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廣讓潘思園做他的親妹妹,目的是成全她父親潘志高和自己的母親。但是,潘思園哪能想到這一層,她追問:“為什么?”
穆廣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潘思園頓足:“到底為什么?”
“因?yàn)椤厍?。”穆廣咬咬牙,擠出四個字?!拔視裼H哥哥一樣待你?!?p> “我不希罕你這個親哥哥!”潘思園再次推開穆廣,繼續(xù)往前走,含著眼淚回頭朝穆廣笑著說,“你先回去吧,讓我一個人走一走。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你還穿著濕衣服呢?!蹦聫V說,“再說,前面沒路了!”
“沒路不正好嗎?”潘思園說,“我的路就是你截?cái)嗟模 ?p> 穆廣只好跟隨著她,走了一段,說:“前面有座甕城,在那里避避雨吧?!?p> 他們鉆進(jìn)巷道,巷道很窄,只有一人寬,他們橫過身子下臺階,沒下多深就聽到咚咚的拳腳聲,伴隨著罵聲。
潘思園神色慌張。穆廣:“有人打架?!?p> 潘思園掉頭往上走,穆廣繼續(xù)往下走。潘思園:“穆廣你干什么?”
“我貓一眼就上來?!?p> “別管閑事!”
這時,一個年輕人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跑過來,臉上有血,身上有泥,脖子上掛著一架相機(jī)?;呕艔垙埖卣f:“大哥幫幫我!他們是小痞子,搶我照相機(jī)?!?p> 穆廣問明情況,讓那年輕過去,自己抱著胳膊站在這一人巷里。擺出一副一夫擋關(guān)萬夫莫開的架勢。下面有三個人,雙方對峙。
痞子中的頭子一揮手:“做了這狗日的,誰先上,干倒他,上面那女的就歸誰先日。那女的,肯定是他的女朋友沒錯?!?p> 潘思園:“你回家日你姑奶奶吧!”
接著她撿了兩塊磚頭送下來,被救下的那個年輕人朝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阻止潘思園:“小妹妹,別這樣,出了人命不得了!”
“不這樣,我哥哥要吃虧的!”
穆廣接過潘思園的兩塊磚頭,雙手一合,磚頭碎成數(shù)塊,一邊說:“來吧!我這里彈藥充足?!?p> 回城的路上,穆廣問明情況。
這個年輕人叫章賦,是《無錫日報(bào)》記者。采訪一個人,追蹤到常州。今日無事,來逛古城。在甕城避雨時,遇到三個小痞子,一定要他給拍一張合影。拍過之后,要看看。給他們看時,他們要把相機(jī)帶走。章賦這才知道,他們是要奪他相機(jī)的。
于是沖突起來。
回到城里,章賦要請穆廣吃飯,穆廣說:“今天對我來說是個特別的日子,我請客。”
章賦:“那我請你們看演出。今天晚上在常州大劇院有一場‘鄧麗君歌曲演唱會’,《常州日報(bào)》一個朋友送了兩張票,我讓他多送一張?!?p> 穆廣和潘思園回去換了衣服,然后請章賦吃飯,把路宇和潘志高也都請來。飯桌上談到穆廣的經(jīng)歷,章賦非常感興趣。談到無錫的情況,章賦說,旭日電器公司是無錫市第一家中外合資企業(yè),他曾經(jīng)多次采訪過。對華東和松井都很熟悉。他說:“如果需要找他們,我可以幫助你?!?p> 潘志高以廠長的身份說:“穆廣,你明天就跟章記者到無錫去。有章記者幫忙,無錫旭日電器公司的項(xiàng)目一定能談成,我把常州的幾家塑料廠的貨送過之后,就到上海去一趟,在上海請一個技術(shù)員?!?p> 穆廣:“在上海,你認(rèn)識哪個技術(shù)員?”
潘志高:“有個人跟我一姓,在旌德下放時,我們熟悉,現(xiàn)在回城了,還有書信來往。我請他到江心洲指導(dǎo)一下。幫我們把第一批跟電飯煲配套的電熱器生產(chǎn)出來。你去無錫大膽地跟他們談?!?p> 潘思園眼睛看著穆廣,話對潘志高說:“你們一個到無錫,一個到上海,那我怎么辦啊?”
潘志高:“兩個方向隨你選?!?p> 穆廣故意裝作沒聽見,舉杯跟章賦喝酒。路宇偷偷地觀察。
潘思園賭氣說:“兩個方向我都不選,我明天一早就回去?!?p> 潘志高:“回哪里?”
“你別管我?!?p> “來也是你吵著要來,走又是你吵著要走?!?p> “想來是一種心情,想走也是一種心情。都是因?yàn)橛腥瞬活I(lǐng)情!”
“要不,你就跟我到上海?!?p> “我不去!我要回家,秦伯伯讓我上職業(yè)中學(xué),快開學(xué)了。”
“那我陪你回去?!?p> 這時,穆廣說:“潘廠長,你去上海吧,我送思園回去?!?p> 潘志高果斷地說:“不行!”
穆廣:“思園,不行,我在常州陪你兩天,等潘廠長從上海回來,經(jīng)過常州時,把你帶回去?!?p> 潘思園笑了:“我愿意!”
潘志高:“愿意你個頭,你以為你還小嗎!”接著,他朝章賦一笑,“孩子沒教養(yǎng),讓章記者見笑了。”邊說邊舉起啤酒杯,跟章賦碰了一下,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提筷子夾菜,筷子停在空中,說:“她十歲那年,她媽媽因?yàn)橐粓鲕嚨?,沒了。奶奶慣她。奶奶走了,我再管教也來不及了。嘿嘿!”
潘思園:“你根本就沒管過我,整天不是在這里辦廠,就是在那里辦廠,我是自生自滅?!?p> 穆廣:“思園!少說兩句?!?p> 潘思園:“你沒資格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潘志高恨得牙癢癢的,翹起一只筷頭子指點(diǎn)著潘思園,不知說什么好。
章賦笑著說:“穆廣兄弟,演出快開始了,我們是不是……”
穆廣:“那我們走吧?!彼麑ε怂紙@說,“思園,請你看演出總有資格吧。”他又對章賦說,“章記者,到那里可以補(bǔ)票嗎?我想補(bǔ)兩張。我們廠長和路宇……”
潘廠長:“我不去了,你們年輕人在一起玩,我一個老頭子湊什么熱鬧啊?!?p> 路宇:“我還有事,我就不去了吧。”
章賦拿出三張票:“正好,我晚上跟《常州日報(bào)》的這個朋友商量稿子的事,你們?nèi)齻€人去?!?p> 走進(jìn)常州大戲院,有人引向座位,天啊!還是包廂雅座。路宇:“今天跟著穆廣算開了洋葷了?!?p> 穆廣:“思園,你坐中間,我們保護(hù)你?!?p> 路宇:“正好是花心。”
潘思園:“這話好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