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識好人心
“喂，你這小道士……”
額角就差擠出一個井字，一身紅裝的韓菱紗，像是被人戳中了要害，忍不住叉腰瞪著謝云書，連左右兩包包頭發(fā)飾都?xì)獾没瘟嘶危瑡汕蔚伛g斥道：“我只是問個問題，你有必要這么咒我嗎？”
“我講的是不是真話，你自己應(yīng)該清楚?！?p> 為了增加可信度，謝云書毫不諱言道：“觀姑娘面相，陰德有損，族中之人定大多早亡，死于非命。就算是你，也未必有多少年可活?！?p> “……”
云天河聽不懂道士：“菱紗，我覺得這位稻食，他好像說的是真的呢。”
“呆子，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故意瞎編嚇唬人?！?p> “噢，不過我一定會幫你找到長生的辦法?！?p> “承你吉言啦?！?p> 雖然心里信了謝云書幾分，但韓菱紗又不是第一天走江湖，總歸會多留個心眼，聽到云天河幫“外人”說話，不免有些不樂意，然后聽到后文又頗覺安慰溫暖。
而她新認(rèn)識的這位同伴，看似裝束粗野破舊卻眉清目秀的云天河，反而心思明澈，似乎有種獨(dú)特的直覺，認(rèn)為謝云書一片善意，不由心中好感陡升。
不過被韓菱紗一呵斥，云天河“哦”了一聲就干脆閉了嘴，任由韓菱紗繼續(xù)與謝云書交涉：“小道長，那你說我要延壽該怎么辦？”
“你要延壽很難……或者說你承受不起延壽的代價。”
謝云書坦誠道：“我能煉延壽丹藥，但我從來不煉。因?yàn)橄衲氵@樣的人，命數(shù)早被怨魂惦念，留在寒……生死簿中。若以人力強(qiáng)行干涉延續(xù)，被裁定有罪待贖之人的性命，勢必惹來鬼界鬼差勾魂?！?p> “……那會怎樣？！”
“還想怎樣？六界之中，鬼界也有它的規(guī)則。暴力襲擊執(zhí)法人士，打得過鬼差你就能活久一些。打不過鬼差的話，等去了鬼界之后，要贖的罪就得贖更多唄？”
謝云書打趣道：“當(dāng)然，要是你有朝一日能修成天仙。鬼差也將奈何你不得，便算逃過了壽命這一關(guān)了?！?p> “那，看來我追尋的長生之路，不是作假的了！”
“你是不是根本沒在聽我說啊……”
一點(diǎn)都沒被謝云書給嚇到，韓菱紗反而像是找到了門徑，躍躍欲試地拉著云天河，滿心歡喜地說道：“喂，天河，不如問問這位道長，你爹娘留下的那塊玉上，上面的標(biāo)記究竟來自哪個仙家門派。”
“噢……”
“咦，這小伙子是不是長得像那個誰？！”
“不錯，定是云天青那混賬的兒子！”
找尋云天青夫婦的過去，乃是云天河此回下山首求之物。然而不等云天河把玉給拿出來，周圍的村民突然認(rèn)出了云天河的長相，與云天青生得極為神似。
由于云天青少年輕浮，曾在這太平村，也就是昔日的云家村屢屢得罪同村之人，可謂人緣差到了極點(diǎn)，幾乎到了狗憎人厭的地步。連帶著云天河也因此被誤解，反而成了被村長驅(qū)逐的對象。
已經(jīng)和他兩人搭上了線，謝云書本沒想留在這太平村留太久，于是干脆起身道：“既然諸位和他們兩人有話要說，我就先走一步了。緣盡于此，請。”
“道長請留步，你還沒讓我們太平村好好招待?。 ?p> “都是這兩煞星，把道長給氣走了……”
“唉，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天青當(dāng)年是個什么混世魔頭，大家伙還不知道嗎？”
謝云書腳下生煙，仿佛魅影一般，眨眼已去到村頭。他都沒給眾人挽留的機(jī)會，頓時激起一片烏煙瘴氣的嘈雜議論。
別說太平村村民一再追憶往昔，數(shù)落云天青的“豐功偉績”，氣得云天河七竅生煙。光是這一天一地的待遇，韓菱紗自問也受不了，腦子里靈光一現(xiàn)，索性就拉著云天河疾追謝云書，免得誤了尋覓仙緣。
過了許久，兩人施展輕身功夫追到巢湖邊上，發(fā)現(xiàn)謝云書正笑意盈盈站在前方，似乎知曉兩人心思一般提前等著，更加提高了韓菱紗對他能力的期待。
所以，拉著云天河一路小跑，到了謝云書跟前，韓菱紗立刻俯身揉了揉膝蓋，喘了口氣才說道：“呼，呼，道長你走這么快，是不是有什么御劍法門??？”
“只是一個小小的飛仙術(shù)罷了，走得快一些，不用太在意。”
御劍飛行之后進(jìn)階的飛仙術(shù)，乃是神游萬里的御空飛行之術(shù)，斷然算不得蜀山小道。謝云書也就是隨口一說，然后便正色問道：“姑娘剛剛說有一件東西要我看看，不知是什么？”
“天河，快點(diǎn)?！?p> 取出家傳的靈光藻玉，云天河把它端正地放在手心，展示給謝云書去觀察。
只不過謝云書就瞧了一眼，便沉吟了片刻說道：“告訴你們可以，但你們要修仙的話，最好不要去這個門派。”
“為什么？！”
“如果去了，這位姑娘的命可能會保不住?！?p> “什么？！”
謝云書等了等吊足了胃口，然后才向毫不遮掩焦急神色的云天河說道：“此事大概涉及人家門派之中的秘辛，我不全知，也不能宣之于口。信與不信，只在你兩人考量?！?p> 韓菱紗遲疑道：“我不去的話，就能多活一些日子嗎？”
“那也不能，可能死得還更快一點(diǎn)?！?p> “……”
一句話把云天河與韓菱紗同時懟無語了。
謝云書的目光卻落在了云天河背負(fù)的望舒上，說：“這劍極寒極陰，認(rèn)了姑娘為主，但也無時無刻不在損傷你的命力靈力。若無另外一口成對的陽劍制衡，你終究免不了早死。從你碰到這口劍開始，是不是經(jīng)常覺得沒精神嗜睡？”
“是……”
“原來‘這是劍’這么壞??？那，稻食，你有什么辦法救菱紗嗎？”
“不要叫我道士，我有名有姓——謝云書。如果你們愿意將劍交我，然后勤修我傳給姑娘的法門，或許還能穩(wěn)住一段時間?！?p> 要換來望舒劍，總歸要付出些代價。
不過，謝云書自然不敢在這外傳蜀山修仙之法。要制衡韓菱紗體內(nèi)極重的寒氣，以他參悟的純陽丹功也有機(jī)會抗衡寒氣。
前提是——沒人動用望舒劍。否則每揮動一次望舒，都是對韓菱紗元神的巨大負(fù)擔(dān)。若無節(jié)制而為，定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而且，這純陽氣還不能是上個世界的純陽氣，得是謝云書融合自身修煉法門，修出先天一炁的功法。雖然憑他如今的修為，這套功法的上限，未必有機(jī)會飛升天界。但給韓菱紗保住生機(jī)，卻還不是太難。
當(dāng)然，韓菱紗天生詛咒壽數(shù)短暫，就不是能靠外力能輕松解決的了。
然而韓菱紗心思玲瓏，卻不是太好忽悠，突然讓云天河收起了靈光藻玉，警惕地看著謝云書道。
“我說……道士，不對，謝道長，你不會真正想要的，是天河的‘這是劍’吧？”
“劍我的確另有用途。不過，你不會以為一口神兵交換，就想改變自己背負(fù)的詛咒？”
“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