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試探
清晨，池暮翻了個身正要叫小尤，才想起她已經(jīng)被送出府，安置在廖梅青遠房親戚那兒了。離別那日兩人都是哭哭啼啼，但對將來的憧憬終歸是好的，小尤看著被撕掉的賣身契又哭又笑，抱著池暮久久不肯放開。姚瓊芝那邊倒是借此機會安插侍女在她身邊，生怕錯過池暮的一舉一動。
池暮懶洋洋地起床，梳洗一番后挑了件稍厚的衣服，晃悠悠去廚房瞧瞧有啥可吃的，待吃得差不多又閑晃回去時，才看見小微睡眼惺忪地立房門口。
小微就是新安排給她的侍女，是個本分聽話的姑娘，但她的聽話只限于對姚瓊芝。昨夜應該挺晚又被大夫人叫過去問話，以至于此時仍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樣。
“姑娘去哪了？”
“餓了，去找東西吃?！?p> “是去東邊的廚房嗎？”當小微問她去了哪，就真的只是想知道她的動向。
池暮點頭，小微緊跟在后頭。
如此一來，她夜溜出府的機會大大減少。
“池暮?！?p> 石青雨的聲音從庭院直達耳邊，池暮回頭，看見她一身淡黃色的披肩套長裙，朝自己勾了勾手，而后她身邊侍女小跑而來：“池姑娘，我家小姐請你過去?！?p> 庭院中熏香繚繞，茶杯旁邊擺了幾本沒有翻動過的書。
“今日可有心情出去逛逛？”
石青雨沒了之前的鋒芒畢露，但池暮從未覺得她找自己會有什么好事。池暮搖搖頭，“今日不知怎的有些昏沉，還是得回去睡睡?！?p> “想不想知道答案？”石青雨開口。
池暮看她，卻沒琢磨透。
石青雨上前貼在她耳邊，語調(diào)淺淺卻誘惑無限：“張舍對你如何，想知道嗎？”
看著池暮臉色的變化，她知道自己猜對了，那日馬場后她大約明白，池暮與張舍之間有種不可言喻的微妙。
“你又想怎樣？”池暮問。
“你幫我，我便幫你?！笔嘤瓿砗笾噶酥?，“此地不宜多說，那小微知道得越多，你我的阻礙就越大?！?p> 與其被小微監(jiān)視，還不如去瞧瞧石青雨到底買什么關(guān)子。池暮笑笑，“好啊?！?p> 石青雨拉起池暮往外走，小微快步追上卻被石青雨的侍女逼退：“小姐此行無需你跟著，退下吧。”
小微不敢再跟著，一臉委屈轉(zhuǎn)身往姚瓊芝住處跑去。
馬車內(nèi)只有她們兩人，侍女隔著簾子與馬夫一同坐在外頭。
“想讓我去試探你未來夫君？”池暮又確認了一遍。
石青雨笑意漸深，“聽聞李茲亦此人不太老實，我想親眼看看是真是假?！?p> “若是真的你能抵死不嫁？”
“當然要嫁的?！笔嘤険u搖頭，像是在說一件很輕松的事，“他爹是當今太傅，他人再爛也是我夫君，只是這種夫君不必掏心掏肺，而需步步為營，謀取我應得的一切。”
池暮意外石青雨怎么一下子就開竅了，“你要如何試探？”
“這不很明顯嘛……”石青雨瞟了一眼，捏捏她下巴，“你這漂亮臉蛋，放眼整個石府沒人比你更合適了?！?p> 不可否認，石青雨的方法夠直接。想到此，池暮問，“那我想知道的答案你又如何給我？”
“張舍嗎？”
池暮沒有否認。
“我們現(xiàn)在去往的軒林茶院是王族開設的私院，很多官員下了早朝會聚于此，閑茶國事或者論道棋藝，此時剛下早朝，張舍應該會在，而你想知道的答案直接去問他也好，暗自觀察他反應也罷，總之，就看你自己了?！?p> “那李茲亦呢？”
“他呀我早就打聽好了，這個人愛出風頭，入朝不久使了勁兒的拉攏人，軒林茶院他是?？??！?p> 到了軒林茶院，石青雨掏出金色腰牌，院外小廝立即打開大門給馬車入內(nèi)。內(nèi)院很大，溪水自高山而下，匯聚在一個巨型湖中，湖中有大大小小的亭臺樓閣，集聚的散落的，總之造型各異。湖水之外便是幽靜小路，一直延續(xù)到茶院盡頭。
馬車沿著小路停在一處別院門口，從外往里看，樹隨云動，花隨風落，石板路整整齊齊，偶有人影而過。
池暮隨后下馬車，石青雨讓侍女跟馬夫在車上等著，二人往院中進去。
石青雨指了指面前的屋子，“你進去，我在外面偷聽?！?p> “我進去后要做什么？”
“當然是使出渾身解數(shù)試探他了。”石青雨說得輕松，“就當自己是個侍女，快進去吧！”
池暮汗顏，方才在車上石青雨說得頭頭是道，正真做起來就簡單粗暴。她低頭看了看今日的穿著，簡約簡單，的確像是個侍女。
池暮本以為房中就三兩人，推開門就傻眼了。
一個方圓大桌上擺滿了大魚大肉，七八個人都是一臉醉態(tài)，滿屋子的酒氣加上吵吵鬧鬧的對談，實在與石青雨口中的閑茶國事、論道棋藝相去甚遠。
在眾人的談論間，池暮很快就知道哪個是李茲亦，也終于想起在哪里見過此人了！
張舍帶她去江上閣的那晚，碰上的可不就是李茲亦嘛！如此想來完全不必試探了，她現(xiàn)在就可以去告訴石青雨，李茲亦比傳聞中的更不靠譜。
剛要回頭就被李茲亦叫住。
“那個誰！過來把這里清理一下！”
池暮看著桌上的一片狼藉，池暮往后退兩步，笑笑，“失禮了，我走錯房間了?！?p> “姑娘好生面熟，我們可是在哪里見過？”李茲亦大步向前緊盯著她，醉意擾亂了思緒，面前的女子熟悉又陌生。
“李大人的問話俗氣了！”旁人笑道。
李茲亦繼續(xù)：“姑娘確定找的人不是我？”
池暮搖頭：“確實是走錯了?！?p> 李茲亦抓起她的手拉近：“姑娘是在玩欲擒故縱嗎？”
看著他的臉越湊越近，想必門外的石青雨也瞧得一清二楚，自己也無需吃虧了。
“啪”的一聲，房中瞬間安靜，李茲亦的左臉有了淡紅掌印。
“告辭！”池暮趁機往門外溜，李茲亦反應過來后哪里冷靜得下來，立馬跟了出去。石青雨迅速擋在池暮面前，雙手張開，“她是來找我爹的，確實認錯路了！”
李茲亦捂著臉，看到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臉色瞬間漲紅。而旁人也跟著擠在門口看熱鬧。
“青雨你怎么來了？”說完還是不由自主地往池暮身上瞟。
“來找我爹的?！?p> “石大人向來不來此地，青雨怕是唬我的吧？”李茲亦接著問，“那她是誰？”
“自是隨我一同前來的，既然我爹不在，再會了！”
“那女子莫不是池家小女兒池暮，石大人未過門的妾室？”旁人驚道。
李茲亦神色變了又變，盯著池暮的樣子也漸漸肆無忌憚起來。他往前走，挽起石青雨的臂膀，順勢把她拉開。
池暮整個人完全展現(xiàn)在他面前，聽到他在笑，嘲諷的笑。
“我想起來了，我們確實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