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凌晨的大街上,黯淡的路燈將他影子拉到十米多長,孤僻的背影在路上越馳越遠,嘴里不知念叨著什么,就像是個剛從神經(jīng)病院逃出的神經(jīng)患者。
【那女的可不簡單,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一回事,你探出她的口風了嗎?】
“哼,那個騷貨,剛才我試探她說將那位滿清格格暴露給官方,白老兒倒往常一樣沒什么變化,但一向從不參加別人閑事的陀女卻提出反對建議。”陰城雙手插進褲兜中前傾身體邊走邊說。
“依我看來,吸引而來的不僅是那滿清格格,她也是。”陰城不禁露出笑容,“我們意外碰到了大獎啊?!?p> “讓我們來繼續(xù)猜猜她的目的,那騷貨之所以告訴我們滿清格格的情況,卻不想讓官方勢力知道,是想帶給她麻煩又不想落入官方勢力的手中,畢竟大清已經(jīng)亡了?!?p> 【你的意思是她們不單單只是隨便的敵對關系,還是錯綜復雜的利益關系?】
“不失為一種解釋?!标幊窍氲绞裁赐蝗蛔旖巧蠐P。
【你又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如果我把陀女的事告訴給那位郡主大人,會發(fā)生什么好玩的事情?!标幊且呀?jīng)想象出那樣子的畫面,嘴角上揚的程度越來越夸張。
【喂喂喂,我知道你情緒上的失感導致對一些刺激情緒的事特別熱衷,但不要因為這件事就忘了你的目的?!?p> “你說的對?!标幊俏孀∧?,不用他自動調(diào)節(jié)情緒再度恢復成漠然,眼底最后一絲絲的色彩也消失殆盡,“……不要忘記自己的目的,呵!”
【如今一下子五條人命沒了,我們現(xiàn)在是在官方勢力眼皮子底下行事?!?p> “我知道,一切萬萬不可大意?!标幊且裁靼状藭r局勢的嚴峻,“時不待我,天一亮就準備吧?!?p> 回去的路上,他繼續(xù)一路念叨著,又像是對自己的告誡。
“不要因為追求瘋狂而忘記理智……理智與瘋狂僅在一線間……不要因為追求瘋狂而忘記自己的理智……理智與瘋狂僅在一線間……不要死亡上癮……隱藏自己……”
…………
“青青你看。”言栩瑤扯了扯賀青青的袖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陰城一個人坐在早餐店桌前,面前放著兩杯豆?jié){,喝著豆?jié){,陰冷的眼神像是一只警惕的小獸觀察周圍環(huán)境,自然與她們的目光半空中對碰。
“我們走?!辟R青青拉著言栩瑤進校門,對這個膽小懦弱沒有一點男孩熱血的家伙沒有半點好臉色看。
“青青,你真的決定好了嗎?”言栩瑤被賀青青拉到偏僻的地方悄聲說道,對她想做的事保存很大的猶疑。
“沒關系了,你要相信我的本事?!边@個心大的姑娘一點畏懼的心理都沒有,
“我陪你去吧,兩個人膽子應該大不少?!毖澡颥幘o咬銀牙做出決定。
“好啊,正好讓你開開眼界?!辟R青青打包票的拍拍她那不沉規(guī)模的胸脯。
言栩瑤視線忍不住往下瞟了一眼。
“你什么意思?!辟R青青發(fā)覺她的視線故作惱怒的瞇眼。
“沒什么?”言栩瑤心虛的撇開眼神。
“哈,別以為我沒看見。”賀青青流氓附體一樣半空中虛抓,“來,讓老娘摸一下?!?p> “不要啊青青。”言栩瑤捂著胸口跑開了。
“我就抓一下,一下?!眱扇随音[的一追一趕追打起來。
上課的時候,由于昨晚一夜未眠,陰城直接在課堂上睡著了,迷迷糊糊中老師的講課聲傳入耳中,學生們的朗朗上口的讀書聲,不知不覺中下課鈴響了。
他醒過來,戴上了眼鏡,視線逐漸清晰,因為睡覺前特意摘下眼鏡。
空蕩蕩的教室里就只有他一個人……
一個人的教室他比較放浪許多,椅子傾斜伸了個舒服的懶腰腳搭到桌面上。
可惜不能點煙,教室味道不散會被人察覺,別人抽煙或許是為了追求那份寂寞,或者又是裝出惆悵滄桑的模樣裝逼,他則是完完全全追求那份快感,心理上達不到的快感只能從生理中追求,當然不能忘記那份自虐般的痛楚,這些能帶給自己心緒激蕩。
【你準備今晚就行動么?】
“嗯,沒錯?!标幊且陆翘幉敛裂坨R沒有否認,“只是還要準備準備,以防萬一還得上層保險?!?p> 學校的生活枯燥無味,也只有最近造成的集體五人死亡失蹤事件引起廣泛的討論,看向學校后面的那棟廢棄宿舍樓也加深了驚懼感。
如同一塊巨石激起陣陣激浪,就算校方嚴禁所謂的“謠傳謠”,但校門口的記者以及接送的家長肉眼可見明顯增多了,保安門衛(wèi)人手嚴重不足。
學校也開始了新的政策,取消了晚自習提早放學,學生們簡直對學校這項策略贊不絕口,提早放學一個小時就意味著回家就多一個小時的游戲時間,有了這份福利的加成下,學生們對那五人的死也淡忘掉了。
陰城混跡在學生放學后的隊伍中,出了校門后身邊隨行的人一個一個減少,最終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側頭看了一眼那條抄近路的小巷子,想起昨天的事考慮一二還是選擇走小路,連續(xù)兩次碰到倒霉事的幾率不大。
他的家是那種老式的小二層,配有地下室,拆遷的話應該能分到一大筆錢。
陰城特意找的這地方,面朝東方陽氣足,門窗少能藏得住氣,雖然過程有些不光彩但結果還是喜人的。
走樓梯開門下了地下室,這個小二層被他改良重鑄了一些地方,利用拐角處隔板設計了通道,樓梯一步踏錯便會發(fā)給他那個不能打電話沒聯(lián)網(wǎng)的老人機,失去了智能機的復雜便捷,老土的老人機不具備任何破綻,就如揣摩人心的心理學家遇到了木頭。
陰城走下地下室,率先進入眼前的是一條干枯腐朽的柳枝,看起來平平無奇,這是陰城從一顆百年老柳樹上摘下了的,又讓陰城大老遠跑到鄉(xiāng)下找清水,浸泡數(shù)天,對他驅鬼的初級階段幫助很大。
鬼大多都不是多么厲害的貨色,陰城一開始的武器絕大多數(shù)非常簡陋,沒有什么桃木劍符篆等,用的最多的也就是喜慶的鞭炮和直接扔大公雞,為此,他還與一家養(yǎng)雞場有聯(lián)系。
鬼誕生實際上非常脆弱,一些人數(shù)多的場地人氣過足,也會影響到鬼的磁場,更何況一些戰(zhàn)場禁區(qū),上空彌漫的殺氣與殘留的血氣,過往的戰(zhàn)士們竭力的嘶吼,足以沖散任何厲鬼大能的存在。
陰城最強大的一柄弒鬼武器是一把殺豬刀,這是他到一位屠夫手里得來的,據(jù)說他拿著那把殺豬刀當了數(shù)十年的屠夫,宰殺專用戶。
滿臉橫肉瞇著小眼睛與自己曾對視過,打量確認后高價出售他那把用了數(shù)十年的殺豬刀給陰城,到現(xiàn)在刀鋒上的血腥味依舊聚而不散。
可惜現(xiàn)在是現(xiàn)代社會,沒有古代的那種劊子手的斬首刀,那種由人血凝煉出的兇兵效果更好。
而隨著陰城的層次遞增,一些簡陋的裝備比如說柳枝以及鞭炮示威已經(jīng)對他幫助不大,他也想過得到過一些道家江湖的驅鬼技術,四處打聽隨處游逛。但符咒篆書得到過一大堆,江湖人士更碰到一大堆,但絕大多數(shù)都禁不起一丁點試探,被陰城從列會找來的小鬼們除了嚇到大小便失禁,竟沒一個有真實本事。
陰城懷疑過列會的陀女與白老可能掌握相關的一些驅鬼,奈何付出代價太大,他還懷疑這是否擁有某種資格,就是所謂的沒有靈根。
止步到沙堆前,陰城打開一個木匣子,踴躍出的血腥味噴鼻令他不禁皺眉,握住刀柄插入沙堆中用力攪動起來,一圈圈如一窩漩渦。
這是最原始的刀劍除銹方式,他甚至不敢購買除銹劑,生怕腐蝕上面附著的煞氣。
攪了十多分鐘后,胳臂感到一絲酸痛感,他抽出刀來,繼續(xù)倒上清水按在磨刀石上磨擦起來,刀鋒逐漸被石面磨得光滑起來。
【好久都沒有出手了,連我也有些亢奮起來?!?p> “是啊,有多久沒有這樣準備過了。”陰城呢喃道,神色竟然出現(xiàn)一絲自嘲:“……有點期待?!?p> 【嘿嘿,你是期待死亡逼近前的刺激吧,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你的腎上激素躁動起來,可憐的無欲人啊?!?p> 陰城沉默,只是一下接著一下磨刀,節(jié)奏感十足的粗糙聲音進入耳中。
粗糙的磨刀聲中他恍惚的想起幾年前設計殺掉了那對收養(yǎng)自己的一對夫婦,他以為他會懊悔會難過會崩潰,但他還是高估自己了。
沒有,什么都沒有,僅是心比以前更空了,空蕩蕩的心口似乎傳來白色的唔鳴聲,不見難過,還是高估自己了……
他最后用清水一沖,沖掉污灰扭動手腕,刀鋒轉到眼前,隱約從刀鋒看到自己的倒影。
收拾好所有準備,背起碩大的背包,看了一眼時間坐車奔向養(yǎng)雞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