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后的戰(zhàn)斗了。
那個名為艾諾斯的人——或者是替代品，他最后的使命即將到來。
是的，這一條虛幻的生命被自私的神所賦予的，最后的使命。
命運的巨輪，開始轉(zhuǎn)動……能終結(jié)這個沒有結(jié)局的故事的人，是否是你呢？
你能夠回答嗎？艾諾斯——不，應(yīng)該說——宙爾卡斯·卡瑟爾斯。
……
魔界，傳送門邊際。
成群結(jié)隊的精銳魔族正在列陣，看樣子是想給奄奄一息的天族最后一擊了。雖然傳送門的單向破壞的確減緩了魔族的步伐，但是只要媒介依然存在，在這里附近就可以通過足夠強大的魔力扭曲空間，從而打開通往天上界的門。
但是他們弄錯了一點——并非只有魔族才擁有這一項能力。
只見傳送門突然迸發(fā)出藍光，吸引了在場所有魔族的視線。藍光消散，他們看見的是一位帶著雙劍的少年。
“喂……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好像不得了啊……”
“有突圍的希望嗎？可惡，那個叫亞弗斯的家伙就不能選一個靜僻點的地方傳送啊……”
“好啦塞拉，現(xiàn)在再怎么想也沒有用，還是先逃離這里吧?！?p> 艾諾斯從心底贊同塞娜的意見。雙劍出鞘，走下了傳送門的臺階。
一旁的魔族愣著，不敢對這異常情況輕舉妄動。
只見艾諾斯舉起雙劍，在魔界永夜的天空中，那把劍宛如撕裂黑暗的晨曦，閃爍著凄厲的寒光。
“好了，魔族……不要擋我的路！”
艾諾斯在一瞬間邁出腳步，如箭般沖向前方。魔族們反應(yīng)過來，朝艾諾斯撲去，叫囂著揮舞手中的鈍器。
一瞬間手起刀落，為首的幾只魔族便倒在地上。
“艾諾斯，小心——！”
“唔！”
艾諾斯側(cè)身躲過一旁揮下的鐵錘，一腳踢出，擊中一只魔族的肚子，順勢繞到跪地的對方一旁，一個回旋斬，然后下滑躲過下一波攻擊，殘月劍剎住車，然后殘陽一揮即落，成片的魔族被擊飛。
這樣下去……可以突圍！
然而還沒等艾諾斯反應(yīng)過來，大地突然開始顫動。
“這是——？！”
只見從艾諾斯的目標(biāo)方向，一頭巨型的人型生物手持巨石，笨重地朝艾諾斯走來。那身高可能有六七米，簡直可以稱之為巨人了。
“停下來，艾諾斯！”
“沒有退路了。”
艾諾斯語畢，縱身一躍，舉起雙劍朝巨人的雙腳砍去——
“砰！”的一聲巨響，同時發(fā)生了兩件事：巨人的雙腳被鋒利得不可思議的雙劍砍出了極深的口子，同時，巨石因巨人失去平衡而落到地上爆裂，碎片不偏不倚集中了艾諾斯的后腦勺。
“唔……”
有什么滾燙的東西從傷口涌出來，視線也變得模糊，身體仿佛失去了平衡。
要倒下了。
不，還不能……
艾諾斯用殘月劍支撐住身體，右手緊握殘陽劍，用盡最后一絲力量，揮出火燒云般的劍風(fēng)。
千陽之刃。
一大片的魔族被劍風(fēng)燒焦，然而更多的魔族一擁而上，試圖抓住艾諾斯。
“我還……不能死……！”
艾諾斯掙扎著，揮劍砍倒了幾只撲上來的魔族。然而于事無補。
幾只魔族壓制住了他的雙手，不知從哪里，一股重擊打中頭部。
仿佛在一瞬間觸碰到死的界線，意識中斷。
……
“報告玄隊長！抵抗軍第三軍團的本隊長傳來捷報，通往天上界的門已經(jīng)打開。”
“好。讓所有人整裝待命，去繼續(xù)執(zhí)行你的任務(wù)?！?p> “收到！”
傳令員快速退出了營帳，玄繼續(xù)在地形圖上做標(biāo)記。兩三天前的戰(zhàn)役，人類取得了大勝，帝達爾城通往天界傳送門這段距離的魔族已幾乎被全殲，可喜的是人類這邊也沒有大的傷亡。雖然不知道魔族何時又會卷土重來，但這樣子只要一鼓作氣下去，聯(lián)合天族將天上界的魔族清除掉，然后再挺進魔界，就可以一舉殲滅魔族王及其殘寇。
但是艾諾斯那家伙呢？玄突然想到他，如果他像往常一樣任性地沖入魔界，將會十分危險——而且說不定他已經(jīng)這么干了。
可是，為什么艾諾斯會一心想著魔族王呢？不管怎么說，這都太冒險了。
難道說只要終結(jié)了魔族王，殘暴成性的魔族就會變得通情達理？玄認為不可能。
對了，自己好像還沒有問——艾諾斯，已經(jīng)在與魔族王普路頓的戰(zhàn)斗中犧牲了。為什么如今他又回來了？是什么人讓艾諾斯回到了地上界？
一瞬間仿佛有閃電在大腦中閃過。
小時候，熟悉的村子，艾克爾，拉爾提菲，艾諾斯，還有……模糊的，亦真亦幻的，第四個伙伴。
什么人？自己已經(jīng)完全沒有印象，仿佛有什么東西擋住了似的。
“少見啊，你居然也會露出困惑的表情?！?p> 玄抬起頭，埃玟不知何時已靠在了房間的一角。
“你啊……下次可以先打個招呼嗎？這樣子很嚇人的啊?！?p> “怎么？難道天不怕地不怕的玄隊長會害怕一個熟悉的人突然出現(xiàn)嗎？”
“這好像已經(jīng)被你扯到了很遠的話題上面……”
玄嘆了口氣，望向埃玟的眼睛，發(fā)現(xiàn)埃玟也正在望著他。
“這樣子可以嗎？你畢竟不是抵抗軍，戰(zhàn)爭給你留下的傷痕已經(jīng)夠多的了。”
“對，夠多的了，在下自己也想去結(jié)束它?！?p> “……為什么，你會認識艾諾斯呢？記得那時候艾諾斯并不在隊伍里頭?！?p> “只是打了個照面而已。說實在的，那家伙真的很有趣啊，比那些一心血洗魔界的好戰(zhàn)派有趣多了?！?p> “艾諾斯……太習(xí)慣在戰(zhàn)場上憐憫敵人了，這樣子只是對自己的殘酷而已，也是對他人的殘酷。”
“所以這不正是你們在做的事嗎？保護好地上界，讓在前線作戰(zhàn)的他沒有后顧之憂。這也太個人英雄主義了……”
“畢竟，我們都是人類啊。正如他所說的，能將不可能化為可能的種族，他也正是這樣的人?！?p> “好啦好啦，在下并不是針對他，別那么激動?！?p> 埃玟伸了伸懶腰，玄沉默了一會兒。
“那么，埃玟，戰(zhàn)斗結(jié)束后，你要去做什么呢？難道還繼續(xù)隱居嗎？”
“……不知道。戰(zhàn)士的歸宿只有守護人民的戰(zhàn)場?！?p> “所以一直都是這樣，我們抵抗軍做不到的事……是你們一直在默默地做?！?p> “在下只是單純地向惡人復(fù)仇罷了?！?p> “……冒昧問一下，你打算一生瞞下去嗎？雖然我?guī)湍愦蛄藞A場……”
“啊，玄，真是不會說話，這可是不懂心的行為?！?p> “呃……抱歉?！?p> 埃玟走了幾步，雙手別在身后。
“嗯……硬要說的話，直到真的有那么一個人，在戰(zhàn)爭結(jié)束后，依然可以與在下分擔(dān)那份記憶……或許到那個時候吧?！?p> 埃玟神秘地笑笑，朝營帳外走去。
“那么，玄隊長，去好好整備軍隊吧。就像你們說的那樣，最終決戰(zhàn)就要打響了什么的……”
玄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啊……去整頓好吧。為了找到那樣的人，你可不要死了，埃玟！”
“……你也一樣?！?p> ……
一天后，地上界往天界傳送門前。
“剩下的人還有多少？”玄將大劍支在地上，凝視著前方的石平臺。
“報告玄隊長，兵力有五個軍團左右，其余人馬按原定計劃駐守地上界?！?p> “跟上來的副隊長們呢？”
“是，第三軍團曜副隊長，第七軍團埃塔利斯隊長均無重大損傷?！?p> “很好，下去吧?！?p> 玄依舊凝視著傳送門，這里，曾經(jīng)是一位英雄離去的地方。
但是現(xiàn)在不能沉浸在回憶中。
“傳令下去，所有軍團準(zhǔn)備——”
就在玄準(zhǔn)備下令時，傳送門突然迸發(fā)出藍光。
該死的，難道晚了一步……
還沒等玄反應(yīng)過來，成堆的魔族突然瘋了似的從藍光中出現(xiàn)，直朝抵抗軍撲去。
“是，是敵襲！”
“不要亂了陣腳！先鋒軍團立即迎敵！讓后面的快一點！”
時間不夠……魔族已經(jīng)快要與抵抗軍正面撞上了！該死，這個時候魔族王不該會再派魔族侵入地上界啊……
難道說，是圣石的緣故……
“玄隊長！第七、第三軍團已經(jīng)與魔族發(fā)生了直接沖突！”
“我們沒有時間了，不能再在這里耗著?！?p> 玄抬起頭，捏了捏手心：
“傳令下去，魔族抵抗軍第一、二聯(lián)合軍團留下，其余軍團全力突圍到傳送門那里?！薄鞠脒@么說的。
然而在這之前有人打斷了他。
“不，玄隊長，你應(yīng)該到天上界去，那里的人需要你。這里就留下一個軍團的戰(zhàn)力給在下就好?！?p> 玄詫異地望向埃玟。
“埃玟，你不是抵抗軍的成員，我有義務(wù)保護你的生命安全?！?p> “在那之前……你的首要義務(wù)是保護這個地上界！把魔族從地上界和天上界趕出去！這才是你應(yīng)該做的事！”
“……我明白了，那么這里就交給你。”
玄轉(zhuǎn)過身，將大劍高舉：“原屬魔族抵抗軍第二軍團的，隨埃玟……'埃玟副隊長'留下！其余的人，與我一起沖出去！”
“遵命！玄隊長！”
沒有半刻猶豫的時間。玄與其他軍團朝魔族大軍沖了過去。
深呼吸。
“好了，第二軍團的家伙，你們都認得在下嗎？”
“是，埃玟副隊長！還未改編成魔族抵抗軍的時候，您帶領(lǐng)過我們打下勝仗?。 睂⑹總凖R聲吶喊道。
“那么，今天，不要把在下……不要把我當(dāng)成是比你們高一級的人！”
“其他人把整個抵抗軍的命運交到了我們手上，只要我們不倒，魔族抵抗軍便屹立不倒！”
“我知道有的人會悲傷，有的人怕死。但是，沒有人是不怕死的！只是我們怕的，是匆匆過場、碌碌無為地死去！”
“如今這便是大好機會！我們是為了人類，是為了地上界而戰(zhàn)！今天的事情，有死而已！”
雖然無人敢作聲，但戰(zhàn)士們可能都從埃玟身上看到了艾克爾的影子。
“埃玟副隊長，（我們）隨時聽候命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魔族抵抗軍第二軍團，將這里的魔族全部剿滅吧！”
“收到！沖啊——??！”
以埃玟為首的，原魔族抵抗軍第二軍團，如據(jù)險反撲的餓狼，朝比自身規(guī)模大四五倍的魔族沖了過去。
……
五六個小時后。
以玄為首的魔族抵抗軍增援，從傳送門出發(fā)，浩浩蕩蕩地清除了沿途的魔族，到達了預(yù)定的天族臨時駐扎地。因為抵抗軍的到來，臨時駐扎地的規(guī)模得以擴大，如今已奪回了幾百平方米的天族土地。所幸抵抗軍損失不大，鞏固了邊界后，將士們正作短暫的休息。
但玄現(xiàn)在沒有休息的心思，天族臨時中樞內(nèi)，天上界最高領(lǐng)導(dǎo)人加百列與地上界魔族抵抗軍領(lǐng)導(dǎo)人玄正商討對魔族作戰(zhàn)事宜。
“……歸根結(jié)底，要確實清除天上界的所有魔族，時間上是不允許的，更何況現(xiàn)在是失去了亞巴頓的時候?！?p> “我同意，玄隊長。駐扎地這邊我們可以守住，可以派一定兵力突入魔界，魔族王大有可能會調(diào)兵回防，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搶到主動權(quán)了?！?p> “進攻是最好的防守啊……雖然已經(jīng)得知魔族可以不通過傳送門就實現(xiàn)傳送，但是我們這邊還沒有那樣的技術(shù)，可能還需要修復(fù)傳送門——”
出人意料的，加百列卻笑了一下。
“玄隊長，可別小看天族啊?！奔影倭泄首魃衩氐卣f。
“其實，我們這邊有一個人可以辦到。”
“……是艾諾斯嗎？”幾乎是下意識地，玄說出了這句話。
“……那個，抱歉，艾諾斯是誰??？”
“……沒事沒事，是我口誤了，抱歉?！?p> 幸好加百列也沒有再追究，她咳了一下。
“嘛，沒事了。但如果說不憑借媒介就打開傳送門的話……天族的大祭司能夠辦到?！?p> “天族的大祭司嗎？那一定是個與您年紀(jì)不相上下的老資歷祭司吧？”
“啊，抱歉啊玄隊長……是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哦。雖然曾被魔族抓住，卻奇跡般地脫逃出來了?！?p> “……我沒有聽錯吧？”
“沒有啦，的的確確，那個女孩就是——”
說到這里，加百列神秘地笑了笑。
“天族的大祭司——緹爾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