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斷舍離
石府外，莊厚在馬車上已經(jīng)快安奈不住了，聽著府里的嘻聲笑語，他已經(jīng)能想象出今晚的宴席有多少好菜，可惜自己只能干巴巴地盼著張舍能快些回來。
豈料還沒到半個時辰，張舍就撩開簾子坐了進(jìn)來。
“這就吃飽了？”
張舍抬眼看他，“東西拿到了？”
莊厚聞言從布兜中拿出一粒藥丸，酸酸道：“同是奉命行事，有人可以吃美味佳肴，我卻要冒險去偷東西?！?p> “我不去看住石之信，恐怕你連他的房間都難靠近?！?p> “為何去偷藥的不是你？酒宴應(yīng)酬的我最在行了！”莊厚越說越來勁。
“你就穿著這身夜行衣去赴宴？”張舍從上到下掃了他一眼。
莊厚咬牙，腹誹張舍老奸巨猾，出來的時候明明兩人都穿的夜行衣，偏偏他在馬車上備了一套便裝。
今日初八，他們于傍晚時分溜進(jìn)了石府，等莊厚憑著記憶找到石之信的房間，兩人再飛上房頂坐等偷聽之時，石之信已經(jīng)醒了。讓莊厚大為驚訝的是池暮也在房中，而她竟然就是給石之信沖喜的姬妾！驚嚇之余忘記回頭去看張舍的反應(yīng)，只知道他接下來的行為變得極為不冷靜。
于是，便傳出了張舍到訪石府的消息。
莊厚甚至在想，張舍此舉并不全是為了給自己制造機會去偷藥，更有可能是石之信看池暮的眼神刺激到了他。
總之，今晚的張舍極其不可思議。
至于池暮對張舍的小情思，馬場那日他看出了幾分，并且覺得一點兒也不奇怪，張舍嘛……被人喜歡很正常，但像池暮這么好看的還是頭一個，想到此，不覺有些可惜。
“石之信醒了，池暮應(yīng)該很快就過門成他小妾了吧？”
莊厚只是胡亂猜的，沒想到張舍真的點頭。
“石之信的生辰是哪天？”張舍問。
莊厚莫名其妙，“你覺得我會知道一個老頭兒的生辰？”
“無妨，下個月之前他不會再有納妾的心思了?！睆埳岬?。
“你不會是……”今晚的莊厚已經(jīng)多次受到了驚嚇。
“是什么？王命在身，豈有不速戰(zhàn)速決的道理？”
莊厚嗤笑，長長地應(yīng)了一聲，“噢……”
張舍將藥丸收好，回想起今晚在房頂聽到的對話，眉眼冷若冰霜。
甄游用她來煉藥，石之信想以此藥長生不老。
雙手握緊又松開，最后十指交握，將所有的情緒埋入掌心卻仍不能平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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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池暮的房中比往常熱鬧。廖梅青先喝幾口茶潤潤喉，小蘇小尤因昨晚沒在場，顯得尤為好奇，只有池暮蔫蔫地坐在藤椅上，愁眉不展。
對于婚期提前這件事，廖梅青倒沒怎么意外。畢竟石之信是個男人，而且有權(quán)有勢，之前不提是清楚自己力不從心，如今身體康健，加上池暮生得好看，自然心急著娶過門。
只是看著眼前低落的池暮，她也沒敢把話說得那么直接。
“你們石大人的生辰是哪日？”池暮手撐著下巴，耷拉著眼皮。
廖梅青回頭問小蘇，“我們大人生辰哪天了？”
“沒記錯的話是下月初一。”小蘇側(cè)頭想了一會兒。
“那就是不到一個月了？”池暮哭喪著臉，但最先哭出來的是小尤，她啜泣的同時雙腿便跪到了池暮腳邊，聲嘶力竭：“我可憐的小姐啊……這么年輕就……嗚……唔唔唔！”
廖梅青趕緊捂住她的嘴，心驚膽戰(zhàn)，“你給我小聲點！別以為在房中就沒事了。門外的家仆可都是大夫人的耳朵眼睛，想活久點就給我閉嘴！”
小尤立即禁聲，無辜看向池暮。
池暮嘆了嘆氣，說是自己有些話跟廖梅青講，讓小蘇和小尤先回去。
房中只剩她們二人，廖梅青想著再說些什么安慰她，但池暮先開了口。
“我要離開石府?！?p> “我知道你心中郁悶，要是離開石府……什么？你要離開？”
池暮點點頭，毫無猶豫：“我想了很久，如果不走，這輩子除了不能嫁給喜歡的人外，也算得上能衣食無憂?？晌摇€是想試試?！?p> “你要想好了，若失敗了可不是被罵罵兩句這么簡單的，也許連命都沒有。而且你能逃到哪里去？回池家嗎？到那時他們還會認(rèn)你嗎？”廖梅青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我嫁入石府的第一年也曾想過逃離這里，那時候通過書信與沈慈約好了見面的地方，但最后如約而至的只有我一人，我等了很久，久到絕望。再后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身孕，于是我想著就算沒有了他，下半輩子有個一兒半女陪伴也不錯?？上Т蠓蛉说男男乇柔樠圻€小，在我補湯中下藥，我與腹中胎兒的緣分也就此結(jié)束。從那之后我便漸漸明白，也許此生至終陪伴我的只有我自己罷了。”
“所以，嫁給誰無所謂？”池暮問。
廖梅青笑了，“當(dāng)你能選擇的時候才會有所謂，而如你我這般境地的，隱忍和接受才是安生之道?！?p> “在理?！背啬狐c點頭，“不出意外的話，我會在下個月前離開，不管今后能否相見，我都不會忘記你?！?p> 廖梅青微愣，隨即笑笑，看來眼前的姑娘心意已決，她也只能送上祝福了。
“定當(dāng)勿忘，祝一切安好?！?p> 池暮突然上前抱住她，有些哽咽，想說的話最終還是悶在心里。
緣有聚散，當(dāng)斷舍離時涌現(xiàn)的悲傷，大概就是情感的最好證明吧。
廖梅青拍拍她的背，“路是你自己選的，但今后需要什么幫助和我說便是?！?p> “我會的?！?p> 廖梅青笑出聲來，“你還真是不客氣！”
池暮埋頭在她肩膀搓了搓，吸了吸鼻子，“梅姐姐覺得城郊如何？”池暮想著在城郊找一處偏僻住處，暫時躲避。
廖梅青搖頭，“大人在王都的勢力極大，區(qū)區(qū)一片城郊他一日便能翻個底朝天。唯一的機會就是逃出府后馬上出城，一路飛奔，越遠(yuǎn)越好。還有，你走了小尤怎么辦？”
“小尤的賣身契在我身上，這算是我爹給我的最后一份大禮吧?！背啬旱馈?p> 小尤陪了她多年，當(dāng)初離開池家時要回小尤的賣身契，是想著她與小尤總該有一個是自由的。
“本想來這之前就放小尤回老家的，但她老家已沒人了，只好跟著我先入府。而如今情勢，先要找個理由把小尤放了，我才沒有顧忌?！?p> 廖梅青聽得認(rèn)真，感慨道：“你們這一主一仆還真是心心相惜，若讓小尤離開，我倒有個好去處，只是得她本人同意才行?！?p> “但說無妨！”
“我有個遠(yuǎn)房親戚在城中是做布料生意的，他那里長期需要女工，如果小尤過去的話有人照應(yīng)，起碼不會受欺負(fù)。”
“我看行！過幾日我便和她說！”池暮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