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泰民,一線喜劇明星,你爸爸是個著名的喜劇演員。跟我毫無關(guān)系,老實的說,為什么我昨晚喝醉了會在你的家?」
陳泰民的笑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孩,「昨天只有你一人被扔在酒吧,我不放心。后來我把你接回來,讓愛麗絲看顧你。」
我突然記起一個金發(fā)女人在扶起我,我在他家的樓梯嘔吐,好像真有其事。接著我打開他們家的雪柜,大喊水啊,誰給我喝水,我送他最新的LC包包!掃我吧,掃我吧,哈哈哈!
「而且你一直讓別人掃你?!龟愄┟褚槐菊?jīng)的看我。我言之鑿鑿地說:「姐的二維碼?!?p> 陳泰民應(yīng)該比我小幾歲,難道他喜歡御姐,我還沒有心理建設(shè)搞姐弟戀的呀?!改阕鱿矂⊙輪T,是因為你爸爸嗎?」
他從一個小男生轉(zhuǎn)成成熟的腔調(diào),「我爺爺希望我爸爸成為導(dǎo)演,他卻去演喜??;我爸爸希望我做導(dǎo)演,結(jié)果我去做喜劇?!顾难凵褡儜n傷了?!改隳??可以一直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吧?!?p> 我沒有說出口的不是,因為合符別人期望而做的事從來不是自由,也不是真正快樂。偶然覺得,在父母身邊的胡米莎才是真正的自己。
我衷心地說:「無論什么年紀(jì),應(yīng)該遵從心里的選擇?!刮覍λ藗€比心。
從他的豪宅離開,我坐副駕駛座,一覽這里到市中心彎彎曲曲的大馬路,遠途都是高尚住宅。新建的五星級酒店林立,還有高爾夫球場和寵物度假酒店。他把車子停在一家米蓮餐廳,我心情開花的步進餐廳,在門口遇到兩個女明星。她們的鼻子不是一般高,胸部和臀部像填充的芭比。身體的線條非常不自然,看得我的眼睛瞬間像是有毛病地跳動。
「你現(xiàn)在都跟窮家女一起混嗎?」叫蘇珊的女生捂著嘴笑。我生氣得脫掉外套,陳泰民把手擋住我。我捉住了蘇珊的肩膀,質(zhì)問你是誰家生產(chǎn)的塑膠芭比?一頓拉扯后,我才發(fā)現(xiàn)陳泰民一直冷漠的站在一旁?!复髬穑阏f話這么嗆,你喝醉了嗎?」我能量Max的站在她面前說,叫蘇珊的女生有點嚇到,躲到陳泰民身后。我看著陳泰民,期待作為朋友的他說點什么。他無奈的說:「不是重要的人。」我氣憤的離開這班人。陽光普照,我脫了高跟鞋沿著山路走,一路走到山腳的公交車站。
回到家的我一直呆在房間,畫圖能使我專注,不花時間想無用的事物。我推掉了傳媒的工作,也沒有回復(fù)女明星的短信。任由九十九加的短信在手機屏幕閃爍。我在床上拿起攝影機。那是大學(xué)時候買的攝影機,里面保存了一些相片。里面有我最親密的日本同學(xué)川口芽依,還有芃芃。還有一個影片,是陳伊圣在結(jié)業(yè)大會拿著吉他自彈自唱張懸的寶貝。他醇熟的指法在彈奏著,邊看譜邊笑著,偶爾露出虎牙。
那年交畢業(yè)作品《枚》,我的指導(dǎo)老師是陳伊圣?!睹丁肥俏覍γ倒宓南矏?,我喜歡玫瑰某種程度是喜歡《小王子》這本書,守護一朵唯一的玫瑰,在自己的星球里?!冈谀愕淖髌分袩o法表達這種感受?!龟愐潦フf。某個夏天,我和他坐在小賣部,討論著我的作品。我的眼淚啪啦地落下來,因為這是我的傾力之作。「好的作品要經(jīng)得起批評,而你也要懂得批評?!龟愐潦ピ诩埳袭嬃藗€?,問我意見。我說這是一個圓形。他說這是一個怪圈,我往往被自己設(shè)定了一個圈而無法創(chuàng)作圈外的東西。后來,他把我的畫稿拿回去了,當(dāng)我收回的時候,他在畫紙上輕輕加了一些顏色。《枚》不是我一個人的,是屬于我和他。
越來越多的邀約節(jié)目使我下定決心請一個經(jīng)紀(jì)人。這天我在劇院預(yù)定了一個小房間。這天的我不屑打扮,為了讓他們看到我的真性情。穿灰色連身褲的我披頭散發(fā),戴著阿曼達的金色手表。姐的每一寸都是錢呀。桌子上擺放了一瓶喝一半紅酒。見了幾個不滿意的參賽者。
一個啤酒肚中年大叔會開車,曾是銷售經(jīng)理,很會說話。「沒有什么問題,你如此穩(wěn)重,我怕辜負(fù)了你?!?p> 一個剛畢業(yè)的女生,身高大概一米五五,穿校園風(fēng)短格子裙,頭上夾了一棵糖果。她說想逆風(fēng)翻盤,越努力,越幸運,成為下位楊超越。「寓工作于娛樂,建議你到隔壁棚的青春約定你?!?p> 一個便利店打工的小伙子,長得很標(biāo)致,可是沒有技能。說起身世著說著他哭了?!肝液苓z憾聽到這些?!刮胰艘话賶K給他坐車,后來他開心地走了。我懷疑是騙子。
折騰了一天后,我決定暫時擱置這個計劃。
深夜,小區(qū)都歇息了,樓下小超市已關(guān)門。抬頭看了一下我家的窗戶,胡沙柏今天應(yīng)該不在家吧。前方的路燈突然熄滅,跟隨我的腳步聲越來越大。果然成為明星出現(xiàn)在幕前,尋仇的人就多了吧,難道是狗仔隊嗎。我加快腳步回到住所,那個腳步聲又隨一陣風(fēng)消失了。
「嘩啦啦,我的寶貝,倦的時候有個人陪。」我在家哼著歌,期待明天與舊友相聚。
川口芽依是我大學(xué)死黨,四年朝夕相對的人,我見證了她兩次的失戀,無數(shù)失眠的夜里,我們互訴心事。在畢業(yè)禮后那天,大家都匆忙的收拾行李,我寫給她的信,也是些祝福的說話,沒有能送到她的手里。在那天晚上,芽依已回到日本了。
我點了兩杯檸檬綠茶,我看著正方形的冰塊流動。心情比我上節(jié)目時還要緊張。她來到我的面前,重現(xiàn)往日的微笑,她牽著她的女兒到來?!该咨陔娨暽峡吹侥?,我很感動?!故煜さ娜藳]有什么變化,只是臉上多了一份媽媽的慈祥。她注意著她的女兒一舉一動,把餐牌拿給她?!高@次會在中國旅行,視乎我的丈夫的生意?!惯@個女人臉上流露幸福,那我就安心了。突然閃過幺零年的晚上,我們兩蹲在瓦頂?shù)奈蓓斏?,手?zhí)一只煙花,她告訴我以后可能不再愛了。多傻。
川口芽依說全職婦女的她已忘記上學(xué)的設(shè)計原理了,希望我能幫她挑一件飾物作六歲生日禮物,我肯定會疼她的?!感¢?,姐姐會挑你喜歡的獨角獸做一個手環(huán)?!剐『⒆拥氖终坪軠嘏?。
飯后,川口芽依叫我替她問侯陳伊圣老師,她很尊敬他,雖然在結(jié)業(yè)作品時也被陳老師「虐」過。最后,她吐槽我的金鏈,這樣會顯得很土豪。芽依送了我一件手織的湖水藍毛衣,這次一別不知道何時再見。
我把年中回家的計劃提前到今天,提著一個半個身子行李箱,紅紅火火就出發(fā)了。JZ城的火車站擠滿人,不少人排隊購買長途的車票,我買了單間的頭等臥室,等著廣播。幾個少女發(fā)現(xiàn)我,讓我簽名,我在名字旁邊畫了一個比心。懷著輕松的步伐回家,暫時放下自己的小店。爸媽應(yīng)該在我回家前已討論好煮什么菜吧。我站了一會,眼神注意到商店前一個穿絨毛西裝的男子,他正低頭看店門的書架。我故意往前轉(zhuǎn)一轉(zhuǎn),才發(fā)現(xiàn)這高大的身影是陳伊圣!
「陳...陳老師。你去哪?」我略顯尷尬,用圍巾捂住嘴巴。陳伊圣轉(zhuǎn)過身,露出燦爛的微笑,他也詫異再次遇到我。兩個人在車站相遇仿佛定格了瞬間。陳伊圣說,「我到麗景寫生。最近半年都沒有做出好作品。反而,是你間接給我的鼓勵。」我故意探頭瞧瞧他附近是否有其他人,說不定他的孩子和妻子一同前來。他注意到然后伸手做了NO的手勢,問:「你也是一個人嗎?」我點頭,難掩心中的興奮,因為麗景正是我的家鄉(xiāng)。
就這樣我們一同登上火車,陳伊圣住走廊的另一間,后來我們一同坐在餐車欣賞風(fēng)景。他告訴我不要拘謹(jǐn),因為畢業(yè)好幾年后,說不定我的技藝已超過他,比他出色。他為我能夠成名高興。然后,我回憶起了川口芽依和其他同學(xué),原來陳伊圣對每個人的作品都深有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