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昔日
不……
蘇墨極力搖頭，她的知秋不會利用她，知秋說過，無論發(fā)生何事，他都不會傷害自己。
那情之深，不可能是欺騙她的。
墮仙臺里，狂風(fēng)肆虐，吹亂了賀知秋的衣裳和頭發(fā)，他睜不開眼，心口不知為何這般疼，頭痛欲裂。
那段記憶如電影般回放在他眼前，一遍又一遍。
黃昏總是帶著漫長美好，但在賀知秋眼里卻是那么扎眼。
畫面中的他懷著激動的心情，來到先前約定好的地方。
翩翩白衣，面前的少年，眉目明朗，眼里充滿期待，連身旁堯婳和穹蒼都鄙夷地翻白眼。
“干嘛？你們你儂我儂之時我也沒說什么吧。”他這樣說道。
“拜托，我的少主，情勢變了，莫要太早開心，若她真的騙你，你們就是敵人?！眻驄O善意提醒著。
“我信她?！彼Z氣堅定，即使別人再怎么不信她，他始終是信她的。
前方，一位白衣女子面色冷淡地緩步走來，賀知秋的眼睛死死盯著她，那一瞬間，他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為何……是你？賀知秋強忍淚水，繼續(xù)看下去。
“墨兒！”
秋硯眼里放光，跑過去，拉住蘇墨的手，但多方態(tài)度冷淡，眸里無光，不多時，她僵硬的抬頭看他，皺起眉，用力甩開秋硯的手。
秋硯僵硬片刻，嘴角抽動一下，又尷尬地笑笑，道：“怎么了？”
“明知故問?！碧K墨不帶半分情感，眼里充滿嫌棄，拍拍方才秋硯碰她的地方，冷笑一番。
“父帝說的果然沒錯，你們修羅永遠(yuǎn)都是陰險狡詐，死性難移！”
話畢，真氣迸發(fā)出來，秋硯毫無防備地被震飛，狠狠摔在地上，唇邊溢出獻血，血痕蜿蜒向下，他顧不上疼痛，道：“你……果真騙我？”
心，比內(nèi)傷疼上萬分，秋硯被堯婳扶起來，穹蒼伸出長臂，擋在他們面前。
“少主，長主說的沒錯，她利用你，也利用我們……”穹蒼低垂眼眸也掩飾不住失望，“蘇墨接近你，只為助天帝奪取修羅?！?p> “是這樣嗎……”秋硯握著心口，喉嚨一陣腥甜，隱忍的情緒使得他身體顫抖，雙目通紅。
“沒錯，修羅的少主也沒世人說的那般聰慧?！?p> 蘇墨冷笑直視秋硯通紅的眼，輕蔑地抬眼，“我就是在利用你，沒想到你也心甘情愿地?fù)渖蟻?，這可省去我不少心力，說到底啊，修羅會這般，拜你所賜。”
字字誅心，秋硯隱忍的淚再也框不住，順著眼角留下，冰涼一路經(jīng)過下巴和脖子。那張?zhí)幾儾惑@的臉，一瞬間破碎，染上悲傷。
他未言語，但，卻勝似言語。
“走吧。”
秋硯不想再待在這里，不想再看到蘇墨，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離開。
明明未受任何毀滅性的傷害，秋硯卻感覺不堪重負(fù)，身心俱疲。
一道寒光劈在他們面前，發(fā)出刀劍之聲，滄溟直直插進地里，劍氣肆意散發(fā)，逼迫他們后退。
“來了就別想走。”
蘇墨閃身到他們面前，滄溟被她握在手里，曾經(jīng)與他朝夕練武的那把劍，如今竟成為殺他的武器，秋硯只覺可笑。
身后是墮仙臺，他們無路可退。
“呵，但憑你一人，怎會威脅到我們，戰(zhàn)神未免過于自信。”穹蒼不屑道。
“是嗎？可是你們已沒有力氣了吧?！碧K墨邪魅一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穹蒼只覺一陣腿軟，手也使不上力氣，他看向秋硯與堯婳，他們也是這般，跌坐在地上。
“你！卑鄙！”穹蒼咬牙切齒，面目擰在一起，恨不得將蘇墨拆吃入腹。
“彼此彼此，修羅不也一直覬覦神羽？我們天族，只不過是在鏟除禍患罷了。”
她抬步上去，手背在身后，束起的發(fā)英姿颯爽，鮮艷的紅唇此刻得意地?fù)P起。
原來，她信了世人的言論，唯獨，不信他。
秋硯輕笑一聲，他們曾經(jīng)的諾言，只有他一人在意，可笑至極……
趁秋硯出神，蘇墨一記長鞭圍住他的腰，用力一甩，秋硯只覺一陣天翻地覆，整個身子往墮仙臺摔去，巨大的吸力將他往下扯，他奮力抓住邊緣，堯婳和穹蒼沖上來抓住他的手。
“少主，抓緊我，我拉你上來！”
先前已被蘇墨暗算，兩人的力氣很快用盡，秋硯開始往下滑，他見情勢不妙，道：“堯婳穹蒼你們別管我了，再這樣你們也會掉下來的……快走，去救我父親！”
天族布下巨大陰謀，父親此刻帶兵攻打九重天，指不定掉進他們早就設(shè)好的圈套。
“一個，也別想逃?！?p> 后方，蘇墨低沉威嚴(yán)的聲音傳過來，緊接著，堯婳與穹蒼也被推進墮仙臺。
蘇墨站在邊緣，俯視下方的漩渦，秋硯的意識逐漸渙散，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曾帶給他溫暖，也殘忍地將他拉入深淵。
畫面結(jié)束，秋硯捂著心口，那仿佛在滴血，一下又一下，帶走他的生命。
都是……騙局。
秋硯猩紅著眼，幾滴淚不爭氣地流下，就算失去記憶，他依然會愛上她。
可是，那兩個多月，蘇墨無比真實，到底是有多虛偽，才能一次又一次地騙他！
他發(fā)動內(nèi)力掙脫吸力，身上的白衣已被劃開幾道口子，鮮血流出，染紅那潔白的衣裳。
穹蒼見秋硯脫力，腳步虛浮，他上前扶住他，道：“少主可看明了？愿意相信我們就是裴銘和楊萱了吧?！?p> 秋硯未言語，他看向蘇墨，聲音有些哽咽：“果真是你?！?p> 先前他還僥幸地以為那白衣女子不是蘇墨，畢竟那時她的眼里，真的是有自己。
“我……”蘇墨不明所以，她只知道，賀知秋受傷了，她要去照顧他。
“你真的沒有在意過我，把一切都忘了?！?p> 秋硯凝視著她，絕望充斥心間，千年前發(fā)生的事歷歷在目，那些話猶如刀刃，在一遍遍地剜他的心。
他在意的一切，從始至終，都未入她的眼，天底下，怕是無人再比他傻。
他恨，自己又愛上了蘇墨，因為他，修羅已遭受太多。
“蘇墨……”秋硯擦去淚水，咬牙道，“從今往后，我秋硯與你，恩斷義絕。”
極其平靜的一句話，帶著些許顫抖，卻，決絕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