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好每多說一句,高睿的臉色就僵一度。就見他僵直的嘴角一張一合,提出問題。
“那是不是把這三顆柳樹移走或者砍掉就行了?”
方念好搖頭。
“不行?!?p> 高睿聞言,心底一沉,繼續(xù)問。
“那是還要在這里做一場法事嗎?”
方念好繼續(xù)搖頭,低頭看著羅盤說道。
“不是,你兒子哭鬧不休的原因和這三棵柳樹沒多大關(guān)系?!?p> 高睿聞言,忍不住想罵聲“娘!”。沒關(guān)系你還說那么多!
一直站在旁邊的林怡年忍不住彎了嘴角。垂下眼瞼看向方念好,卻見她身形一動,身體輕盈地往那三棵柳樹奔去。
方念好的速度極快,等林怡年反應(yīng)過來時,方念好已經(jīng)跑到第一棵柳樹旁。
“誰?”
只聽見她大喝一聲,就見她伸手往樹的陰暗里抓去,然后她整個身子往后一揚,手一用力。竟然讓她從柳樹后面拖出一個龐然大物!
“嗬!鬼??!”
高睿見了,驚叫出聲,嚇得他肝膽都在顫抖,雙腿一軟,差點站不穩(wěn)。
真,真有鬼?還,還這么大!
林怡年皺眉。什么鬼?明明是個人!
林怡年沒空理會被嚇破膽的高睿。見方念好已經(jīng)和那人纏斗起來,準(zhǔn)備過去幫忙。
可林怡年剛往前跑兩步,就見方念好托起那男人的手腕,飛身到那男人的身后,雙腳在柳樹上借力,下一秒把那男人推倒,把他反手壓在身下。
見那男人還想要掙扎著站起來,林怡年連忙過去把人壓住。
方念好從袋子里拿出麻繩綁住男人的雙手,然后把人交給林怡年后站了起來,她盯著另一棵柳樹冷哼一聲。
“出來!”
林怡年一驚。還有人?
扭頭看去,就見一個五六十歲的女人哆哆嗦嗦地從另一棵柳樹后走出來。
“我,我們不是小偷,你們聽我解釋?!迸伺e著手說道。
高睿這時才看明白,跑了過來。
“你們是誰?半夜三更的偷跑來我家干什么嗎?”
一陣沉默,躺在地上的男人和那女人都沒回答。
見狀,方念好直接對高睿說。
“別問了,先報警?!?p> 女人慌了。
“別報警,別報警,我說!”
女人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方念好,才繼續(xù)開口。
“我有一個哥哥,”
“什么鬼?”高睿聞言,不耐煩地打斷她。
女人卻嚇得哆嗦,緊張地開口問。
“你看見鬼了?鬼在哪里?”
高睿斯文地翻了個白眼。
“我是說你說的什么鬼話!你有一個哥哥和你偷跑進我家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可不是你哥哥!”
高睿幾人的注意力全在那女人的身上。只有林怡年發(fā)現(xiàn)方念好的眼神變了,就見她雙眼定定地看著女人身后的那棵柳樹。
林怡年跟隨方念好的視線看過去,那里只有一棵柳樹,其他什么都沒有。
其實是有的,只是林怡年看不見。
方念好能看見,在中間那棵柳樹的樹下站著一個全身濕漉漉的男孩。男孩的眼睛沒有眼白,全是黑色,看起來黑洞洞的。他身上穿著一件灰色麻布長褂,頭發(fā)絲和身上的褂子一直在滴水。
女人被高睿懟得啞口無言。高睿卻沒耐心。
“快說!你們來這干嘛?”
女人咽了下口水,才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媽叫我來,”
見高睿用力地瞪她,她停了下來,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說下去。
方念好收回視線,看向女人問她。
“你媽叫你來接你哥回家?”
女人聞言,吃驚地看向方念好。
“你,你,你怎么知道?”說完,她又搖搖頭,說道:“不是接我哥回家,我媽說她最近總是夢見我哥,叫我過來給我哥燒點香紙。我們燒點香紙就走,不是要偷東西,你們別報警?!?p> 高睿臉色異常難看。
“燒什么香紙?你哥的墳在這里?當(dāng)初拆遷的時候,怎么沒移走?”
女人搖搖頭,回答。
“沒有墳,我哥小時候貪玩,和村子里的小孩去河里游泳,結(jié)果其他小孩都上來了,他卻沒能游上來。我們村有規(guī)定,這種在外邊淹死的小孩是不能帶回村子里來安葬的,只能偷偷地埋在外邊。結(jié)果我媽不愿意,借口回娘家住幾天,偷偷地去把我哥挖了出來,帶回來埋在我家屋旁的這棵柳樹下。這事一直以來只有我媽一個人知道,我也是前幾天我媽告訴我了,我才知道的。”
高睿聞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既然是這樣,當(dāng)年這里拆遷的時候,你媽怎么沒叫人把你哥的墳移走?”
“我媽這幾年身體都不好,一直在養(yǎng)老院住著,她不知道這里拆遷了?!?p> 方念好盯著女人看了一會兒,反駁她的說法。
“不,你撒謊。你媽知道這里拆遷了,你也從小就知道你哥被你媽重新埋在了這里。你今晚來這里,不是你媽叫你來的,而是你哥叫你來的。這段時間,總夢見你哥的人不是你媽,而是你!”
女人聞言,身體抖動得像篩子。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方念好陰惻惻地朝她笑。
“當(dāng)然是你哥告訴我的??!”
說完,方念好不再看被她嚇破膽的女人,轉(zhuǎn)頭看向站在柳樹下的小男孩,繼續(xù)說。
“當(dāng)年這里要被拆遷時,你媽就讓你把你哥遷走。可是你怕開發(fā)商知道了這件事情,不愿意征收你的這塊地,或者你怕開發(fā)商不愿補那么多錢給你,所以你隱瞞了這件事情,你沒有把你哥遷走,卻騙你媽已經(jīng)遷走了。”
女人聞言,面如土灰,承認(rèn)道。
“我媽上個月已經(jīng)走了?!?p> 女人的這句話說完,站在柳樹下的小男孩滴的水更多了,這水都是從他那雙黑洞洞的眼睛里跑出來。
方念好看向站在柳樹下的小男孩,對他說。
“看在你沒有主動害人的份上,我?guī)湍汩_條黃泉道,渡你去入輪回吧,你可愿意?”
小男孩搖搖頭,拒絕。
方念好皺眉,問。
“那你想干嘛?繼續(xù)待在這里?柳樹一坎,你沒了庇佑,你的魂魄早晚會消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