,用嚴厲的語氣對年崇洋說,“年老板,讓你這里住已經(jīng)是破例,你還要再領一個?”
年崇洋歪了歪頭,乜斜著年柏鈞,說:“劉大哥,我也很為難啊,我哥哥腦子不好,走丟的話我可沒辦法跟家里人交代啊?!?p> 保安用疑問的語氣“啊”了一聲,又用怪異的眼神上下掃了眼年柏鈞。
年柏鈞狠狠翻了個眼皮,雖然心里有氣,但在這情況下他也努力忍了。
隨后,保安才勉為其難放了通行證。
市場里一片漆黑。
黑暗中,兩人一前一后,年崇洋開了手機的燈,開始質問年柏鈞。
“年柏鈞,小萌姐可是等了你一個晚上,你放人家鴿子,最起碼也要跟人家說一聲?!?p> 年柏鈞卻沒有直接回答年崇洋的話,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剛剛是不是聽見你叫我哥哥。”
“嘖,你最好趕緊給她回個電話,以免她擔心。”年崇洋依舊用手機照著前方。
年柏鈞頓了半秒,“嗯?!?p> “——你電話沒電了?”
他又頓了半秒“嗯”了一聲。
年崇洋竟然不太習慣他如此少言寡語。
就在快到店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轉過了身,湊近了年柏鈞的臉。
年柏鈞倏地向后撤“……你聞什么啊,小狗?”
“……你去哪了?”
“我?——要你管?!?p> “……”
年柏鈞說完,開了自己手機的燈,推開年崇洋,徑自向前。
年崇洋心生疑惑,發(fā)現(xiàn)年柏鈞身上似乎多了些藥味。
自己手機的鈴聲,突然沖破了寂靜的黑暗。
年柏鈞突然被嚇了一跳,但他沒停步,隱隱約約聽見身后年崇洋開口的稱呼,好像是“小萌姐”。
通完電話,上官萌嘴里罵了句“死東西”,剛要收了手機,就看見門口映入個人影,并敲了敲她辦公室的門。
“誰啊?”
上官萌眉心一皺,看見人影漸漸顯露在光線里。
她微微一怔,有些出乎意料。
是項佐傾的母親,林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