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些激進(jìn)的娘子
藥湯的味道比張?zhí)熨n想的還要苦，其中還夾雜著難以言明的怪味。
嘔！
喝了兩口，胃里一陣翻騰，差點吐出來。
想到今后可能跟這樣的藥湯長期打交道，就一陣蛋疼，而且這藥還不一定有效。這倒不是說中醫(yī)不靠譜，中藥不行，而是前世他農(nóng)村長大的，小時候見多了各種操蛋的“老中醫(yī)”，手中拿著一兩個藥方，就敢隨便給人看病，至于能不能好，大概全看命。
這種情況一直到村衛(wèi)生室普及開，交通便利后才漸漸好轉(zhuǎn)。小病衛(wèi)生室抓點藥搞定，重病就上鎮(zhèn)醫(yī)院。
想到這里，再估摸一下這具孱弱的身體，張?zhí)熨n決定得好好鍛煉下身體，喝藥是小事，別一個風(fēng)寒就把自己老命要了。
梁慧蘭小手輕拍張?zhí)熨n后背，見他干嘔半天，也沒嘔出東西來，又端起碗：“郎君，良藥苦口，忍著把剩下這些喝了，好得快些。”
有了昨晚的第一印象，梁慧蘭溫柔得讓張?zhí)熨n別扭，轉(zhuǎn)念一想，這樣才符合梁慧蘭大家閨秀的人設(shè)嘛，擺擺手拒絕道：“不用了，起個包而已，連道口子都沒有，過幾天就好了，我沒那么嬌氣?！?p> 梁慧蘭不再勉強(qiáng)：“那妾身先去做些吃食，郎君早些起床，一會兒還要把昨天的禮金清點一下?！?p> 太陽都曬屁股了，張?zhí)熨n也沒有賴床的習(xí)慣，起身穿好衣服，天氣還未轉(zhuǎn)涼，打了盆涼水，看著水中倒影梳理了一下頭發(fā)。
即便是按照張?zhí)熨n見過無數(shù)小鮮肉的審美，這原身還真的是有點帥，濃眉大眼，一頭烏黑的頭發(fā)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洗漱過后，張?zhí)熨n走向伙房，這時里面正青煙滾滾，濃煙中隱約可見嬌小的身影，小手還在把沒有風(fēng)干的生柴往灶里塞。
“咳咳咳！”梁慧蘭被煙熏得使勁咳嗽了幾聲，又湊近火堆使勁吹了幾下。她以前踏青的時候在野外生過火，按理說只要吹上幾下，火就會越來越大才是?？墒沁@火不但沒有燃起來，反倒是濃煙不斷翻騰而來。
“你放著我來吧！”張?zhí)熨n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讓一個大小姐來生火確實有點為難她了。
“郎君稍安勿躁，在等片刻就好?！绷夯厶m以為張?zhí)熨n等不及了，安慰道，心中卻有些急切，音律那么難我都能搞定，生個火算什么。
站著伙房門口的張?zhí)熨n抱著手打量這個小姑娘，年方二八，因為已經(jīng)成親，前面的劉海梳了上去，露出發(fā)際線。即便是努力將自己打扮得成熟，臉上的稚嫩依然難以改變。
梁慧蘭生火樣子，讓張?zhí)熨n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差不多一樣的年紀(jì)，一樣的有些倔強(qiáng)。有時候可以讓旁邊的人幫忙，非要自己來。
唯一不同的，梁慧蘭看上去要成熟一些，不過這種成熟有偽裝的成分。真正的成熟，是需要有各種不同的經(jīng)歷，從過去的經(jīng)歷中積累經(jīng)驗和教訓(xùn)，然后再從自己所做的每一件小事中體現(xiàn)出來。
這不是靠書本和父母一遍又一遍的嘮叨就能成的。
一刻鐘后，剩下的一點火苗也在梁慧蘭呼出的二氧化碳摧殘下徹底熄滅。
“你先出來吧，火已經(jīng)滅了，我去村子里借點火?！睆?zhí)熨n微笑著道。
等張?zhí)熨n走遠(yuǎn)，梁慧蘭才從伙房中出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小臉紅撲撲的。
不一會兒，張?zhí)熨n去而復(fù)返，手中拿著碎竹片做成的火把。接著進(jìn)了伙房，把火坑中燒得濕漉漉的生柴撿出來，然后把灶邊上干燥的杉樹葉塞進(jìn)去。
火一點，頓時傳來嘩啦啦的聲音。
好像是施了魔法似的，原本梁慧蘭怎么也弄不燃的火，此時火光沖天。張?zhí)熨n并未停下，趁著杉樹葉未燒燼前，將干枯的小柴搭在火中。
站在一旁看的梁慧蘭，兩只眼睛撲閃著。
“火太小的時候，生柴是點不燃的。生火時最好先點著容易燃燒的樹葉，然后再燒小柴。等火足夠大了，再放生柴進(jìn)去，其實不放也行，不過要想燒得久一點，最好還是燒上?！笨粗呀?jīng)燃起來的火，張?zhí)熨n解釋道。
“所以剛才郎君為什么不提醒我?！毕氲阶约涸谶@兒熏了好久的煙，梁慧蘭不滿，自己都快熏成臘肉了。
混蛋?。?p> “今后我們兩個肯定是要一起生活很久，不可能每次都是我來生火，剛才只是為了讓你印象深刻一點?！睆?zhí)熨n解釋了一下，這說的倒是實話。
說著，他拿下灶臺上的陶罐，里面應(yīng)該是早些時候梁慧蘭熬的藥，然后把大鐵鍋搬上灶臺，“會煮粥嗎？”
張?zhí)熨n的話讓梁慧蘭有點不愉快，感覺有點自己被小瞧了，“妾身雖生于大戶人家，但并非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之人，妾身的廚藝，連爹爹也時有稱贊，郎君且等著吧?！?p> “行！”張?zhí)熨n并沒有搶著去做飯，倒不是他不會，也不是不想，只是剛才去借火，他想到了一個東西。
出了伙房，張?zhí)熨n找了一把彎刀，來到離家不到兩里路的池塘邊。記憶中，每次路過這里時都能看見不少毛蠟燭，這種草成熟時會長出香腸一樣的絮狀果實，因為容易燃燒，而且燃燒時間還長，所以才被形象地稱為毛蠟燭。
正值秋季，天氣干燥，僅剩幾根干枯的毛蠟燭伏在岸邊，張?zhí)熨n盡數(shù)將毛蠟燭割下來，手捏了一下，沒有感覺到一點水分，十分滿意。
收好毛蠟燭，又來到竹林邊上，砍了根比大拇指還要粗些的竹子帶回來院子里。靈活地將竹葉去掉，瞅著最粗的一節(jié)，整個砍下來，做成筆帽大小的蓋子，接著又將上面一節(jié)砍下，在底部鉆了個孔。
等做好這些，小半個時辰已經(jīng)過去，走回伙房時，聞到淡淡的米香。
“郎君拿的什么？”梁慧蘭一眼就看見了張?zhí)熨n手里的東西。
“火折子?！睆?zhí)熨n走到灶臺邊蹲下，用樹枝從火坑里扒出一節(jié)火紅的碳，將毛蠟燭點燃，塞進(jìn)竹管里，然后蓋上竹冒。
“火折子？”梁慧蘭不明所以。
“沒聽過？”不應(yīng)該啊，按理說火折子在歷史上出現(xiàn)的時期還算早的，他這具身體的老爹當(dāng)初就是進(jìn)士出身的，科舉都出來了怎么能沒有這玩意兒。
梁慧蘭搖搖頭，表示沒聽過。
“那你們平時點火用什么？”張?zhí)熨n有些想不通。
“妾身娘家廚房里有火石?！绷夯厶m沒少進(jìn)廚房，雖然以前都有下人提前把火生好，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是嗎？”張?zhí)熨n能大概猜到所謂的火石是什么東西，不過那東西用起來費時費力，估計平常人家還是像他今天這樣去借火多一點。
“妾身可以看看嗎？”梁慧蘭對這個所謂的火折子頗有興趣。
張?zhí)熨n將竹蓋擰開，能看到里面焦黑的毛蠟燭頭里有點點火星，遞給梁慧蘭，說道：“能管個兩三天，材料有限，沒法做成吹一下就燃起來那種，不過這東西能點燃干草，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梁慧蘭接過小巧的火折子，有些驚為天人，聽張?zhí)熨n的語氣，他還能做出更好的。
“郎君，這東西是誰教你做的？”
“自己想到的，小時候經(jīng)常玩毛蠟燭，知道它可以燃，所以就自然而然的想到拿它做火折子?！睆?zhí)熨n掏出剩下的毛蠟燭，放在伙房的柜子上，“以后記得時常換，等有時間我再去找一些，就不用跑別人家借火了?！?p> “夫君，這東西能傳開嗎？”
這么一說，反倒提醒了張?zhí)熨n，既然這世界沒有火折子，做一些拿出去賣，應(yīng)該會有市場，“你說這東西一個能賣多少錢？”
“??？”梁慧蘭一臉吃驚。
“不能賣嗎？”
“夫君怎么能行這等下賤之事？”梁慧蘭剛才還挺溫柔的，此時臉都冰寒下來，看張?zhí)熨n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十惡不赦之圖一樣。
張?zhí)熨n察覺到一絲不妙，梁慧蘭似乎好像很抵觸從商，他還想賺大錢呢，就憑他腦子里那些東西，不說富甲天下，一般的小富小貴還是能做到的，到時候再養(yǎng)條狗，養(yǎng)只貓，做一張?zhí)栆巍Ｏ雱拥臅r候就遛遛狗，不想動的時候就躺樹下擼擼貓，簡直就是完美人生。
“那你干嘛問我能不能傳開？”
“這東西對百姓有大用，如果能傳開便是大功德。一來是讓平民百姓取火方便，二來也可以幫你積攢些許名聲，明年開春書院招生，也好有個名額?！绷夯厶m畢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一看見這東西，立馬就想到了很多。
反倒是張?zhí)熨n頭痛地指了指自己：“不是，你等一下，書院招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