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媽?”阿芬小心翼翼的問。
“嗯,莫管她。你去看看做飯吧”劉二娃說。
“。。。。。。米啥的在哪,我找不到”阿芬一下傻了眼。
“找不到你不會找???到處翻撒,反正外面屋里的。你看著弄。我晚上不在屋里吃,去一個兄弟伙屋?!眲⒍拚f完,甩手出門去了。
阿芬張了張嘴,眼睜睜看著劉二娃出門而去。阿芬只得走到外間,看看那缺了半邊門的碗櫥,里面有個袋子,伸手一摸,半袋米。再看看上面,一碗黑黢黢的不知道是啥咸菜,幾個粗瓷大碗,有個洋瓷盆,幾雙上面生了霉點的筷子胡亂地丟在里面。
阿芬走到灶跟前,發(fā)現(xiàn)里面靠墻有個石頭水缸,一個帶著掛鉤的繩那一端一個水舀子掛在缸沿上。站在那里想了半天,阿芬挽了挽袖子,把鍋里的勺子鍋鏟拿出來,開始洗鍋收拾,想起了剛才看見那邊屋門口堆著的南瓜紅薯,就出去拿幾個紅薯,看見劉二娃的媽對著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翻了個白眼。阿芬忙低頭不看她,撿了幾個紅薯進(jìn)去削了皮,找了刀和菜板,切成塊。淘了米,和紅薯一起做燜鍋飯。
當(dāng)紅薯的香甜氣味和米飯的香味滿屋彌散開來的時候,阿芬坐在灶前躊躇了,不知道咋去喊劉二娃的媽吃飯,扣著指甲,忍著肚子餓得咕咕叫,阿芬心里七上八下,望著灶下面火星一個一個漸漸暗淡下去,看看外面天也暗沉下來。阿芬起身拿起那個洋瓷盆把碗和筷子重新洗了一遍,走到門口,一看,劉二娃的媽不見了。這下阿芬傻眼了,在屋里走過來走過去,正在這時,劉二娃的媽一步跨了進(jìn)來,走到灶前一揭鍋蓋“硬是大城市來的也,晚上吃干飯?真當(dāng)我屋是地主了邁?晚上吃干飯軋鋪?。俊闭f著拿起一個碗和鍋鏟,鏟了滿滿一碗,拿了雙筷子,端著就出去了。
阿芬傻在那里,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
阿芬還坐在灶前吃飯,劉老太拿著空碗進(jìn)來把碗筷朝著灶上一丟“吃完了煮豬食得了,沒聽到后面豬餓得拱槽了啊?外面豬草去剁了,那里的爛紅苕拿些一起剁了煮。把豬喂了?!闭f完看也不看阿芬一眼,徑自出去了。
阿芬連忙緊著吃完,洗鍋水添到里面鍋里,又添了些水,引著火,就出去找豬草和紅薯去了??匆娨粋€木墩子像是經(jīng)常剁豬草的,但是沒看見刀,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也沒看見,只得進(jìn)了廚房拿了剛才自己削紅薯皮的刀來,才剁幾下,劉老太就從屋里出來了“你個敗家婆娘,那是菜刀!在那里不是有把剁豬草的?。磕阆鼓阋矄“??看不到不知道問?。俊?p> 阿芬轉(zhuǎn)頭看見劉老太指著南瓜那邊,起身去看,一把銹了半截的刀在一堆南瓜里面,伸手拿了默不作聲又去剁豬草。
劉老太橫著眼看阿芬不還嘴,猶自嘴里不干不凈的說著就進(jìn)廚房,馬上又轉(zhuǎn)了出來“煮了飯,鍋底火你不知道順便燒點熱水洗臉腳???這大冷天的,洗冷水邁?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你說要你有啥用?按?我就不曉得劉二娃是圖了你哪點,引你這么個東西來時氣我的邁?”
阿芬眼淚吧嗒吧嗒掉,今天才來劉家,這婆婆就這么針對自己,阿芬想不明白自己這是遭了啥罪,要知道自己才引產(chǎn)。。。。。。慢點,莫不是劉二娃給她說了。她才這樣看不上自己?阿芬頓時覺得自己矮到了塵埃里,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了,深深的勾著頭,使勁剁著木墩子上的豬草。
“看到你都有多的。真的是?!眲⒗咸贿吜R一邊走到上面屋里去了。
阿芬深深吸了口氣,仰頭看天,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除了屋門口兩道燈影,到處都黑咕隆咚的了,阿芬覺得自己被這張著大嘴的黑暗給吞噬里進(jìn)去,朝著無盡的黑暗深墜了進(jìn)去。
半夜的時候,劉二娃才回來,酒氣熏天的。阿芬裝睡著了一動不敢動。劉二娃估計是喝多了,鉆進(jìn)被窩就開始像頭死豬一樣,不一會就打起了呼嚕。阿芬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被劉二娃推醒“嗯~嗯,去,給我倒水來,我要喝。。。喝。。?!卑⒎遗榔饋恚ê谙麓?,拉亮燈,身后被蹬了一腳,差點撲倒在地“倒個水你開這么亮燈做啥?把老子瞌睡也給閃醒了。你不會去開外面的燈啊?!?p> 阿芬還沒丟手的燈繩忙又拉滅了,摸索著來到外屋,摸到燈繩拉亮了,找了個大碗,去到上面屋一推門,門里面閂上了,只得輕輕敲了敲,里面沒動靜。又稍微使了點勁敲了敲“作死???深更半夜又哪里灌尿去了?跑上屋來做啥?”里面亮了燈,劉老太趿著鞋開了門,一看是阿芬“你大半夜的不挺尸,鬼敲我門做啥?”
“我。。。我倒水”阿芬把手里的碗伸了伸。
“你燒水的?。繘]得”說著,劉老太就不耐煩地要關(guān)門。
“是劉二娃要喝”阿芬忙說。
“誰喝也沒得,沒燒。”劉老太啪嗒把門關(guān)了。差點撞到阿芬鼻子上。
阿芬只得拿著空碗又回到側(cè)邊屋里,忙給鍋里添了一舀子水,點著火,燒水。
灶底火映著阿芬淚流滿面的臉,她雙臂抱著肩杵在腿上。看著閃爍的火光,想起了潘老太,想起了許大仙。潘老太再是怎樣,做事也是不會這么過分,此時,阿芬居然覺得自己有些得隴望蜀,如果自己在潘家,安安分分,不執(zhí)念非要去上班這事,就不會被二姐騙去河北。想起許大仙,阿芬淚水更是抑制不住,雖說許大牛比自己大了快三十歲,但他至少懂得心疼人,許大仙更是讓阿芬感覺到了從來沒有過的關(guān)愛和溫暖。阿芬這時候才開始慢慢梳理自己這兩年多來的歷程。
“水。喝口水都要半年,你馬勒戈壁地,叫你倒杯水你死哪里去了?”屋里,劉二娃大罵。
阿芬忙揭開鍋蓋,里面本就沒燒多少的水快干了,心里一慌,忙舀了一舀子又摻到鍋里去了。聽見劉二娃醉聲大罵,干脆直接舀了一碗,給他端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