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引經(jīng)據(jù)典
“是他！”
六耳獼猴伸出毛茸茸的猴爪子指向金鱗。
“他是六耳獼猴，是他殺死了文殊菩薩。
如來爺爺，你要替俺做主?。 ?p> 或許是因?yàn)橐姷搅巳鐏?，六耳獼猴的膽子明顯比先前大了許多。
更離譜的是，他居然還惦記著頂替孫悟空，謀取西游取經(jīng)的利益。
金鱗搖搖頭。
古人誠不欺我，人為財(cái)死鳥為食亡。
為了出人頭地、達(dá)官顯貴，六耳獼猴真是豁出去了。
“這么說，你是孫悟空了？”
如來的聲音振聾發(fā)聵。
“對……對……”
六耳獼猴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小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俺就是孫悟空。
但是，俺沒有殺文殊菩薩也沒有殺燃燈道人，更沒有殺李靖。”
“你呢？”如來望向金鱗。
文殊一死，六耳獼猴一事變得愈加復(fù)雜，就連如來也搞不清楚到底誰是孫悟空誰是六耳獼猴。
文殊和如來最初的計(jì)劃是殺死真正的孫悟空，留下六耳獼猴繼續(xù)取經(jīng)。
但此一時彼一時，道教興師動眾，矛頭直指如來，再加上文殊菩薩莫名其妙被人殺死，如來急需一個背鍋俠。
這個背鍋俠既要背的起殺死燃燈的黑鍋，又要扛的動滅掉文殊的大鼎。
而孫悟空恰恰滿足這個條件。
所以背鍋俠、扛鼎哥的人選，很自然地落到了孫悟空頭上。
如果能夠借此機(jī)會殺死孫悟空，豈不是一舉兩得。
“我？
釋尊覺得呢？”金鱗反問道。
如來一聽，雙目微瞇。
雖然他沒有辦法客觀地分辨孫悟空。
但他卻知道誰應(yīng)該死，誰可以活。
簡單來講，就是不聽話的弄死，無節(jié)操的留下。
顯然金鱗就是那個不聽話的。
“這么說，你就是六耳獼猴了？
你為什么要冒充孫悟空殺死文殊菩薩？”
如來厲聲道，很明顯他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哼！”
金鱗冷哼一聲。
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沒有裝下去的必要。
再者他剛剛憑借定海珠，輕松斬殺文殊菩薩，難免有些膨脹。
只見他的頭顱高昂，滿眼鄙夷。
“是又如何？你能乃我何？”
金鱗的話充滿了不屑和挑釁。
即便是五百年前的孫悟空也沒有如此目中無人。
如來一聽，怒火中燒。
“如此一來，最好不過。
你殺李靖，滅燃燈，毀我文殊，罪不可赦。
我佛雖以慈悲為懷，但天理循環(huán)，因果報(bào)應(yīng)，不能違逆。
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將你滅殺。
話畢，如來雙掌合十，口中振振有詞。
“住手！”
一道洪亮威嚴(yán)的聲音響徹天地。
只見一名老者從祥云中走出，老者白眉白須，不怒自威。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炎老！
很快，炎老身后便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
有黃天宗各部長老，有藥宗、符宗、密宗，以及元鳳四脈、五方龍族。
此次道教發(fā)難，牽涉眾多，所以凡人門派精銳盡出，其聲勢并不弱于天庭。
“你又是誰？”如來不解道。
如來久在西域，對于中土門派不甚了解，尤其涉及到新晉掌門更替的實(shí)時動態(tài)，更是無從知曉。
“在下藥宗宗主藥癡！”
炎老拱手道。
“奧！藥宗？
藥宗宗主藥巔何在？”如來不解道。
“死了！”
炎老道。
“死了？”如來并未在宗主一事上糾結(jié)，而是開口問道：
“閣下為何要阻止貧僧替天行道？”
“哈哈！”炎老大笑道：“替天行道？
敢問釋尊要?dú)⑺勒l？
為何要?dú)?？?p> 炎老與金鱗心意相通，自然知道誰是金鱗，更不會坐視對方痛下殺手。
“六耳獼猴殺燃燈，滅文殊，我自然要替天行道。”如來有些慍怒。
“你如何確定是六耳獼猴殺了燃燈和文殊？而不是孫悟空所為？”炎老道。
“孫悟空若是能夠殺死燃燈和文殊，他也不會被我鎮(zhèn)壓五百年。
他有多大本領(lǐng)，我清楚得很。
而六耳獼猴卻是本領(lǐng)大的很。
他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萬物皆明。
他若是利用自身本領(lǐng)設(shè)計(jì)殺死燃燈和文殊，并非沒有可能?！比鐏砜隙ǖ馈?p> “這么說，兇手已經(jīng)確定了，接下來的任務(wù)就是找出誰是六耳獼猴了？”炎老道。
“沒錯，六耳獼猴就是兇手，而他就是六耳獼猴?！比鐏硎种附瘅[，言之鑿鑿。
“我看未必。”
炎老負(fù)手道。
“你什么意思？”如來正色道。
“沒什么意思，只不過想要跟你論一下六耳獼猴而已?！毖桌系?。
“哈哈！
跟我論！
你聽好了，世間有混世四猴，分別為靈明石猴、赤尻馬猴、通臂猿猴和六耳獼猴，混世四猴各有神通。
靈明石猴：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斗。
六耳獼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萬物皆明。
通臂猿猴：拿日月，縮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
赤尻馬猴：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
此四猴者，不入十類之中，不達(dá)兩間之名?！比鐏淼馈?p> “啪啪！說得好！”炎老一邊拍手一邊說道：
“既然此四猴不入十類之中，不達(dá)兩間之名，你又如何知道的？”
“這！
我身為佛祖，說出來的話還需要出處？”如來辯道。
“哈哈！
我看未必，佛門經(jīng)典哪個不是引經(jīng)據(jù)典。
《楞嚴(yán)經(jīng)》、《法華經(jīng)》甚至于《金剛經(jīng)》，哪個不是著書立碑，我們傳道受業(yè)自然也要以典為據(jù)?！毖桌闲Φ馈?p> “這么說，你知道六耳獼猴的經(jīng)典了？”如來反問道。
“略知一二。”炎老胸有成竹地道。
“那就請你照本宣科一下吧。”如來的話很不友好。
“那在下就獻(xiàn)丑了?！毖桌媳?。
“請！”
“《百回詳注》中寫到：四猴混世者，貪、嗔、癡、礙之四心也。
六耳獼猴者，喜、怒、哀、樂、惡、欲之六識也。
六耳獼猴寓意佛教六識，乃是佛家修行必經(jīng)階段。
六識對應(yīng)六根和六塵。
六根：眼、耳、鼻、舌、身、意。
六塵：色、聲、香、味、觸、法。
六根觸六塵，從而生出六識。
六根不凈，七情不舍乃是佛門大忌！
所以，佛門最忌六識。”
炎老道。
“阿彌陀佛！
我佛的確最忌六識，但這根獼猴有何關(guān)系？”
如來反問道。
“釋尊莫急?！毖桌侠^續(xù)道：“《古音王傳》中寫道：獼猴者，六識之種子也。
邀求八覺之緣識，朋黨六耳之獼猴。
所以獼猴便是六識之種子。
六耳獼猴便是佛家大忌！
不滅不足以成佛?！?p> “哼！”如來冷哼一聲道：“一家之談，不足為據(jù)！”
“哈哈！”炎老笑道：“《廬山天然禪師語錄》說的更好。
囫圇一句，非智所知；
知亦不得，得亦不真；
不到情盡理窮，安知休咎；
所以從上諸祖唯有默契。
三腳驢子自解弄蹄；
六耳獼猴非人能辨。
直得木馬追風(fēng)，千里匪疾，泥牛飲海，全渤須干，無量義海，百千妙門，現(xiàn)前具足，眨眼錯過，曠劫難逢……。
難道你佛門經(jīng)典也是一家之談，也不能拿來引用。
禪師語錄說的清楚，：六耳獼猴非人能辯！
三腳驢子和六耳獼猴只有你們佛家才能生出。
所以，六耳獼猴不只是你佛門大忌，更是你佛家法門！”
“大膽！你竟敢詆毀我佛！”如來怒道。
“哼！”炎老冷哼道：“并非老夫出言不遜。
而是《揞黑豆集》有記載：
說起說住，彼此密語；
六耳獼猴，不可同謀?！?p> “那又如何！
你道家書籍多如牛毛，包羅萬象。
我佛只知修心、行善，大慈大悲、好人有好報(bào)，哪里知道這么多典故！
說來說去，你也無法分辨到底誰是六耳獼猴！”如來惱怒道。
炎老一聽，面露不屑，只見他一步跨出，身形飄至六耳獼猴頭頂上空。
炎老大手一揮，一道深綠劃過天空。
“鐺啷！”
六耳獼猴尋聲望去，只見一枚紅多綠少的大脆棗落在他的腳下。
他毫不猶豫，彎腰撿起。
“嘎嘣！”
“好脆甜的冬棗！謝謝老神仙！”六耳獼猴贊嘆道。
炎老搖搖頭，望向如來。
“釋尊，現(xiàn)在知道誰是六耳獼猴了吧？”
“藥宗主這是何意？”如來不解道。
炎老雙手背負(fù)，慢慢吟道：“
獼猴本獸屬，野性殊不常。
俄然脫穢垢，冠蓋儒衣冠。
斂丑著面具，向人舞郭郎。
跳踉媚小兒，寸得梨棗嘗。
假彼草木味，換此蟣虱腸。
終然匪我類，教養(yǎng)徒自傷。
不如奪衣巾，棄置山野傍。
獼猴畢竟非我族類，不可同謀??！”
話畢，眾仙亂作一團(tuán)。
“藥癡果然厲害，憑借一枚脆棗就把六耳獼猴揪出來了?！?p> “道家經(jīng)典果然包羅萬象，僅僅一個六耳獼猴就有這么多典故，令人欽佩??！”
“不過，那老爺子耍起帥來，真的好有派頭，我都想棄佛從道了?！?p> “這下真相大白了！我看如來怎么處理！”
……
眾仙議論紛紛，如來聽在耳中，知道民意難違。
只見他悄悄看向身旁的普賢，向普賢遞了個眼色。
普賢心領(lǐng)神會。
只見她纖手一招，一只小巧的白象飛到靈山后方。
白象飛至六耳獼猴頭頂，轟然落下。
“轟！”
六耳獼猴連叫聲都沒有發(fā)出來，便被白象壓成肉泥。
事到如今，如來不得不先發(fā)制人，否則六耳獼猴為求自保，不擇手段，抖出文殊的陰謀，佛門臉面何在！
“哈哈！”
如來大笑道：“果然他才是六耳獼猴?！?p> 炎老不置可否。
眾仙也開始稱贊炎老的判斷和學(xué)識。
“可是……”
如來話鋒一轉(zhuǎn)說道：“這樣的本領(lǐng)，怕是殺不死燃燈和文殊吧！”